经过这样处理以后,船员们的情绪基本稳定下来,那些心怀不满的人暂时也不敢放肆,终于顺利地渡过了冬天。
遇到情况,只需要处理。
6.终于找到海峡和“大南海”
1520年8月24日,麦哲伦率领船队离开圣胡利安港,又在圣克鲁斯河口停留了约两个月。在河口附近,为了探索前进的航线,麦哲伦命令“圣地亚哥”号提前去探航,但不幸该船在中途沉没,但船上的全体人员获救。
提前的调查,可以降低行动的风险。
当南半球的春天来临时,麦哲伦的船队只剩下四艘船去寻找通向“大南海”的海峡了。
刚刚发生的灾祸,并未能吓倒麦哲伦,他命令船队继续沿南美洲海岸南下。10月21日,在南纬52度的海岸发现了一个很深的凹口,两岸耸立着参差不齐的由冰雪覆盖着的山峰。看上去,这小湾环境似乎还很险恶,这是一个狂风通过的通道。船员习惯性地用测深锤测深,但没测到底,那里水非常深,对比之下锚索就不够长了,锚到不了海底,必须牢牢地用绳子拴在岸上。表面上看来这只是一个泥湾,但是麦哲伦坚信通得过去,这是一个极为关键的时刻,也许是麦哲伦认为这一使命太重要了,他很少这么兴奋过,他鼓励大家继续前进,向他们拍着胸脯保证,这里正是海峡,他说,他在葡萄牙档案馆的一张秘密地图上看到过标志。麦哲伦命令“平安东尼奥”号和“康塞普逊”号前去探航。
其实,麦哲伦是在撒谎。这个撒谎似乎是麦哲伦作为真正船队领导人的一个重要的安排。也许他考虑到,探险很大程度上是冒险。探险也像是一种赌博,国王在以金钱赌明天,我们在以生命赌明天。但我们必须十分谨慎,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即使失败,也必须是最小最小。
这研究是不是海峡,究竟能不能通过去,对于这两个问题,其实麦哲伦自己心里也不那么踏实,但人们却都以为他蛮有信心,还常流露出微笑,总是显出大将风度。
面对不确定,任何人都会在内心出现不安的心情。不过,作为领导者,这种情绪不能轻易表现出来,如果领导者轻易表现出动摇、不安的情绪,那么,整个团队就会立即陷入恐慌和精神崩溃之中。
“平安东尼奥”号和“康塞普逊”号奉命冒着大风,终于行进到海湾的尽头,并找到了一个窄狭的出口(这就是后来以麦哲伦的名字命名的海峡的“第一窄道”),水手们高兴得跳跃起来。但是过了这个出口,他们并没有看见大洋,而进入了另一个海湾(后来被称为菲利普湾),它的前面是另一个窄狭的出口(第二窄道),再往前就是一个比前两个海湾更大的内海。
进入内海以后,“平安东尼奥”号和“康塞普逊”号开始转回头,远远地鸣起礼炮,向后面的另外两艘船上的人们报捷,他们报告说,这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水道,而且一直是咸水。
虽然我们面临诸多不确定,但总有一些经验和常识能够帮助我们获得一些确定性的结论。
得知这一消息以后,麦哲伦很是高兴,他判断这或许正是一条海峡,而且很可能是通向“大南海”的海峡。这时,他忽然想起了几年前从马六甲带来的一个叫亨利的奴仆。这个年轻人从小就生活在海洋上,熟悉许多海洋情况。麦哲伦想,他或许知道这一带的航路,便把他找来问道:“依你看,这是一个海峡吗?”
向有经验的人请教,可以少犯错误。
“从两岸陡崖夹峙的情况来看,似乎是有年代的海峡。它水流很汹涌,像是由一个大洋流向另一个大洋。”亨利答道。
有经验的人总是能够给出一些常人意识不到的分析。
“如果我们沿这个海峡继续前进,能通向‘大南海’吗?”麦哲伦见亨利确有见识,便继续问下去。
“我不能肯定,因为我没有在这一带航行过,将军。”
没有十分把握的事情,不可冒然下结论。
“如果冒险试探,穿过这条海峡,怎样呢?”
“海峡都是有尽头的,如果沿着它走下去,可能从大西洋航行到美洲西岸。”
如果我们一直按照逻辑进行一步步的分析,最终的结果就可能明晰、确定起来。
“嗯,你分析得非常有道理。”
“不敢,将军!”
听了亨利的回答,麦哲伦增强了信心。于是,他下令四艘船一齐沿海峡向西驶去。
一旦有了符合逻辑的推理、分析和确定性的后果,我们就应该毫不犹豫地行动。
船队在波涛汹涌、水流湍急的水道里行进着。只见两岸悬崖矗立,树木丛生。山顶上覆盖者耀眼的白雪,山麓是茂密的森林。水道迂回曲折,深达千米。它时宽时窄,宽时可达数公里,廷伸成平静的港湾;窄时只到半公里,两岸陡壁夹峙,甚为险要。起初,岸上没有见到村落,也没有见到人。后来,在一个皎洁的月夜,船员们在左岸(南路)隐约见到有多起上升的轻烟。因为无火不成烟,这上升的轻烟,想必是一堆堆的火,因而人们便把这里叫做“火地”,即现在南美洲南端的“火地岛”。
在向西探索航路的日子里,人们心情焦急,渴望尽快走出海峡,到达梦寐以求的大南海。但是,那里港汊交错,迂回曲折,许多天过去了。依然不知道哪里是尽头,不安的情绪又在水手们中间燃烧起来。
如果在较长时间的行动后,仍然未见确定性的结果,不安的情绪就会滋长。
麦哲伦又派“圣安东尼号”和“康塞普逊号”前往继续侦察。“圣安东尼号”的管事哥米什,福格尔家族的奸细,受不住海峡波涛的考验,乘着单独探航的机会,煽动了一部分人,把船长麦斯基纳拷了起来,强占该舰,连夜调转船头,逃回西班牙去了;“康塞普逊号”在征途中等待它,也没有前进。
“圣安东尼号”的船长麦斯基纳是麦哲伦信得过的人,由于这里海域复杂,会不会遇难呢?当时麦哲伦心事重重,于是,立即命令“维多利亚号”前往大西洋那一端去寻找,务必找到船的残骸或幸存者。但寻过来,找过去,仍然无踪迹,于是留下“维多利亚”号的旗帜作标志,并留下一封信,希望“圣安东尼”号能回到海峡,设法重新联系。经再三考虑,麦哲伦不得不承认,“圣安东尼”号上的高级船员们一定是开小差了。此时此刻,对麦哲伦来说,倒是更加坚定了探险的决心。他心里明白,“圣安东尼号”肯定会早回到西班牙,对麦哲伦一定是毁誉参半,况且他还是个外国人。眼前,一切退路都没有了,惟一的路,就是勇往直前,义无反顾地去探险,而且务必成功。这才是在查理五世面前揭开任何谎言、污蔑的最好回答。
能够向后预测几步的人,才能最终胜过对手。
哥米什挟“圣安东尼”号逃回西班牙后,极尽污蔑之能事,对麦哲伦提出了恶毒的控告。西班牙国王未经调查,就把麦哲伦的岳父、妻子和女儿监禁在家里,不断地对他们进行审问。他妻子已经一年多没得到他的信息,一心盼望他早日归航,她忍受不了侮辱与折磨,在远征队返国前不久便死了。临死前,她还对大海祈祷,让她丈夫赶快回国。而陷害好人的哥米什倒成了“对麦哲伦船队有卓越的贡献”的人,被国王授给骑士的称号。
可叹麦哲伦对此毫不知情,还特地为寻找圣安东尼号花费了好几天时间,真是白费工夫。
哥米什叛逃后,船队只剩下三艘船了,但仍顽强地坚持在风浪中向西航行。
大约一个月以后,麦哲伦终于率领船队于11月28日行驶到了海峡尽头,一片浩瀚无垠的大海,终于展现在人们面前。船员们向麦哲伦报告“我们发现了出口处的海角,也看见广阔的大洋了!”这就是说,他们穿过的确实是一条连接大西洋和“大南海”的海峡,他们真的来到“大南海”了,麦哲伦的预见获得证实,就向指挥船呜炮示庆。麦哲伦高兴得流下泪来。人们几十年竭力寻找的这条海峡,现在终于找到了。为了纪念麦哲伦的航行,人们就把这条海峡命名为麦哲伦海峡。
我们应该坚信自己在科学分析以后得出的预见,至少在行动上是如此。一个在科学分析之后,仍然畏惧不前的人,是不会有什么成就的。
7.连船桁上的牛皮也吃光了
1520年11月28日,麦哲伦的船队驶出麦哲伦海峡,进入了太平洋,他们首先靠近智利海岸向西北行进,然后越过赤道,转而向西。进入太平洋之后,船员们分外高兴,一路顺风,还有顺流相助,这正是向正西的南赤道漂流。
在开始的几天里,还有些许微风。
每当夜幕降临之后,麦哲伦的指挥船“特里尼达”号的船尾便燃起火把,“康塞普逊”号和“维多利亚”号都尾随着它的火光前进。
内部的沟通和联系非常重要,这使得一个团队能够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对于一个人来说,沟通使自己融入这个谁也离不开谁的社会。
他们来到南纬40度以北的地方,风力减弱,夜晚的海面上风平浪静。回顾3个多月的航行,竟然没有遇到一次大风大浪,比起波涛汹涌的大西洋来,这个大洋显得平静多了。船员们都说,这真是一个太平之洋啊!从此,“太平洋”的名字,就代替了它的旧名“南海”。且这个名字便为后人袭用下来,一直沿用至今。
由于风和水流都非常有利,大家都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然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1521年1月中旬时,麦哲伦反而开始忧虑起来。他心想:
“真奇怪,自从离开智利海岸,已经航行3000英里了,怎么连陆地的影子也看不到呢?
“如果不很快找到陆地,船队所有的人不死于坏血病,也得死于饥饿。哥伦布第一次横渡大西洋只用了33天,但他为储备物资却用了一年的时间。而自己横渡太平洋是在离开西班牙一年多以后,船帆缆绳等均已用旧,尽管在冬季停泊期曾严格控制一切用品的消耗量,但从西班牙带出来的备用物资已经所剩无几。而那些用盐腌的从美洲大西洋沿岸捕到的鱼和企鹅肉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麦哲伦不禁觉得后背发凉。他决定改变航向,向西北,朝赤道方向航行。他在葡萄牙服务时听说过,摩鹿加群岛就在赤道南边不远的地方。如果在他们现在的纬度上航行,也许会缩短航程。
其实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太平洋上的岛屿还真不少,大大小小都算在内,约有1万多个吧,主要分布在太平洋的中部和西部,总面积有440万平方公里。倘若当年的麦哲伦沿着更南一点的航线航行,他将会遇上土阿莫土群岛南端的珊瑚礁和岛屿,并发现塔希提岛。在那里,他可以得到足够的给养,船员也不至于遭这么大的罪。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在航海探险上,从不知到知,从知之不多到知之较多,从知之模糊到知之精确,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甚至是极为惨重的代价。不只是海洋探险,世界上任何一种探险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其实,麦哲伦选择的这条航线,还可以抓到补充给养的机会,去接近较小的马克萨斯群岛。可是途中又遇上了一个令人十分沮丧的插曲。那是在1月21日,他的了望哨发现了塔状积云,这是陆地的迹象,所有的人都异常兴奋。现在,麦哲伦疲惫地继续向西南驶去,寻找这块陆地。他们仅仅发现了普卡—普卡岛。这是一个被激流冲刷的小岛,周围水深流急,无法抛锚。于是,原先在塔希提岛以北航行的麦哲伦,现在又在马克萨斯群岛以南航行了,结果又偏离了这些岛屿,错过了补给食品和淡水的机会。
在这样阴错阳差的艰苦航行中,麦哲伦率领船员们在太平洋上漂泊了3个月又20天,共9000公里。由于完全不知道他们离人间天堂已近在咫尺,探险者们却在朝着活地狱方向前进。在这漫长的日子里,只见到过两个无人的小岛,没有遇到过陆地。小岛上只有海鸟和树木。除偶尔有几条飞鱼飞到甲板上或钓到几条金枪鱼外,没有任何食物可以补充。他们受尽了饥饿和由此引起的疾病的折磨,他们过着难以想像的艰苦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