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楚库克—凯那尔吉和约
1773年末一战土军大败,促使俄土和谈。1774年土耳其和俄国签订的楚库克—凯那尔吉“永久和平”和约是把克里木合并于俄国的第一步,这也曾是彼得大帝的主张。这一和约是打开克里木大门的钥匙,保障了自由出入亚速海的刻赤和叶尼科列塞以及黑海边第聂伯河口附近的金布恩要塞。从此,俄国商船在黑海享有与法国和英国商船同等的航行权。此外,土耳其还付给俄国450万卢布的赔款。
但是,就在土耳其苏丹批准楚库克—凯那尔吉和约后,克里木汗国封建统治上层内部的亲土耳其派同亲俄派之间的斗争却愈演愈烈。
1776年10月,克里木和库班河边界上集结了俄军几个重兵团。11月1日,这些部队开始向克里木和库班河缓缓推进。为了确立俄罗斯在克里木的权利,波将金保荐了当时的莫斯科师师长苏沃洛夫。12月17日,苏沃洛夫到达克里木。1777年1月17日,苏沃洛夫暂时接过了这个有2万军队的指挥权。
这时,事态正朝着有利于俄国的方向发展。亲俄派首领、诺盖军队司令沙金·格来依靠俄布林克军团的力量,由库班河两岸的鞑靼人拥立为可汗。他夺取了亚速海岸的阿丘耶夫城,1月30日,又占领了捷姆留克要塞,并继续向塔曼推进。受布林克收买的土军要塞司令未经抵抗就让出了塔曼。按照协议,他将由俄军护送经克里木撤到奥恰科夫,因此,到1777年2月,整个塔曼半岛就落在了沙金·格来的手中。
沙金·格来的哥哥、亲土派头目杰夫列特听到他弟弟在库班被立为可汗,就将拥护自己的克里木鞑靼人召集到一起,并命令鞑靼贵族对俄国开战。但是,他们势单力薄,苏沃洛夫仅以机动行动就将这群鞑靼人制服。同日,鞑靼贵族很快就承认沙金·格来为克里木可汗。杰夫列特被迫乘商船逃往君士坦丁堡。这样,克里木的局势平静下来。
1777年6月,苏沃洛夫利用战事空隙回到波尔塔瓦的家中度假。
2 微服私访巩固边防
1778年1月5日,苏沃洛夫接手指挥库班军。当新任军长要视察库班防线的消息传开以后,各要塞和兵站的司令官都积极准备迎接军长。然而苏沃洛夫非常厌恶隆重的场面,他经常在规定以外的时间里突然出现。
一天深夜,苏沃洛夫坐上雪橇向巡视途中的第一站驰去。该站站长是一位老军人,大尉军衔。他从来没有见过苏沃洛夫,便问:“什么人?”听到对方回答说:“中将派来给他准备马匹的。”尽管已经很晚,大尉还是像接待战友一样接待了来客,把他领到自己的房间,招待他吃晚饭,还请他喝了伏特加酒。
谈话中间大尉说些逗乐的笑话,逐个评论了各位将军。他称赞苏沃洛夫关怀士兵。最后,中将像好友一样同他道了别,继续赶路。清早,大尉收到一张便条,上面写着:“苏沃洛夫已过此地,感谢晚餐款待,望保持友谊。”
此间,苏沃洛夫亲自巡视了该地区内建立的每一个哨所,并沿着海岸走遍了南部边区,再沿库班河逆流而上,直到他的大本营——科培尔,从而掌握了边疆区地形及民族风情的第一手资料。
楚库克—凯那尔吉和约签订后设置的库班警戒线实际上就是同土耳其的边界线。苏沃洛夫建议,除加强现有的军事哨所外,还要溯库班河设置一线碉堡,以同早在1763年为防止高加索山民偷袭俄国居民点而设立的莫兹多克线连接。
从1月初起,苏沃洛夫不顾天寒地冻,着手修建要塞和小型防御土城,他预先亲自观察地形,规定每一座建筑的大体结构,并参与技术工作。
建筑工程是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进行的。苏沃洛夫在给波将金办公厅长官图尔恰尼诺夫的信中以生动文笔写道:“我头顶青天挖掘库班河岸,从黑海直逼里海之滨。一个大斋期就建成了一大片要塞网。这些要塞是我的两支700人大军在敌人眼皮底下修建起来的。天气变化无常,困难重重,然而却无人员伤亡。”3月19日,苏沃洛夫向鲁缅采夫报告:“库班河沿岸的要塞和防御土城已全部竣工成绩出乎意料。这些要塞和防御土城绝非契尔克斯部族凭他们那点武器所能克服。因而将能对他们起到遏制作用。”
由于苏沃洛夫作出突出成绩,1778年3月23日,鲁缅采夫元帅又任命苏沃洛夫为克里木军军长。
3 厚待各民族扩大俄疆
苏沃洛夫认识到,为了巩固边疆必须改善同鞑靼居民和克里木可汗的关系。康斯坦丁诺夫给了苏沃洛夫不小的帮助。他是中将的老相识,他女儿娜塔莎教父。康斯坦丁诺夫非常熟悉鞑靼人的风俗习惯和传统,善于同他们和睦相处,他悄悄地参与了操纵控制活动。苏沃洛夫通过他同克里木可汗建立了密切的关系。
沙金·格来在巴赫奇萨赖的宫殿由忠实于他的别什列伊——一支按照欧洲方式组建的常备禁卫军——守护着。苏沃洛夫在康斯坦丁诺夫的陪同下,一走进内室就看到了那位30岁的可汗。他身材高瘦,容貌令人可亲,穿着穆福提人的呢料服装,遵照风俗习惯对可汗和宗教界人士的要求,未蓄长须,将它剪得很短很齐,一双富有生气的黑眼睛闪露着智慧的光芒,说话随便而文雅。
沙金·格来这位成吉思汗的后裔是一个出众的人物。他在威尼斯受过教育,精通意大利语、希腊语、阿拉伯语和俄语,能用鞑靼语和阿拉伯语赋诗。1771年,他去彼得堡访问,曾以其殷勤、友好的态度和欧洲式的文雅风度博得叶卡捷琳娜的欢心。他从彼得堡返回,就主张立即按欧洲模式进行改革。他使居住在克里木的希腊人、亚美尼亚人和伊斯兰教徒都享有平等地位,下令交还俄国俘虏,并开始铸造自己的银币和铜币。
沙金·格来邀请苏沃洛夫喝咖啡;客人们按欧洲习惯围在安乐椅上就位,只有一名法国近侍跪在可汗面前给他端递咖啡。苏沃洛夫看着沙金和他的侍从武官们,回想起自己的祖先一看见这些短上衣、灯笼裤、皮帽子就感到恐惧的成吉思汗时代。
喝过咖啡,有人给可汗递上一个烟杆特长的土耳其黏土烟袋,几乎马上又换第二袋和第三袋,沙金·格来几口就吸完一袋。下棋时,苏沃洛夫同可汗商定了改善鞑靼人和俄国人的关系应首先采取的一些步骤。分手时他们相互都感到满意。
苏沃洛夫是个有经验的行政长官,5月16日他向部队下达一项特别指令,要求“在俄罗斯人和各阶层居民之间保持完满的友好关系并彼此和睦相处”。中将的主导思想是“对顺服者要以真诚的仁爱态度相待”。
同一天,当有人违反了苏沃洛夫提出的严禁出现任何进攻性行为的指示,导致对方的报复而造成惨重损失时,他愤怒地指着指挥官的鼻尖大声说:“要知道,明智的宽宏大量,有时比锋利的战剑更有好处!”6月,他把这一指令又下达给克里木部队。此外军长列出了为保护士兵健康而必须采取的各项措施,细致入微,面面俱到,还严格要求军医及其医务队“要时刻注意更好地保护健康人的身体,经常察看每个人的生活供应及饮食”。
苏沃洛夫过了多年辛劳的士兵生活,从内心深处无微不至地关怀着俄军的普通士兵。他的部下深信,这位将军关心他们胜过关心自己。苏沃洛夫的声望正是建立在士兵这种信念的基础上的。
好景不长,不久由于奥斯曼帝国政府不愿接受丧失领土的现状,土耳其未加说明,就开始向南集结部队,并向黑海派出三支分舰队。苏沃洛夫命令不许放土军进来运淡水,因而使这支舰队在克里木海岸停泊了两个礼拜之后,不得不驶往锡诺普。土军企图在阿赫季阿尔海湾站稳脚跟,结果却丢了脸。叶卡捷琳娜表彰了苏沃洛夫中将采取的这一成功行动:“由于将土耳其舰队逐出阿赫季阿尔港”苏沃洛夫又为子孙后代建立了功勋。
土耳其在黑海和多瑙河上显示威力的各种手段已经用尽,又被不久前那场丢脸的战争折腾得疲惫不堪,1779年3月10日,终于在君士坦丁堡签署了确认库楚克—凯那尔吉和约全部条款的文件。奥斯曼帝国政府承认沙金·格来为克里木合法的享有主权的可汗,叶卡捷琳娜政府则应允从半岛上撤出俄国军队,并彻底拆除库班河沿线防御工事。
4 独眼元帅波将金
历史上女皇多风流放荡。俄国宫廷生活的淫荡则由来已久。伊丽莎白如此,叶卡捷娜琳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与格里戈里·亚里山德罗维奇·波将金的关系就是一例。
人们说波将金是俄罗斯上空正在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他原是女皇工作上的重要助手,传说曾和女皇秘密结婚。这位彪形大汉比女皇小十岁,和人殴斗时一只眼睛被打坏,成了独眼龙。他意志坚强,办事能干,特别得到女皇的宠爱。相处两年后,波将金敏感地觉察到女皇对他感情的微妙变化。于是物色了一位年轻英俊的乌克兰人代替自己,女皇欣然接受。小伙子把女皇赏赐的十万卢布见面礼转赠波将金。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惯例,过一段时间女皇换一位面首,波将金又可得到一笔酬金。
从此,波将金既是朝廷重臣,又是女皇的面首掮客。女皇对他格外器重,给他以无上的权力,为了表彰他的忠心,女皇赏赐他八万农奴和大批金钱珍宝。
1782年苏沃洛夫从喀山到赫尔松去见波将金。奉叶卡捷琳娜二世谕旨建立起来的240座城池当中,赫尔松大概是最重要的一座城市。赫尔松是以一个希腊神的名字命名的。它建立在离土耳其奥恰科夫要塞不远的地方,它确立了俄国的海上威力,威胁着奥斯曼帝国。指挥黑海、亚速海和里海三支舰队的海军院就设在这里,这里还在建造国内最大的造船厂。波将金赋予赫尔松塔夫利达首府的地位。省长的木质结构宫殿——波将金的府邸位于市中心的教堂旁边。
值勤军官急忙入内报告,苏沃洛夫已到。传话有请。
苏沃洛夫朝宽敞的内室望去,波将金坐在内室深处——他面前的小桌上摆着许多盛满格瓦斯的大玻璃瓶。独眼巨人穿着他那件有名的油污旧长袍端坐着,五个手指插在又长又黑的头发里。黝黑的面孔像往常一样露着沉思的神情。他那惟一的一只眼睛看着一份文件。
波将金看到苏沃洛夫走进来,马上晃着手中的文件说:
“中将,来得正好,快进来吧!”
“我的爷,特级公爵,我没打扰您吗?”
苏沃洛夫鞠了一躬,快步穿过厅堂走过来。
“你坐下听听。我抽空起草了一份关于我军服装和装备的文件。我想你不会反对吧。”
“哪里话!我们的恩人格里戈里·亚里山德罗维奇!”苏沃洛夫歪着头,话说得很快。“怎么能反对我宽宏大度长官的意志呢!”说着,苏沃洛夫在波将金对面的一个蒙着精制山羊皮的小凳上坐了下来。
“请念一念,瓦西里!”公爵把文件递给特别公务官波波夫。
波波夫紧张地大声念道:
“从前在欧洲,每个有能力的人都必须去作战,且按当时的战斗方式需用冷兵器交锋,因而每个人都根据个人的财产状况,披上沉重的铠甲,后来,因进行远征又编成了骑兵连,开始减轻身上的负荷:全身铠甲换成了半身的。最后这种哥特式装备只剩下了前身部分和军帽,而在步兵中这只是军官的一种标志就在走向正规化的时候,一批墨守成规的外国军官来到俄国,而我国军官由于不了解军事装备的直接价值,就认为一切都是神圣的,深奥莫测的”
苏沃洛夫脸上露出了真正的好奇神情。
“他们觉得正规化就是发辫、帽子、衣袋盖、翻袖口、持枪动作。他们用这些无用的东西把自己束缚住了。总之,简直想不出有比我军的服装、装具更使士兵苦恼的东西了。”
“确实是这样!”苏沃洛夫忍不住,霍地从小凳上站起来说:“公爵,真不错,真不错,波将金!波将金万岁!”
“阁下,”波将金脸上虽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但嗓音却泄露了得意的心情。“请不要打断我。”
他将文件放在一旁,站了起来,和身旁又矮又瘦的苏沃洛夫相比显得更高大了。他在大厅里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断断续续地说:
“鬈发、扑粉、编辫子——这是士兵该干的事吗?他们没有侍仆卷发有什么用?人人都必须承认洗头、梳头比干扑香粉、搽油、别发针和梳发辫这些累赘事有好处”
波将金在苏沃洛夫面前收住脚步,抓着他的双肩说道:
“士兵的梳妆必须是:起了床就算收拾妥当。”
“对!”中将接过去说:“利索——这是军人的主要律条。身强力壮!朝气蓬勃!勇敢顽强!训练有素!”
苏沃洛夫两手做出握枪的样子,准确地做起冲刺动作来。公爵显然是以满意的心情观察着他的“草槁”给这位可爱的将军留下的印象。谁也未发觉,一位头戴假发,身穿阔气的绣花上衣,打扮花哨的家伙溜进了大厅。他极其文雅地俯身鞠躬,突然操法语讨好地说:
“特级公爵阁下,餐桌已摆好”
随后,更加谄媚地说:
“特级公爵,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把卫兵叫来进行刺杀操练?”
波将金似乎正等待着他提出这个建议。
“去叫吧,马索,快点!再叫人送一块肥皂、一盆热水来。”
马索是波将金的外科大夫和侍从。他耸耸肩走出门去。公爵对苏沃洛夫使了个眼色说:
“咱们让这个法国人给士兵整理整理头发”
水盆已摆在圆凳上。两位青年人——蒜头鼻子,漆皮窄靴,红色上衣,三角制帽,紧绷绷的驼鹿皮短裤——直挺挺地站在波将金面前。
“喂,小伙子!”公爵对他们说:“把帽子摘下来,外科医师给你们洗头。”
士兵摘下三角制帽,露出垂着辫子的、扑着白粉的头发。马索顿时卷起袖子,俯身在水盆上以敏捷得惊人的动作给第一个士兵的头上搽满了肥皂。十分钟后全洗完了。这两位长着浅色头发、满面红光、完全变了样的俄国小伙子,不好意思地两脚轮换着站在波将金面前。公爵转过脸向他们说道:
“将我命令制作的样服拿来”
颈部和胸部带红翻领、两袖有红翻袖口的绿呢短上衣,镶黄边的红呢“灯笼裤”,黑羔毛盔顶、黄色饰毛的硬檐头盔和宽大的白斗篷。夏季穿弗拉姆亚麻布制服和裤子。
苏沃洛夫微跛着腿,围着两名士兵走了一圈,甚至还伸手摸了摸亚麻布制服。
“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喜欢吗?”波将金微微眯起眼睛问道。
“我的老天,真不错!现在若是能给全军都换上这种服装就好了”
“我们将请求仁慈无量的女皇恩准。”波将金将手指捏在一起,在自己身上重重地画了个十字。随后,他那双肌肉发达然而不直的腿向后猛一转说。
“现在我们赶紧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