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年深秋,苏沃洛夫请短假回莫斯科,一是为探望令他时时挂念的体弱多病的父亲;二是为遵父命回去相亲。
1 公爵小姐——未婚妻
这位两颊红润,身材匀称丰满的未婚妻是莫斯科名门望族家的千金。她父亲是伊万·安德烈耶维奇·普罗佐罗夫斯基公爵。她的母亲出身于显赫的戈里岑家族,有权势的库拉金、塔季谢夫、帕宁等家族都是他家的亲戚。她的一个亲姨母嫁给了俄国统帅鲁缅采夫·彼得·亚历山德罗维奇伯爵,另一个姨母嫁给了尼古拉·瓦西里耶维奇·列普宁公爵。
这位公爵小姐名叫瓦尔瓦拉·伊万诺夫娜,方年24岁,受过旧式教育。当时,这种教育除读书、习字外很少给姑娘其他方面的知识,加之,瓦尔瓦拉从小娇生惯养,不爱学习,所以处处显得学识浅薄。但是,作为轻佻浮躁的叶卡捷琳娜时代的年轻女子,她思想开放,经常参加上层皇宫贵族的各种社交活动,把和异性接触视为常事,这和苏沃洛夫在女子面前,经常表现的那种拘谨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瓦尔瓦拉通常只会以貌取人。当她审视她那未来的丈夫苏沃洛夫时,她看到一个脊背微驼,腿有点瘸,个头矮小,颜面机灵,然而布满皱纹,眉毛高高耸起,鼻子也不够端正,头发疏疏落落,两鬓染霜的中年人,这样的形象根本不可能使她中意。无论是从外表还是从内里看,他们之间毫无共同之处。苏沃洛夫思想深邃,博览群书,是当时俄国学识最为渊博的人物之一;她却只学过普通课程。苏沃洛夫勤俭节约,有时甚至稍显吝啬,坚决反对奢侈;她却全然不惜金钱,继承了她父亲那种挥霍无度的生活方式,为所欲为;苏沃洛夫笃信上帝,对婚姻义务态度严肃、认真;她却作风轻浮,跟男性在一起总是卖弄风情,况且,两个人都性情急躁,易发脾气。
2 悲剧的种子
人们很难想象,公爵小姐瓦尔瓦拉·伊万诺夫娜竟会嫁给苏沃洛夫。可以说,从一开始就埋下了悲剧的种子。什么原因促使普罗佐罗夫斯基公爵的千金同意了那位44岁的将军的求婚呢?首要的一点是瓦尔瓦拉·伊万诺夫娜并不富有,她的父亲伊万·安德烈耶维奇·普罗佐罗夫斯基在生活上喜欢优裕阔绰,大手大脚,慷慨好客,结果荡尽了家产。这位未婚妻的嫁妆只不过有5000至6000卢布,而且,这些钱是一贫如洗的普罗佐罗夫斯基家给的,是广有财路的戈里岑家出的,还是个疑问。然而,苏沃洛夫的父亲不算金钱和其他财产,光“男性”农奴就有2000名之多。除此而外,指挥多次大战的胜利也算是儿子一份满不错的“聘礼”。显赫的贵族都非常注重军职,不能不敬重这位南征北战的将军的功绩。
3 遵父命完婚
瓦西里·伊万诺维奇·苏沃洛夫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他的两个女儿早已出嫁,他担心儿子这边无人传宗接代,他本人结婚很早,所以正为年已整整44岁的儿子操心。老苏沃洛夫以基督教教义严格教育长子,亲自为他物色普罗佐罗夫斯基公爵的女儿。现在运用做父亲的权威,将儿子召回身边。
彼得一世之前,不允许情侣在婚礼之前见面。彼得颁布了一道使青年男女皆大欢喜的御旨,它规定未婚夫和未婚妻第一次见面后,至少要过6个礼拜方得举行婚礼,而且事前必须公开表明同意结婚。小苏沃洛夫是一个孝子,对父亲的选择并没有二话,而瓦尔瓦拉·伊万诺夫娜对她父亲的决定也是如此。就这样,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他们自己促成了这桩注定要失败的婚姻。
苏沃洛夫完婚的速度也像他的一切行动一样快。1773年12月18日宣布订婚,22日举行定亲仪式。1774年1月16日就举行了婚礼。这一婚姻引起了瓦尔瓦拉·伊万诺夫娜的亲戚们的许多流言蜚语。妄自尊大的莫斯科贵族们聚集在有名的彼得·帕宁伯爵富丽堂皇的宅邸里。他们辱骂苏沃洛夫是一个不守本分的暴发户,是飞进深宫大殿的乌鸦,议论他的那些古怪行为,人们过早地对瓦尔瓦拉·伊万诺夫娜表示惋惜。公爵小姐的其他亲戚也不赞同,易怒的列普宁和彼得·帕宁伯爵更为不满。
苏沃洛夫把结婚看作是一个人应尽的义务。他说:“人不传宗接代是不符合上帝意志的。”这位统帅不仅不能容忍淫逸放荡的生活,而且连淫秽的话也听不得。他自己只在打仗的时候才讲几句不大体面的话以鼓舞士兵的士气。他那童贞般的纯洁品格,在叶卡捷琳娜那班骄奢淫逸的达官贵人看来,本身就是一种古怪性情。
婚礼是在费奥多尔·斯图季特教堂,也就是苏沃洛夫早年受洗礼的那个教堂举行的。婚后第二天,在新房或叫洞房里,一对新人坐在一起给彼得堡和作战部队里的宦亲贵戚写信,报告结婚典礼的情况。
苏沃洛夫用奔放的字体给元帅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戈里岑公爵写道:“遵从上帝的旨意,我已顺利完婚。值此机会,我荣幸地将自己再次托付公爵大人垂青眷顾”
瓦尔瓦拉·伊万诺夫娜在信末尾加了几句附语。她偏低着头,紧张得咬住舌尖,慢慢地用天鹅毛羽笔写道:“舅父大人,我也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同时荣幸地请您垂顾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和我本人。舅父大人,我永远是您忠顺的外甥女瓦尔瓦拉·苏沃洛娃。”
苏沃洛夫在莫斯科大尼基茨基街父亲家里度假,住到1774年2月中旬,享受了蜜月的幸福,然后动身去土耳其战场。新娘留在了莫斯科。起先,他们俩生活得很和睦,相互似乎都很满意。在给鲁缅采夫的信中,苏沃洛夫说自己的婚姻是“意外的幸福”。苏沃洛夫万万没料到,后来他和妻子会那样地不幸。
将军曾写道:“为帝国效劳的职责范围极广,每一项个人的义务均为之淹没而不复存在,宣誓,随之就会产生诚实和良善的品行。”婚姻和女人在他的生活中至今还是无足轻重的。苏沃洛夫像孩子一样的单纯朴实,由于长年过着行军打仗的士兵生活而变得寡情淡欲。他的基本道德观念、性格和外貌使他难以再有什么儿女私情。瓦尔瓦拉·伊万诺夫娜是他所喜欢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子。婚后,他对她感到依恋,甚至用他自己的方式爱上了她。若干年后,他在给自己朋友的一封信中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可怜可怜不幸的瓦尔瓦拉·伊万诺夫娜吧,她对我来说比我的生命还要宝贵”
4 悲喜交加
1775年夏天给苏沃洛夫既带来了极大的快乐,又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痛苦:8月1日,瓦尔瓦拉·伊万诺夫娜生了一个女孩,为了纪念姨母纳塔莉娅·伊万诺夫娜·萨福诺娃取名娜塔莎;但是就在娜塔莎降生前不久,7月15日,将军的父亲瓦西里·伊万诺维奇·苏沃洛夫逝世了。晚年他一直住在坐落于莫斯科附近的罗日杰斯特文诺村。
苏沃洛夫在圣母诞辰教堂外面父亲坟墓的对面立了一座碑,一个没有刻字的大石块,只在上端刻着家族的徽号:一块盾牌被竖着分成两半,白地的一半上是胸甲,红地的一半上是交叉在贵族冠冕上的长剑和利箭,上方有一只披着铠甲朝右握刀的肩臂。
1777年6月,苏沃洛夫回到他妻子和女儿身边,他对小娜塔沙的慈父之情越来越深。他亲昵地叫她“苏沃洛奇卡”。1777年10月3日,这位统帅从波尔塔瓦写给赫拉波维茨基上将的信中自豪地说:“我的女儿很像我,大冷天就在泥地里跑来跑去,嘴里还说些只有她自己才懂的话。”
5 受伤害的自尊心
——夫妻间难以弥合的裂痕
1779年夏,当苏沃洛夫按女皇旨意率部由克里木撤军后,利用难得的假期匆匆返回波尔塔瓦家中时,妻子不忠的传闻几乎将他击毙。自尊和荣誉受到深深的伤害。其实,苏沃洛夫夫妻间的关系已早有裂痕。说句公道话,这些年来,瓦尔瓦拉·伊万诺夫娜日子过得很不轻松。她有时住在波尔塔瓦附近的奥波什尼亚,有时随着自己的丈夫——这位安定不下来的中将辗转各地。显然,无休止的旅行对她身体很有影响:1776年至1777年坑坑洼洼的道路颠簸使她两次流产。克里木气候不好,她得了寒热病,8个月卧床不起。苏沃洛夫公务繁忙,往往半年才能和妻子见一次面。这位夫人年轻漂亮,同时又没有坚定的道德观念,经受不住考验,于1777年夏,同圣彼得堡龙骑兵团的准少校尼古拉·苏沃洛夫发生了暧昧关系。
此人系苏沃洛夫的堂侄。长期以来,他颇得苏沃洛夫中将的赏识,曾在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苏沃洛夫属下的苏兹达尔团服役。在朗茨克鲁纳和围攻克拉科夫时他勇敢过人。1778年,尼古拉·苏沃洛夫在克里木任沙金—格来的监察官。
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苏沃洛夫心地纯洁、胸襟坦白,曾说他自己“除了婚姻,不晓得还有其他什么关系”,对揭露出来的这种一下子就涉及两位亲人的不忠行为感到震惊。多事的人,将那两人的私情当苏沃洛夫的面讲得绘声绘色。人们发现,将军的脸气得煞白,人立刻显得衰老而憔悴。
“我如此关顾的人竟是一个勾引妇女的的卑鄙小人,而她却是一个荡妇!”这时苏沃洛夫甚至连妻子的名字也不愿提了。“雪耻要刻不容缓!”
经过一番简短而又激烈的谈话,苏沃洛夫夫妇分道扬镳了:瓦尔瓦拉·伊万诺夫娜带着娜塔莎回莫斯科大尼基茨基街的家里去了。苏沃洛夫作着离婚的准备。
1779年9月,苏沃洛夫向斯拉夫宗教法庭递交了离婚申诉书。他控告妻子“置基督教教规和对上帝的虔诚于不顾,与我的堂侄公然有淫乱的不法行为乘我不在家之机,她将侄儿放进卧室。随后,今年她来到波尔塔瓦,那个侄儿又令人不能容忍地在她那里住了有24天之久,我有证人可以揭发并证实她的这些行为。”
在处理家庭冲突时,苏沃洛夫也表现出平素的果断精神。为了使呈递给宗教法庭的申诉更加牢靠有力,他写信给有无限权势的波将金,请求他在女皇面前求情,“将我从原婚约的束缚下永远解脱出来,这个婚约定将从我的记忆中彻底消除”。同时,他想把女儿从妻子那里要过来,送进斯莫尔尼贵族女子中学读书。
6 女皇调解言归于好
1779年末,在波将金的帮助下,苏沃洛夫被召回彼得堡。12月24日,叶卡捷琳娜头戴小王冠,身着缀有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勋章的艳丽服装接见了他。在女皇的活动中私生活有着重要意义,她喜欢“安排”臣下的个人生活,并已完全了解苏沃洛夫想解除婚约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