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问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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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欧阳

欧阳焕神通高深,自然不畏。他笃定心神将八相招式一一化去,只是这八相所用招数各不相同,相互之间配合又是无隙,就算出了破绽也被其他一相所掩盖。欧阳焕虽然不至于落下风,但也不好反击。

忽然,八相其中一相陡然青色大绽,竟然用出了天青山的功夫。欧阳焕一瞧,不禁心惊。但他年轻时到处偷借各派典籍,于天青功夫也有所了解。所谓知己知彼,欧阳焕应付起来倒也不难。只是八相忽正忽邪,各个之间均是变化莫测。正邪本不两立,却被谷倾城用的相辅相成,正邪相继。这样一来,无异于正邪两大高手夹攻欧阳焕一人。其间威力直是大了数倍。好在天魔八相将谷倾城实力一分为八,欧阳焕还能兀自勉力抵挡。

只见二人所斗之处,无不被二人无上修为所破坏殆尽,地面上到处是坑坑洼洼,惨不忍睹。欧阳焕逐步倒退渐渐被逼至山崖,他冷哼一声跃至天空,谷倾城的天魔八相也是尾随而至。二人在空中一番恶斗,青光紫气已将天空映得五颜六色。忽然,只见欧阳焕一招垂杨倒柳,以头朝下直攻其中两相。

这欧阳焕毕生所学不过两门功夫,一是伏龙功,所出一拳一掌皆有伏龙之能。二是伏羲掌法,这伏羲掌法威力太过巨大,欧阳焕年少时凭借没少惹事。少年时轻狂不吝,以至于曾做下过一件极其令他后悔之事,是以他暗中发誓,这伏羲掌法若非他最是穷途末路之时而不用。日后,他的修为一日千里,又是兼学众家之长。天下间能与他一较长短之人已是寥寥无几,那日被七大派围攻,他心有愧疚,也是始终没有使出这门功夫,是以这伏羲掌法居然是再也没有用过。

他此时危急,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招垂杨倒柳头脚颠倒,正攻那天魔八相其中之两相。谷倾城料想不及,被攻了一个手忙脚乱。欧阳焕趁势追击,伏羲掌法飘然用出。到处是掌风扯动,天上云彩已是被掌势所控,随着欧阳焕每一掌用出,天空中自有一片云彩变化形状。谷倾城见他掌法威力无匹,端的不敢小觑,天魔八相越变越快,道魔相交只在一念之间。但伏羲掌法威力似乎更胜一筹,欧阳焕以一敌八而占尽上风。他功力摧至极限,一拳一掌之际皆有天雷闪电落下,将谷倾城八相逼得不得不背靠背相守而抵抗一时。但就算二人此时浮在空中,欧阳焕的掌风过处,也是将昆仑山顶震得片片龟裂。众人瞧了,无不以为欧阳焕是为天人,各个顶礼膜拜。镇玒见过此等惊世修为,不由得叹道:“欧阳焕此子修为几已通天,这掌法已上干天和。”

谷倾城知道如此一来,必要被欧阳焕胜了。他心中不甘,脑中念想百转千回。忽然江有裘自他脑中一闪而过,一条毒计瞬间成型。他嘿嘿一笑,蓦地八相齐出再不死守。欧阳焕正盼如此,刚要提劲攻上,哪知只来了其中四相。他心中不明所以,侧目一瞧,登时大惊。只见另外四相以携着无铸厉风杀向江有裘。转眼间江有裘便要毙命于谷倾城掌下,当下欧阳焕再也顾不得自己安危,一掌逼退其余四相飞向江有裘。哪知谷倾城嘴边闪过一丝诡笑,八相蓦地合一,谷倾城陡然出现在欧阳焕的背后。他再不犹豫,一掌印下正中欧阳焕的后心。这一掌,劲力直透苍天,直映得天边颜色数变。但欧阳焕自知中计,强忍着重伤一招回过,谷倾城万料不到他伤重还要反击,也被欧阳焕伏羲掌印在胸口。二人各自由天空中摔落,倒地不起。

他二人怒目相视,各不相让。知道此时任是双方谁先站起,必能了结对方性命。他二人纷纷运转神功,盼能站起击杀对手。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却见欧阳焕面色一红一青不定,忽的站起身子朗声哈哈大笑,大步走向谷倾城。谷倾城一瞧,面色上闪过一丝不甘,又有一丝轻松。只见欧阳焕大手一抬,便要向谷倾城头顶落下。

却哪知,突然胸口一凉,他低头一瞧,只见一柄长剑贯胸而过,在他眼前正兀自滴答着血渍。欧阳焕霎时间气色无比灰败,他勉强回头一瞧,只见姜昕执着长剑,一脸的不忍与痛苦。欧阳焕只觉得一时间飘飘荡荡,自己竟然升至了天空。

他眼中竟然闪过一幕幕年轻时的景象。怎么?那不是爹爹么?爹爹不是早就该死了么?怎么在向着我挥手微笑?那不是哥哥么?我记得那时与他对练伏羲掌法,一个不小心居然将哥哥打成重伤,从此不能修道,也不知他现在好了么?看他站在一旁笑的样子,想必是好了罢!

那一旁的女子是母亲吧!她笑的永远是那么灿烂,那么美丽。母亲身边的女子,一定就是你了……三娘……三娘...你也好了吗?我们终于,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忽然,欧阳焕蓦地想到一事,他捂着剑伤,蹒跚着走到江有裘身边,紧紧抱住他道:“孩子,我是你爹爹!”他说完这话,只觉得这世间已无什么再可留恋。欧阳焕勉强伸出手去,眼神迷离的向着天际道:“三娘……我来了。”他说了半声,嗓子渐渐嘶哑,手也终于放了下去,只见欧阳焕脖子一歪,一口浊气从他口中长长而出,自此之后,一代奇人,天下五绝,在这昆仑绝顶溘然长逝!

易子饮见欧阳焕旦夕之间便撒手人寰,一时间心中悲恸难以自已,泪水顿时遏制不住,纷纷落下打湿了他的衣衫。却见江有裘抱着欧阳焕的遗体,颤声道:“他说是我的爹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镇玒见欧阳焕为救江有裘身死,不由得叹道:“其实你本是欧阳焕的儿子,我那日从你母亲那里抱你回来,却没告诉你此事。只怪我一心隐瞒,却叫何承风因此事起意。”

江有裘一听,登时颤声道:“这么说来,欧阳焕的确是我亲生爹爹?”镇玒闭目长叹,重重的点头。江有裘忽的怒道:“那怎的你从来不告诉我!为何从来不告诉我还有爹爹尚在人间,你却只说我是你捡来的,这是为什么!”镇玒听了,眼神中流露出浓浓悔色道:“你爹爹因我而伤,若是我不带头围剿他,也不必害得他疯癫多年妻子过世。我不愿你同他一起吃苦,这才隐瞒住你的身世,让你留在昆仑与我学艺。你悟性极高,任何昆仑道术你都是手到擒来,不知不觉之间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我亲生的孩子一般。”江有裘听了,不禁冷笑一声,刚想出言讥讽,但他话到嘴边陡然看到镇玒灰败的面色与悔恨的眼神,一时嗓子哽咽话语吐到一半硬是讲不出来。

江有裘心中凄凉,用手缓缓拂过欧阳焕的脸庞。从他宽阔的额头,到高挺的鼻梁再到花白的面髯。无一不深深镌刻着记忆的痕迹。江有裘一想到怀中这具冰冷的尸体便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不由得悲从中来,失声痛哭。他从小到大,未有一刻享受过真正的父爱,现在又是刚刚与父亲相认,却发现父亲已死,师父更是自己父亲的大仇人,江有裘心中迷茫悲恸不能自己。

谷倾城却不顾这一幕人间惨剧,他冷哼一声道:“镜铉,你做的很好,现在就将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一个个通通斩了,你我父子的复仇大计还要完成。”姜昕听了,连连倒退几步喃喃道:“难道我们复仇便要天下血流成河么?”谷倾城还未答话,却听明悟道:“姜施主!现在回头犹未晚!”谷倾城怒哼一声道:“小秃驴,你若再说一言,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明悟听了,饶是他定力超群,也不禁脸色一变。谷倾城又道:“镜铉,你莫要听他们所言,这些正道之人数年前杀入我归葬教,不知杀了你多少叔叔伯伯,若你不为他们报仇,就不是我谷倾城的儿子!”姜昕听了不由得一震,喃喃道:“是啊!这些人都是我的大仇人,我便是杀了他们也是应该的。”说着,他蓦地硬起心肠,将长剑自欧阳焕尸身上拔出来亦步亦趋的走向镇玒道:“既然你是昆仑掌门,那当年灭我全教上下之事定有你的一份,我便先从你开始!”镇玒听了,惨然一笑默默不语。

姜昕见他不语,冷笑一声便举起长剑,却听湛娅惨道:“姜昕!你若是此剑刺下去了,你我就从此以后永为敌人了!”姜昕一听,不禁倒退两步。他环视四周,见周围众人无不盯着他,有的鄙夷,有的惊惧,有的愤怒,有的淡然。但唯独易子饮在哪里低头不语,不瞧姜昕。他手中长剑瑟瑟发抖,眼看便要拿捏不住。谷倾城瞧了,又道:“镜铉,你忘了你娘了么!你忘了是谁让你从小孤苦了么!都是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你现在可怜他们,谁又会可怜你!”姜昕心中最后一道防线陡然崩溃,他怒吼:“啊!”手中长剑一送,那长剑携着劲风便向镇玒的咽喉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