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着再说,有些烫。”奚然将阿墨的手微微推开,努力扯话题中,“今日天气出奇得好,何不出去逛逛呢?再说,天气冻了,也是时候添些衣物了吧。”窝在家里那么多天,奚然也挺好奇静如那边怎么没了动静。
阿墨却是执拗得很,一脸哀求的表情,“小姐啊,阿墨早就将汤药凉了阵子,不烫,快喝吧。”她将手中紧攥的那袋蜜饯递给奚然,“喝完吃几颗,便不会苦了。”
奚然见状皱起了眉头。自己身子怎样,难道自己不清楚?她心中烦躁得很,甩手便想将那碗药摔在地上,谁料却被眼疾手快的阿墨拦住。
阿墨用另一只手接过瓷碗,接着放开了奚然。这些动作只是发生在几秒之内。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感,奚然诧异地低下头。只见右手手腕处,已是发红发青!
“抱、抱歉小姐,是阿墨的错,阿墨从小到大在田里农活做得多了,力气也就大了……阿墨下手不知轻重,求小姐原谅!”
再看过去,阿墨又是往常那副担心且焦急的表情。
奚然笑了笑,“无妨,过些日子便会好了。”她将袖子拉低,遮盖住手腕处的淤青红肿。阿墨手劲那么大,原著中怎从未提及?而且,元落的记忆里也没有关于她的身世问题。
原著中说阿墨是个为了告知元落秘密才出现的角色,可现在奚然却觉得,这可不尽然。
奚然笑了笑,嘴角却是不屑,的确无妨,她还有的是时间。
“小姐,趁热。”阿墨急忙将碗端给她,顺手也将那些蜜饯塞在了奚然手里。奚然见状,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既然这样,我便喝下吧,也勿叫阿爹担心。”
奚然举起右手挡在面前,左手拿着碗慢慢靠近嘴边。接着她慢慢将药从对着自己的反方向倾倒——浓药很顺利的被右手衣袖吸走。
幸好这件衣裳是深棕色的,内侧有一大滩水渍也能遮得很好。当那碗药倒空时,奚然赶紧将右手放下去,垂在身子一旁。纵使是坐着,她也能利用现下的姿势将这一切做得毫无破绽。
奚然的唇靠着碗边,皱了皱眉之后将空了的碗还给阿墨。“小姐真乖。”阿墨眉开眼笑,“觉得苦便用蜜饯盖过苦味吧。”
为了让阿墨相信自己真的将整碗药都喝了下去,便顺手塞了几颗蜜饯。咬了几下,还真的挺甜的,比现代的好吃多了。
“小姐方才不是说过想要出街逛逛?”阿墨将碗收起来,笑容满面,“需要阿墨的陪同吗?”
奚然摇了摇头,以留在元家为她的出行守秘的借口而婉拒。阿墨出了房门,奚然便立刻从衣柜中拿出干净的衣裳,接着用阿墨打来的水洗了洗胳膊,确定没了那股中药味之后才放心地穿戴整齐,准备走出房门。
出门前她将那套衣裳包起来,裹成一个包袱状一起带到了府外。因为阿墨帮她开好了路,奚然从后门一路走了出来也没人发觉。
路过一家衣裳铺时,奚然将那件散发着些许苦味的衣裳递给裁缝,“帮我做件一模一样的出来,价钱好说。”
那裁缝也不贪心,开出了高于做一件普通衣裳一倍的价格,奚然也是欣然接受的。能用钱解决的问题,至少对元落来说还不是什么大问题。
奚然将银子付了一半,然后把衣裳丢在那儿,接着自己出了去。
静如最近有些安静得奇怪,也许是猜到奚然心中所想了罢,有所忌惮。奚然是从别人嘴中听到这一消息的。好奇心爆棚的她最后还是没忍住,偷偷溜去刘府看好戏去了。
因为元家与刘家的关系时好时坏,下人们不知如何对待这位元家大小姐。在奚然就要踏进刘府门口时,突然有一位胆子还算大的侍卫拦住了奚然。
“怎么,难道现下连元家的人都不认识了么!”奚然先声夺人,在那人还未开口时便阻拦了他口中想要迸发而出的询问。
那人的确怔了怔,但胳膊依旧挡在奚然面前。“元小姐此行,可是寻公子有事?”
那位公子自然是刘子安了。
自从公子从元家带了静如回来,就闷闷不乐到今日,虽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但猜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现下令公子忧愁的罪魁祸首正站在他们面前,他们是拦,还是不拦?或许她是求公子回去的,如果他们拦下了,可不是断送了公子的良缘?
奚然甩开了那人拦在自己身前的左手,“刘府的下人,什么时候那么不知好歹了?”这话着实又让那人一愣。以往的元落,压根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们虽听说过她的反常行为,可亲眼所见的话,还是会一时诧异,不知如何应对。
她斜看了他们一眼,自顾自地走进了刘府。在那一瞬间,竟也没人再去阻拦奚然了——她那令人震惊的气场,就像是刘家的女主人似的。给人的感觉正是:跨进自己的家门,有何不可?
他们望着奚然走进去,直到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之中,他们才反应过来。不由感叹,她要是变成了公子的妻子,那公子可有得受了。
不过他们不知,公子是否愿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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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然虽是没有来过刘家,可元落却来过不下百次。刘家与元家的关系本是如鱼得水,两家就像是准亲家似的,相处融洽。可就是因为静如的介入,瞬间让两家的关系支离破碎,到最后,他们甚至害死了元家的长女,元落。
她不知道刘子安是是怎么下得了手的,或许是多日来以为元落是一个苛刻的人,将他真正的爱人静如逼上绝路?
奚然有很多不明白,但眼前的路,却已是与原著中截然不同的了。是因为她刺伤了静如的缘故吧。任务总在无意中进行得很快,但说到是否顺利,一切还是未知数。
在这个时代,男子是可以三妻四妾的。可元落稀罕么,这样一个见异思迁的男子。奚然相信,就算是性子软弱的元落,也不甘心被自己救来的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吧。
这也是为什么,最后元落会被害死的原因之一。不肯放手,便将自己也拉下了谷底。总而言之,惹上静如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谁料奚然现在就是在做这件事。
刘府不大,奚然没走几步,便走到了刘子安的寝室门口。在奚然的记忆中,元落是从未踏入这件房间的。
当然了,哪有未婚的女子踏入男子房间这一说的?每次都是在门口敲敲门,刘子安便会穿戴整齐地从房内走出来,再送给她一件讨喜的小玩意儿。
虽说这样也不合规矩,可刘家与元家对于这些管得可不宽,到底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之后也会理所当然地成亲,结成连理。
奚然站在刘子安寝室门口,笑容慢慢攀上脸颊。她听到了什么?那阵有时粗喘有时细吟的声响,如没猜错,奚然可是第二次在任务中听到这种声音了。
没错,上一次便是在末世肉文中,文珺与林风的嘴中听到的。
她尴尬地退后了几步,刚想转身走时,突然想起来,自己又为何要避开他们呢?于是,奚然便将耳朵靠在房门边,仔细地听着那些窸窣的对话声。
“子安哥哥,别、别……”是绿茶婊那有些颤抖的声音。后来那衣料声竟是停止了,就在奚然等得有些心急时,刘子安却开口了。
“怎了?”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渐渐变得有些低沉,“难道是因为元落?怎么,现下可在刘府之中,阿如有何好怕的?”
静如扭扭捏捏地支吾了几声,停顿了好久之后才继续道:“怎么说元落姐姐与子安哥哥还是有默允的婚事,所以……阿如怎么能趁虚而入呢?”
“抱歉,是我太过鲁莽。”刘子安将静如抱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不过这,怎么叫趁虚而入呢?我喜欢的,一直都是阿如啊。”
奚然在门外看着房内的影子,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一阵阵凉意涌入心扉。是元落的心有些难受吧,她感到自己身躯中顿时像冰块一样毫无暖意。
她摇了摇头,遇到这样的绿茶婊也算是元落倒霉。
只是,她现在是奚然,是那个被任务坑掉的玩家,却不是那个伤心懦弱的原著人物。奚然猛地一声推开房门,一脸轻蔑。而房内的人则是大惊失色,恍然间,静如已将刘子安狠狠推开,站起了身来。
“哟,可真是抱歉呢,打扰了你们的大好时光。”奚然冷嘲热讽着,用一种不屑的眼神望着静如。绿茶婊的确是抢到了刘子安,可那不是赢,而是——拿走了元落不要用的东西。
静如显然是从奚然眼中看出了她的意思,但她并没有发火。反而,还一脸愧疚地道:“都是阿如不好,是、是阿如摔了一跤,子安哥哥才会过来扶我的。还请元落姐姐不要责怪阿如!”
那眼神中,全是惊慌。刘子安看到静如打着哆嗦,怜惜之心不由自动爆棚。他单蠢地想着,静如真是个好姑娘,宁愿委屈自己也不肯让他被元落责怪。相比之下,元落又小气又不识时务,若元落再敢伤害阿如,那么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不过可惜的是,刘子安拥有更多的是想法,而不是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