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饮一时蒙了心智,不知所以。忽然他余光扫到方才第一块按下去的浮石,这才发现那块浮石已经暗淡下去。他念头一转,凝神望去却见早先点的几块浮石已经均自暗淡。易子饮心中寻思道:“莫不是这浮石点下去尚有时间限制?”他这念头一起,登时便感觉想的不错。他侧目望去,正巧是方才按顺序点下的第五十块浮石。却见那浮石之上的金光正自渐渐暗淡,不一会儿便彻底失了光彩。
易子饮心中有了计较,便凝神又瞧。见方才还亮着的浮石一个一个的暗淡下去,又恢复了初来时的景象。他知这浮石光亮必有时间所限,便随手按下去一颗浮石,耐心等待。易子饮等了一柱香的时间,见那浮石终于渐渐暗淡下去。他心中明了,知必是要在一柱香的时间之内将所有浮石点亮,否则便如刚才一般,始终点不完这些浮石。
但这水晶石门甚是巨大,浮石各个排列也是较远。别说是一柱香的时间,便是给易子饮两柱香的时间也未必能够做到。易子饮不禁有些头大,但他性子向来倔扭,不禁一咬牙硬着头皮而上。这次易子饮便运起帝王听心术奔走而行。他下手极快,短短时间内已经点亮了一大半的浮石。他心中惊喜,便凝神望了那些浮石,将这些浮石一一点下。但终究还是慢了几拍,就在易子饮点到第七十四块浮石之时,第一块终于暗淡了下去。但就如潮水溃于蚁穴,这浮石就接二连三的相继暗淡。
易子饮眼瞧着失败,不禁心中无奈,知道力有极限,就算再是提升速度也不过如此。想来若要想打开这扇水晶石门,就以他目前的修为来看,真甚是困难。他想到这里,不禁心中有些气馁。便停了真元运转,坐地休息。忽然,他觉得右手断骨处有些异样。他用左手一摸,只觉断骨处温热一片,如阳光融照,方才还是断裂几截的断骨如此已经接上。易子饮不由得心头惊讶: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骨头受伤绝不似皮外伤那般好养好治,非但要固定骨头位置好叫骨头不会长歪,又要少动多疗,方能恢复如此。但易子饮掉入这深渊之中不过一天有余,无论怎么讲这伤势也恢复的太过迅速。他又仔细瞧了瞧身上那些方才被乱石划伤的地方,都已经尽皆愈合端的完好如初。
易子饮心中惊讶,料想此地必是于疗伤一途有奇效。但他仍是不敢肯定,便取过断幽仙剑在自己的胳膊上细细一划,只见他的胳膊登时皮开肉绽献血长流。易子饮全然不当一回事,仔细瞧着那伤口之处。却见那伤口之处皮肉涌动,顷刻间便结痂愈合。他用手一挫,那些伤疤尽皆掉落,露出新肉,竟是完好如初。易子饮瞧了,不禁心头大喜,知道这里正是洞天福地,若要疗伤更是事半功倍。他不禁想起还在门口昏迷的欧阳焕,便收了断幽按原路返回了门口。
待易子饮到了方才进入这冰宫的入口处,见欧阳焕还兀自昏迷不醒。他自从那日听镇玒说起欧阳焕的过去,便对欧阳焕存了怜悯。知道他虽然修为通天,但实在是一个可怜之人。他托着欧阳焕进了这冰宫,见欧阳焕便如他方才一样,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愈合。但正自欧阳焕外伤尽数痊愈之时,忽然易子饮见他忽然吐出一大口鲜血,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易子饮大是惊讶,连忙把了欧阳焕的脉象。他仔细一听,不禁是惊骇莫名。原来这欧阳焕的脉象竟然大乱,已是必死之兆。
易子饮大是慌乱,不知为何这欧阳焕方才在冰宫外还尚好,如今被他抬进冰宫之内,却是命在须臾。他勉强镇定心神,用帝王听心术向他体内一瞧。只见原先的那根断心刺已经不在他心脏之上。而是顺着欧阳焕的血液流向,在全身周游。这断心刺本就喂有特殊药物,虽非剧毒。但也能令人神智不清状若癫狂。
欧阳焕中了这么一下,当即便是疯了。但这断心刺虽是刺在他的心头之上,但欧阳焕修为高深莫测,这断心刺虽毒却也始终没有要了他的性命。但冰宫在冰宫之内,无论身体肌肤,还是五脏六腑一时之间的愈合能力均是大大加强。心脏之上的那一点断心刺却是被强大的愈合之力兀自挤开,混入血液随着身体流淌。
这样一来,那断心刺之上的诡异药物便随着欧阳焕的血液流动而渗透全身。已非仅仅毁人智商那么简单了。易子饮想透这一层,又瞧着这欧阳焕的痛苦样子,知道若是不立即施以援手,欧阳焕必定在两个时辰内被断心刺行遍全身三十六周天而死。但他虽会道家法诀,于医道一途却是全然无知。更不知如何施救于欧阳焕,不由得急的易子饮满头大汗在原地转来转去苦思对策。但他思来想去,唯有以帝王听心术探破断心刺的去向,再用修为将其引出这一方法可行。
易子饮便用帝王听心术一瞧,只见欧阳焕血液流动极快,若要是想引出断心刺,非要料其之先而不可。但易子饮的帝王听心术尚且只有第一层功力,只能目视而不能耳闻。若想要料敌先机,那更是万万不能。易子饮若要想救活欧阳焕,非要将帝王听心术练到第二层不可。但他想起拓拔寒的叮嘱,告诉他不可妄练帝王听心术第二层,一时人命关天与师命难违两边相互比较,难以抉择。
易子饮正委实难以抉择之际,却见欧阳焕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心中一惊忖道:“易子饮啊易子饮平日里天青教你的仁义道德都叫狗吃了,人命关天之事也用犹豫么?”他想到此处,再不犹豫。盘腿坐下,仔细回想功法,帝王听心术第二层的修炼法诀登时自脑海中浮现。他默念道:“欲听他人,必先听己。神识入心,以神御体。”
这帝王听心术第二层与第一层便如天上与地下。第一层不过是看,第二层却是听。若要练会第二层,非得听清自己内心不可。易子饮便依照功法所言,细细听心。只觉得心中如梗如噎,竟然有什么事物堵住了。这等情况功法上并未言明更未提起。易子饮不禁大是奇怪,便按照口诀上记载之诀窍,将神识集中沉入内心。顿时便觉得体内一片澄明,体内事物无不尽收眼底,心脏勃勃跳动,血液顺着脉络缓缓而行流向四方。他仔细瞧了瞧心脏之处,见正面没有什么异常。他又转到背面一瞧,却见是惊了一跳。只见心脏之上分明是以无上功法画了一道咒语。这咒语随着他心脏的跳动而一张一驰,甚是诡异。他操纵这神识前去触碰一下那个咒语,只觉得手上登时如烈火加身,疼痛不止。
易子饮知道这咒语必是症结所在,自忖该如何破解这咒语。忽然想起他尚且还在拓拔寒身边修炼之时,韩霄交给他的万壑无隅功法之中曾记载了一篇叫做冰心决的奇特功法。这功法说来也怪,对人的修炼没有特大的帮助。只能助人化解心魔,驱除异端。最多不过是保持人内心澄明罢了。易子饮当时觉得这门功夫无甚用处,便放在一旁没有修炼。但他此时想起,忽然觉得没准便可以破解心头上的这道咒语。当下便依照冰心决所记载,将其默运心底。他略微一运功,只觉得心头刺痛难忍,好似百根钢针一同扎下一般。但他凝神一瞧,只见心头上的那个咒语其中一角便如墙皮一般脱落,脱落的那片咒语便如飞灰一般在空中消失无影。易子饮不顾疼痛登时大喜,知道这冰心决正是解开这咒语的关键。他又是运功几次,只觉得那疼痛更是剧烈,直疼得他面色一片煞白。但他性子坚韧,兀自咬牙坚持。又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心头上的那个咒语已经解了大半。易子饮正自欣喜,忽然心头一个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只听那个声音翻来覆去的告诫他不要拆除禁制,否则后患无穷。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声音也是响起。而那声音与方才之声不同,而是呼唤易子饮快些打开禁制。告诉易子饮打开禁制之后便能救起欧阳焕。但那拒绝之声显然更加有力,渐渐压制住另外一个声音回荡在易子饮的脑海之中。
易子饮心中一轻,便想立时放弃。忽然他瞧了一眼倒在一旁的欧阳焕,见他面色蜡黄命不久矣。只觉得必须要救此人不可,便强压这股声音,加紧冰心决的运转望能一举破去心头的咒语。见心头的咒语渐渐脱落,方才另外一个声音也逐渐响亮。两种声音在易子饮的心间斗法,直烦扰的易子饮一阵燥热。但他仍能勉强保持镇定运功。那咒语在易子饮的心头所占据的地方越来越小,方才的拒绝之声似乎见无法拦住易子饮的行动,便渐渐息声,任由易子饮去了。那咒语在心头的位置越来越小,越来越微。不多时,最后那一块咒语也终于脱落,化为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