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半,我和美美在外面吃过饭后,各自回到教室。教学楼三楼,最东边的一间教室上挂着高一一班的门牌。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我经过过门口,走过三个明亮的窗户,瞥见教室里零星的坐着几个身影,后门没有开,我重新折返回去,鼓鼓勇气,推开门。
一句很亲切的问候从讲台传过来,“你好,欢迎来到一年级一班,请随便坐,明天开始排座位。”讲台上,一个年级仿佛30岁的年轻女教师。
我冲她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就开始在众多的空座位上找寻。
教室很大,应该有十排的样子,零散的坐着一些比我先到的同学们。我忘记了看他们的脸。我总是不习惯和别人有眼神接触。
我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落座,窗户外面,暮色渐浓,看不到远方。看不到前路。
教室里一片安静,我带上耳机,听着爸爸新送我的CD。
那个时候,我还喜欢王菲。
教室的门开开关关,老师的欢迎声反复播放着。
我的座位旁也有人落座了。我扭过头,迎着一张害羞的笑脸。
“你好,我叫夏晴天。夏天的夏,晴天的晴天。”
我拔掉耳机,听见他那样的自我介绍。
“你好,左十月。左边的左,十月的十月。”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也在微笑,耳机里王菲用情的唱着《流年》: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你在我旁边,只打了个照面,五月的晴天 ,闪了电……
晴天,我用了一秒钟的时间,记住了你在《流年》里出现过的名字。看见了你那张轮廓分明,长得精致的脸。长长的睫毛,眼角挂着笑。
你跟我说了句:我猜你出生在十月份。嘴角洋溢着几分害羞,略带坏坏的笑。
开会时间到了,班主任开始清喉咙,说了一段热情洋溢、分量十足的欢迎词:
“亲爱的同学们,欢迎大家进入全校最好的班级。我是你们的高一班主任兼语文老师,请叫我张燕。北京师范大学,硕士。主修古代汉语,辅修心理学。明天,你们将会见到我们其他的任课老师,都是学校一流的年轻骨干。
学校给咱们班的定位,就是冲刺清华北大班。三年后,我可以骄傲的给别人说,我培育出了一班北大清华的高才生,十年后,我还可以说某某、某某某科学家就是我的学生,某某教授、某某新秀都是我的学生。
当然,每一朵鲜花的盛开都需要大量的雨水浇灌。从现在开始。我会陪着你们共同去努力。
这三年,你们会比其他人承受的压力大、学习的任务重、付出的汗水多、得到的成长快。当然,这三年,你们的任课老师,比如我,也会比其他老师受到学生的指责多、挨骂的机率大。因为,我将开展我的魔鬼训练。把你在别人玩的时间里拽出来劳作。
当然,我们的班规也比其他班多的多。从高一,就开始让你们进入高三的状态。自然,你们高一就会参加高考、高二也会。如果,你们足够优秀,但愿你的高中只有短短的一年、两年。
但,也有可能是四年、五年。大家看对面的那栋教学楼,是我们的复读班。如果你们不好好学习,会被淘汰进普通班。如果高考失利,那么,你就只能走进复读班。
同学们,我希望你们都是优秀的,以后成名成家的。为了你们将来美好的明天,我愿意和你们一切,承受三年的凄风苦雨,挥洒无尽的汗水或者泪水。
明天,我把班规给大家打印几份,贴在黑板上。
今天的会,就是跟大家提前做个认识。顺便选出临时班委。
好了,下面让我们互相认识一下,请点到名字的同学站到讲台上做下自我介绍。当然,我点名的顺序也是按照成绩排列的。在我们班,只有分数可以说话。
第一位同学,左十月。”
我还挣扎在她为我们描述的未来三年惨痛画面里痛苦不堪,猛然听到我的名字。
晴天很礼貌的站起来给我让位置。我迎着张老师温柔的目光,走上讲台。台下七十位同学,七十张陌生的脸。七十双眼睛透着我辨别不清的信息。
“大家好,我叫左十月。左右的左,十月的十月。请大家多多照顾。”
“左十月同学是我们素溪一中中招成绩最高的一名,以后大家多向她学习。希望你们共同进步。”张老师帮我补充的话,让我脸上微微发烫。我转过头,第二次说了声谢谢。
然后,迎着无数新奇的目光,拖着班主任喜悦的眼神,走回座位。经过过道第三排的时刻,我听见教室里回响起一个似曾熟悉的名字:夏晴天。
我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额头触碰了他的肩膀。
我落坐后,看到他站在讲台上。穿着一件干净的棉质白色衬衣。浅蓝色牛仔裤。一米八的个子,不胖不瘦的体型,一双纤细的手垂在裤缝间。脸上挂着安静的微笑。
随着同学们一个一个的介绍之后,班主任就开始安排临时班委。
中国教育制度里有一个准则:只要你学习好,到处都是绿灯。
晴天被委任为临时班长。我是班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