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惊雷乐着,这灵液自是越浓越好,他种了灵果种了进去,许久都不见发芽,又种蔬菜进去,还是死了,心里暗道:这里面不能种,可妹妹的都能种东西吃,一时间好不郁闷,又找不到原因。将他最初的欢喜立时就给冲淡了,忙活了几回,金葫芦里还是长不出东西,他便想着留着当个储物空间也使得,第一层还可以存几头灵兽,便没丢弃,挂在身上当佩饰。
洪飞雪回到翠玉轩,剑圣便递了话来,一日后要带她出门。她早早便拾掇了东西,而石破天又闭关了,两个老祖得留一个人在宗门,剑圣预备了十年之久的化凡历练终于可以开始了。
苍原大陆东北方向,燕国。
举目望去,只见赶往天桥的路上,络绎不绝的全是去赶集买货物和看热闹的人群,有轻衫贵气的公子,有满脸烟火色的过客,更有轻车挑担的小贩,还有满挑鲜果菜蔬的村民,那担里除了带来出/售的货物,一边箩筐里还会偶尔露出一个小脑袋,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南来北往的行客。
洪飞雪放慢了脚步,四下观望着,只觉得样样都是那样的新奇,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洪飞雪跟在一头白发的剑圣身边,好奇地四下张望,“义父,这里好热闹。”
剑圣四下一望,倒吐了一口气,指着前方不远处,“那里有家铺子要转卖,我们去瞧瞧。”
“义父是说我们要在这里住下来?”
“往后我们就要在这里生活了,雪儿啊,我们往后要像凡人那样生活。”
可他们是修士。
洪飞雪跟在他身边。
剑圣此刻穿的是一身粗布长衫,像一个略通诗书的文人,而她身后的洪飞雪,也是一袭凡人装扮,穿着浅蓝色的衣裙,不像大富大贵之家的姑娘,却自有一股子灵透。
剑圣双手负后,“店家,你这铺子要转卖?”
“是。”来答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生得眉清目秀,笑着道:“我儿子去岁高中得了二榜第六名进士,过几日要去任上,我们老夫妻也熬出头了,想把这成衣铺子给转买了,上个月便没接活了,店子里还有些布料货物,如果这位秀才想要,就折给你三百二十两银子。”
洪飞雪娇喝一声“义父”,拉着剑圣的胳膊,她弄不清楚三百二十两是多少,但想来去岁卖到今日都没卖出去,定然是贵了,“这也太贵了!”
“不贵,不贵,这位小姐,你进去看看,我们要离开,这里面的货物、用具都给你们留下,三百二十两很便宜,因在天桥下面,生意还不错。早前来我们店里的老主顾可不少,二位尽管看,如果满意就定下,若不满意,生意不成情意在。”
洪飞雪看着这店家,嘴巴倒是会说的。
剑圣道:“我们且看看!”
“先生,请!”
这店家见剑圣气度不凡,而洪飞雪虽是简单的打扮,却自有一股子灵透气,一看便非寻常人。
前面店铺与后院之间隔了一道小门,推开小门,就能看到一个不大的院子,东厢房两间,西厢房三间,院子里种了一棵大桃树,树下有一张石桌,又置有石杌,一侧有边青石小径,直通往那边的后门,后门两侧各设了两间屋子,瞧着一间是厨房,一间像是杂房。
东厢房里,帘子一动,一个珠光宝器的胖妇出来,高昂着头:“三百二十两,一文不少,你今儿付清,今儿就是你的,别与我们讨价还价,买得起就买,买不起走人。”
店家心下一急,“你不懂就少说话,莫把客人给气走了。”
“来了多少拨人了,一听这价儿就吓得跑,我们可是官宦人家,哪里需要这些银子,三百二十两,这屋里的东西都给他们,就这价还是本钱呢。”
剑圣只是四下扫看,走近东厢房,里面早前似绣娘住的屋子,“不错,我若招上几名绣工也有地方安顿。”
“义父……”洪飞雪有些愣愣的,“你真要开成衣铺子?”
“雪儿,你不是喜欢侍弄衣裳么?开了这铺子,我看着柜台,你正好在家里帮忙,你的手艺不错,一定会很生意兴隆。”
她是炼宝衣,不是拿着针线缝,虽然偶尔也要用针线,可这与绣活无干吧?
剑圣道:“三百二十两银子,今儿我就买下。”
那胖妇人一喜,“这敢好,早前几日,我们的东西就搬到我儿子那儿了,你今儿付银子,这里今儿就是你的。”
言说之间,剑圣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里面放了银票,点了递给店家,夫妻二人查看了一番,取了此处的房契,钱契两清,立时带着两个下人就离开了。
夜里,剑圣坐在灯下,穿针引线,开始缝制新衣,直瞧得洪飞雪两眼发直,如果她不是亲眼得见,不会知道他的针线活竟是如此的好。
“义父,你这手艺从哪儿学来的?”
“你义父活了多少年,唉……很多年前,就曾在燕京西市里做过裁缝,唉,那时候是……是我未结丹之前,一学就是三十年,从一个小伙计一直学到了名动燕京的大师傅,很多年前没碰了,手艺还没退。”
那是他以前的一次化凡。
洪飞雪见他如此,也不好不学,穿针引线后,拿到手里颇有些生疏。
她绣了一阵,剑圣一瞧,连连摇头,“你做不了这针线活,你炼的宝衣还不错。哦,今儿是最后一次提我们在宗门的事,以后我们是父女,就安安心心做一世凡人,雪儿啊,这对于你有好处,只有入世化凡,才能感悟意境,体会七情六欲。你若不想学这针线活,就不必学了,明儿打扫打扫,开张营业。”
剑圣次日取了招牌下来,拿了木匠工具砰砰磅磅一阵敲打,换成了“李记成衣铺”的招牌,重新挂到店门上。
“雪儿,我今儿要去进些新布料回来,你看着店,我尽快回来。”
立时有东家的豆腐铺子大嫂露出一个脑袋,“哟,你们把这铺顶下来了?”
洪飞雪含笑点头,“是,大嫂,我是李雪儿。”
西家的杂货铺子大叔开门了,站在外头打量一下李记成衣铺,若有所思地道:“一看你爹就是读书人,那字就是写得好。”
洪飞雪勾唇笑着,“大叔如何称呼?”
“孙大贵,我爹一辈子都希望我大富大贵,可我和他一样,就守着这杂货铺子过了一生。”
“平安是福,一家人在一起便是吃糠咽菜也是幸福。”
孙大贵哈哈大笑。
豆腐铺大嫂道:“我夫家姓曾,这西市的人都叫我曾大嫂,我家那口子是衙门的捕快,素日就我们母子在家。”
洪飞雪款款欠身,“雪儿见过孙大叔,见过曾大嫂!”
孙大婶道:“这读书人家的姑娘就是不一样,瞧瞧人家,多文静,哪像我家那个野丫头,窜上跳下的。”
李记成衣铺开业了!
在一阵鞭炮声中,有就近邻里恭贺。
李记成衣铺有自己的店规,不接受外来送料加工,不上门量体裁衣,只接上门生意,且一个月只做三套。
洪飞雪坐在柜台前,闲得只拿着个鸡毛禅子拍苍蝇。
剑圣不着急,每天不是查看他的布料,便是在拿着针线缝衣服,偶尔洪飞雪也绣上一会儿,她绣的手帕,是从头学起的。
剑圣带着鼓励地道:“不错,不错有长进了。”
直至一个月后,店铺依旧没有开张。
倒是曾大嫂瞧不下去,抱着远亲不如近邻的想法,从李记成衣铺买了一套衣衫,说是要回娘家给父母拜寿穿的,是一套紫色茧绸料子的。
然,曾大嫂穿回了娘家不久,就来了好几个妇人要定做衣衫,剑圣冷着声儿,“我一个月只做三套,上个月还有两套,你们若有喜欢的可以买去,剩下三套算哪位夫人的?”
这里可有六个人啊!
你只弄五套,哪一个人不买。
洪飞雪见不是个事儿,立马与人赔礼道歉,一个性子温和的妇人道:“你们做吧,我前不久新做了一身。”
半年后,整个燕京西市一带的人都知道这里有李记成衣铺,这李记掌柜的手艺非凡,能做出最合身、满意的衣衫,原是五分姿色的妇人穿上,便有八分容貌;若是七分的妇人,穿上,那不得了,就是十分的大美人。
一传十,十传百,来做衣衫的人越发多了。
可李记掌柜李生定了规矩,一个月只做三身,无论男女,这规矩不变,这就让他的衣服越发水涨船高,衣料也许只需二两银子,他的工钱却要收二两黄金。
早前曾大嫂介绍来的几个客人,硬是被这天价给吓得之后再不敢来。
剑圣还不悦地道:“我手艺好,瞧着东家曾大嫂的面子收你们二两银子的工钱,之后一件最少收二两黄金的工钱,最贵者得二十两黄金。”
价钱高,可他做出来的衣服就是漂亮。
原以为不会有人登门,可真有一位贵夫人来了,一做就做了三身,之后听说在某个宴会大放异彩,又介绍她的幼妹来做了三身,而这幼妹更是因姿容脱俗,一举被皇家相中入宫做了娘娘,这下更了不得,西市李大/师的名头竟名动燕京。
曾大嫂笑呵呵进了店门,“雪儿,你义父可在?”
“在后头院子里做新袍。”
洪飞雪绣帕子,这一绣就绣了两年,剑圣倒夸过几回,连西市的人都说她绣的帕子好,上面的蝴蝶栩栩如生,上面的蔷薇鲜艳夺目。
天天在空间里看蝴蝶、看蔷薇,不会也难啊。
曾大嫂进了后院,便低声道:“李大/师,这回我说的是东城王侍郎家的三公子,那三公子跟家里下人出来采买,一眼就看上你家雪儿了,说要娶她过门做续弦,这可是富贵门第。”
剑圣轻叹一声,“雪儿与她爹娘分开了,我是她义父,不好做主啊,得她爹娘应了才行。”
“都分开几年了,还没找到,天晓得他们在哪儿。雪儿不小了,都十八了,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这可是一门好亲事。”
剑圣摆了摆手,“我谢你的好心,她不想嫁,我也不能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