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离婚就离婚,我不同意!硬判?过错方是他,私生女都二十一了,私生子更有九岁,他想离婚,净身出户好了,我不拦着!”
洪母愤然挂断了电话。
她痛苦地看着床榻上的女儿,心如刀绞。
洪飞雪看着母亲终于痛苦地做出了决定:带着成了植物人的女儿回家。
可是,富贵花园二层洋房的钥匙换了,那里已经有了新的女主人——张梅香。
她领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与洪伟华过着幸福快乐的四口之家的生活。
就连整个富贵花园的人都在说:“洪董事长离婚了!娶了个新太太。”
“连孩子都二十一岁了呢。”
洪母木讷地站在自家的门前,刘丽云跳下了私家车,“姐姐,你带着雪雪在外求医,人家却登堂入室了,为了帮他扩大生意,你为他付出了多少,你甚至把父母留给你的房子都卖了给他添置设备,他现在成功了,是大公司的董事长,现在就可以忘恩负义了。”
刘丽云走近门,砰砰磅磅一阵敲打,“开门,姓张的狐狸精、小三,你是洪太太吗?把你的结婚证拿出来?不要脸,居然敢住到我姐姐家,你可知道这房子的房产证写着谁的名字?”
富贵花园的保安到了!
刘丽云大声道:“你们弄清楚,那房产证写的是谁的名字?是我姐刘媚云,是我外甥女洪飞雪,那女人凭什么住到这里?叫她给我滚出去!”
洪母看着换了钥匙的家,透过窗户,她看到里面的空荡,家里值钱的家具、摆件都不见了,屋子里一片凌乱。
“丽云,别闹了,他们都搬走了!”
“搬走了?这就搬走了?”
刘丽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姐,当初你幸好把房产证搁到我那儿,要不然你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洪母道:“你让妹夫把房产证拿来,好找物业的人换门锁,整理整理,也许还能住。”
姨母和洪母忙碌了好几天,才将家里整理好。
洪母的房间里,被人用油漆涂得一片凌乱,上面更写着鲜血般的大字:刘媚云,活该一辈子守活寡,你是没男人要的贱妇!
洪飞雪握紧了拳头。
她的衣厨里,所有她喜爱的衣服,都被人用剪刀剪了几道口子,一条条的口子狰狞得像一张张血盆大口。
那样的张梅香,竟让洪伟华视若眼珠。
她不明白,为什么年幼时优秀的父亲怎么变得如此可怕。
洪飞雪记得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玫瑰〉中说过一段:娶得白玫瑰,白玫瑰便是落在衣襟上的饭粒渣,而红玫瑰便是他胸口的朱砂痣。娶得红玫瑰,红玫瑰是帐子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玫瑰便是那一片美丽的白月光。
这,便是得到与未得到的差别。
论容貌,洪母并不比张梅香差,洪母是大气端庄的芙蓉,而张梅香便是山野的野蔷薇;论出身,洪母有个做官的父亲、舅舅,算是名门闺秀,而张梅香不过是来自小地方的美丽女子;论学识,洪母是名牌大学毕业,张梅香不过是个中专生。
可,一旦爱了,谁会去想谁更好,心里更喜欢的便是最好的。
洪母刘媚云于洪伟华,她便是那掉落在衣襟的饭粒渣,而张梅香便是他胸口的朱砂痣。
又半月后,洪母重新雇了一个特护进家。
“段蓉,这是我女儿,往后你就帮我照顾她,工钱介绍人都谈好了,一个月六千五,吃住都在我家。”
“是。阿姨放心,我一定用心照顾洪小姐。”
洪母点了一下头,“我正在与丈夫打离婚官司,平时没有多少时间在家,一切就辛苦你了。”
洪母决定给洪伟华打电话,这半年多,她带着女儿四处求医,已经花掉了一百多万,每换一家医院就要做一系列的检查,又要重新看诊,乘坐飞机是头等舱,花销就更大了。
“伟华,你能不能再打五十万到我账上。雪雪病了,我要给她请特护……”
“要钱可以,把离婚协议签了。”
“好!我签,我得分一半家产,房子、你的公司、所有的一切都得分一半。洪伟华,当初如果没有我,没有我爸、我舅舅帮忙,就没有你的今天。洪伟华,我最少得一半。”
洪母终于答应离婚了。
那天,洪伟华带上一个年轻英俊又略带些狡黠的律师上门,在他的张罗下,递交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刘丽云坐在一边,不放心地细看了所有条款,“姐,为什么只要一半,雪雪的那份呢?当初他开公司的本事,可是你找爸和舅舅帮忙凑齐的,他初开公司,没有生意,也是你找了亲友帮忙才有了第一笔生意、第二笔生意,我敢说,初做生意那三年,哪一桩生意不是我们刘家拉过来的。”
洪伟华冷声道:“别再提你爸了,如果希望你爸有个好名声就莫再提。否则……”
他顿了一下,眯了眯眼。
刘丽云倏地起身:“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你爸退休前是建设局局长,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们清楚。好聚好散,你成全我,我也不为难你爸。”
洪飞雪看着这样的父亲,失望到了极点,外公怎么了,如果不是外公帮忙,他怎么可能有今天的一切,如今居然用外公来要胁母亲和小姨。
当年,刘外公为了帮洪伟华拉生意,曾利用职务之便,将修高速公路的工程项目给了一洪伟华的老主顾,可这,竟成了洪伟华要胁的理由。刘外公循私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洪伟华。
刘外公一生的清誉毁在洪伟华手里,事业有成的洪伟华竟拿这件事来要胁刘外公,若不是刘外公的帮衬,洪伟华怎会有今天。
洪母苦笑了一下,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上面清楚地写着:富贵花园E区第七栋花园洋房判给洪母,另,给洪母宝马车一辆,花城市红旗路王妃美容院归洪母所有,另,洪安邦再给洪母五百万。
签完了协议,洪母问:“你不上楼看雪雪?”
“我工作忙,不上去了!”
他已经回了家,却不愿再走那几步楼梯,走进女儿的房间,哪怕是看一眼也好。
洪母的心沉到了谷底,看着这个自己爱了一生,又为之伤了一身的男人。
刘丽云提高嗓门,“牲畜,有了新人忘旧人,你连自己的发妻、女儿都不要了!”
洪伟华愤然地看着刘丽云,“刘二小姐,这是最后一次,看在你是媚云的孪生妹妹情分上,我不与你计较。以后再敢骂我,对我不敬,休怪翻脸无情。”
洪母与妹妹刘丽云是孪生女,可两姐妹长得并不是十分的相似,其相似程度约在七成,且洪母更为高挑,体形上像了刘外公,刘丽云则更为清秀妩媚随了刘外婆。
洪伟华走了。
在外面的黑车宝马轿车前,站着一袭蓝裙的张梅香,正笑盈盈地望着他。
他一走近,两人就抱到了一起,张梅香热情地亲吻着他的脸颊,如果不是大白天,怕就要扑上去与他做些什么。
刘丽云冷漠地看着那个俊朗、年轻的律师,不过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却有一双犀厉而狡黠的眼睛,“你就是本市慕容律师事务所的铁心铁嘴慕容傲?”
“刘女士有何吩咐?”
刘丽云冷哼一声,“慕容集团如日中天,堂堂大公子不继承家业,偏偏做一律师,而且还做洪伟华那种人渣的律师。”
他淡然一笑,“我助洪董事长顺利离婚,张小姐给我二百万酬劳。”
刘丽云歪头笑,“得了吧,花边小报都出来了,洪飞霜是你的女朋友?”她舒了一口气,又带着责备地对洪母说道:“你就不该那么爽快的离婚……”
张梅香出卖自己的女儿,利用洪飞霜的美色去引诱慕容傲这个铁嘴律师,这也在整个离婚过程中,刘媚云从最初的净身出户,同意分一半家产的原因。
“丽云,我累了,我只要雪雪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重要。”
“洪伟华多大的家业,我们都清楚,你陪他熬过了贫苦日子,却要让其他女人来捡幸福……”
“谁让张梅香是他的初恋。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当初的我,就是他太容易追求到……”洪母悠悠轻叹一声,“丽云,你帮我送客,我上楼看看雪雪。”
“雪雪!又是雪雪!刘媚云,你年轻时候围着丈夫,现在又围着女儿,你能不能为你自己活,刘媚云……”
“丈夫也许会被人抢走,可女儿永远不会抛弃我。”
洪母的话音落,洪飞雪的泪水迷漫。
妈妈,如果我不回来,你是否会这样再次崩溃下去。
她记得给妈妈服下了驻颜丹啊,为什么妈妈还是这样的疲惫?
她要给妈妈吃延寿丹。
洪飞雪想到这儿,上了楼,又通过神识与妈妈沟通,“妈妈,张开嘴。”
“雪雪!雪雪!是你吗?你回来了吗?”
洪母张了嘴,洪飞雪把一粒延寿丹喂到她的嘴里。
一股暖流从后背传来,洪母顿觉神清气爽,一时间有道不出的轻松。
刘丽云上了二楼,“姐,你怎么了?”
“丽云,雪雪好像回来了。”
“你又说胡话了,雪雪就躺在床上。唉,这么下去何时才是个头。”
“丽云,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接下来的日子,洪母忙碌着王妃美容院的事,这是她开的,当年她没在洪伟华的公司里帮忙后,便开了这家美容院,这在花城市也算是颇有名气的。
美容院里新聘了一个保安,是一个三十出头的退役军人,名叫洪安邦,为人踏实诚实,话不多,他时常看到洪母看着车往返美容院。
然而这天,特护段蓉推着洪飞雪去富贵花园楼下晒太阳,就转了一个身,回头洪飞雪就不见了。
“刘姨,雪雪不见了!呜呜……我找遍了四周都没寻到人。”
两天了,依旧没有洪飞雪的消息。
洪母、刘丽云、年迈的刘外公、刘外婆也坐在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