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兰更加礼貌地回答道:“不,谢谢你,上校,相反,我们更愿意就像龙骑士已经死了一样,让这个过程尽可能接近我们为让龙习惯于一名新骑士而设计的过程。最好你不要再见这条龙了。”
这就象一根闷棍一样,劳伦斯几乎要和他吵起来,但最后,他闭上了嘴,再次鞠了鞠躬。如果这能让交接过程变得更简单的话,走开就是他惟一的职责。
但是想到不能再见到泰米艾尔了,他仍然感到很难过,没有道别,也没有说一句友善的话,感觉自己像逃跑一样离开了。离开上将的船时,悲伤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上,一直到晚上,这种情绪也没有缓解。他要去和瑞雷、韦尔斯吃晚饭,走进宾馆的客厅时,他们都在等他,他努力向他们挤出一丝笑容说,“嗯,绅士们,看来你们不会丢下我了。”
他们看上去非常吃惊,不久便开始热情地向他祝贺,并为他的自由干杯庆祝。“这是两周来我听到的最好消息,”瑞雷举起杯子说,“为了你的健康,干杯,先生。”尽管这很有可能以牺牲他的提升作为代价,但他非常真诚,这种真正的友谊多少减轻了一点他的悲伤,他能够像以前一样为一些事情举杯庆贺了。
“不过看上去他们的行事非常奇怪,”没过多久,在听劳伦斯简单地讲述了这次会面后,韦尔斯皱了皱眉头说,“几乎就像是在侮辱,先生,对海军的侮辱,好像海军军官没有足够的能力来驾驭龙。”
“不,不是,”劳伦斯说,尽管他个人也不太确定自己的解释,“他们是为泰米艾尔考虑,我相信,这是正确的,对空军也是有好处的。你不可能期待他们看到一个没有受过训练的人坐在这样有价值的动物的背上还那么高兴,就好像我们不愿意看到一个陆军军官指挥一流的船只一样。”
他这样说着,也相信事情就是这样,但这无法很好地安慰自己。夜晚慢慢过去,尽管有朋友陪伴,有美食享用,但分别的痛苦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强烈了。晚上为泰米艾尔读书、和他交谈、或者在他身旁睡觉已经成了固定的习惯,现在突然中断了,这让他感到十分痛苦。他知道无法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感情,瑞雷和韦尔斯为了让他说话,说了很多事情,不时焦虑地看着他,但他不能为了让他们感到宽慰而逼着自己假装很高兴的样子。
布丁上来后,他强迫自己吃了一些,这时一个男孩拿着纸条跑了进来,这是波特兰上校的纸条,要求他火速赶到小屋。劳伦斯立即从桌子旁站了起来,什么也没有解释,甚至连外套都没有拿就冲到了街上。马德拉的晚上很暖和,尤其是他快速走了几分钟后,虽然没穿外套,他也没有觉着冷。到达小屋时,他终于有借口解下自己的领带了。
里面的灯光亮着,为了方便他们使用,他已经把设施告诉了波特兰上校,房子就在田地旁。弗内欧打开门,他走了进去,发现迪伊斯两手抱头坐在餐桌旁,周围围着几个穿空军制服的年轻人,波特兰上校站在火炉旁,盯着火炉,看上去表情很严肃,很不满意。
“出什么事儿了?”劳伦斯问道,“泰米艾尔生病了吗?”
“没有,”波特兰简短地说,“他拒绝接受这次替换。”
迪伊斯突然从桌子旁站了起来,向劳伦斯走了一步。“它不是天生就这样!一条‘王龙’竟然让一个没有受过训练的海军笨蛋驾驭着——”他大喊着。在无法控制自己之前,被朋友们紧紧拽住了,但这种表现仍然非常具有挑衅性,劳伦斯立即握住了自己的剑柄。
“先生,你必须为你的话负责,”他生气地说,“我已经受够了。”
“停下,空军里没有决斗,”波特兰说,“安德鲁,看在上帝的面上,让他上床去,给他灌点鸦片酒。”那个抓住迪伊斯左胳膊的年轻人点了点头,和另外三个人把挣扎的上尉拖出房间,只留下了劳伦斯和波特兰。弗内欧表情木讷地站在角落里,手里仍然拿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个玻璃水瓶。
劳伦斯转向波特兰说:“一个绅士无法忍受这样的话。”
“飞行员的生命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我们不允许这样没有意义的冒险,”波特兰语气平淡地说,“空军中没有决斗。”
重申的声明具有法律一样的重量,劳伦斯不得不正视里面的正确内容,尽管仍然十分愤怒,但他的手稍微放松了一下:“他必须道歉,先生,向我和海军道歉,这些话令人无法忍受。”
波特兰说:“我想你从来没有说,也从来没有听到飞行员或空军说这样令人无法容忍的话吧?”
听到波特兰带着苦意的话,劳伦斯陷入了沉默。他以前从来没有想到飞行员们肯定会听到这样一些话,并且憎恨这样的话,现在他明白了这些憎恨肯定特别强烈,服役的法规甚至使他们不能因为无礼的话要求对方承担责任。“上校,”最后他更加平静地说,“我也说过这样的话,可能比这更苛刻,但我从来不愿意听到任何蔑视皇家部队的话,也从来没有说过。”
现在轮到波特兰沉默了,尽管不愿说什么,但最后他还是说了:“我批评得不太公正,我向你道歉,我希望迪伊斯不再发狂时也向你道歉。如果要不是太失望、太痛苦的话,他不会这样说话的。”
“从你说的话,我理解这是一个大家都知道的冒险,”劳伦斯说,“他不应该抱有这么高的期望,尽管他期待着能够成功地接管这条小龙。”
“他接受了这个冒险,”波特兰说,“他牺牲了自己提升的权力,如果他不能在战争中赢得另外一个机会,将不允许进行再一次的尝试,而赢得另一个机会的可能性看上去不太大。”
在他们最后的一次出航前,迪伊斯处于和瑞雷一样的位置,但可能机会更少,因为龙在英国非常稀少。劳伦斯仍然不能原谅这次冒犯,但更清楚地理解了这种情绪。他不禁为这个小伙子感到遗憾,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我明白了,我愿意接受这个道歉,”他说。
波特兰看上去放心了,“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他说,“现在我想最好你去和泰米艾尔说一说。他可能相信你,我相信他不愿意被要求进行这次替换。我们没有动你的卧室,你不需要再挪动了。”
劳伦斯不需要什么鼓励,大步向野外走去。走近时,在月光下,他能够辨别出泰米艾尔硕大的身躯,龙蜷曲着身体,一动不动,只有前爪在不停地抚摸着金链子。“泰米艾尔,”他穿过门大喊着,那个高傲的头颅马上抬了起来。
“劳伦斯?”他说,声音中充满了不确定,听起来让人心痛。
“是的,我在这儿,”劳伦斯说。他迅速挪动脚步,最后几乎跑起来。泰米艾尔喉咙里发出温柔的低吟声,他伸开前肢和翅膀把他裹了起来,用鼻子小心地爱抚着他,劳伦斯也抚摸着他圆滑的鼻子。
“他说你不喜欢龙,你想回到你的船上,”泰米艾尔低声说,“他说你和我一起飞不是你的职责。”
劳伦斯几乎气得停止了呼吸,如果迪伊斯在他面前的话,他肯定会赤手空拳把这个人打一顿,把他打倒在地,“他在撒谎,泰米艾尔,”他困难地说,由于生气,他已经被噎住了。
“是的,我想他在撒谎,”泰米艾尔说,“但是这话听起来让人不高兴,他想夺走我的链子,这让我非常生气,直到我让他走,他才离开,后来你仍然没有出现,我想可能他把你赶走了,我不知道到哪里找你。”
劳伦斯向前伏下身去,把脸靠在他柔软、温暖的皮上。“非常对不起,”他说,“他们劝我,为了你获得最大利益,我必须离开,让他去试试,但我已经看到了他是什么样的人。”
泰米艾尔平静了几分钟,他们舒服地站在一起,然后他说:“劳伦斯,我想我太大了,不能待在船上了吧?”
“是的,太大了,除非是龙的专门运输船,”劳伦斯抬起头说,对于这个问题感到很困惑。
“如果你想返回船上,”泰米艾尔说,“我会让别人来驾驭我,但不是他,因为他说了假话,但我不会让你待在这里。”
劳伦斯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他的手仍然放在泰米艾尔的头上,龙温暖的气息环绕在他的周围。“噢,亲爱的,”最后,他温柔地说,“我宁愿有你,而不是海军的任何船只。”他知道这是惟一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