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有裘在一旁望着二人冷笑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四人站定,时日已达。不时有弟子走进大殿,还望能瞧一瞧这场胜景。四人轮流上去抽签,姜昕取过抽签一瞧,签上分明写着明悟二字。姜昕不禁苦笑,他寻思这江有裘修为虽深,但为人倨傲不凡,若是用些攻心之策想必取之不难。而那日已与玉阳子交过手,他若不使出邪门功夫,单凭他道家功夫,想来也是胜不了自己。但偏偏这明悟佛性高深,至今与人交手还未用过真功夫,姜昕对其最为忌惮。
明悟看了抽签接过,双目合拢嘴中低低的颂着佛号。第一场便是姜昕对明悟。这一场不比玉阳子对阵江有裘,那玉阳子虽然进得四甲,但料想不如昆仑弟子修为深湛,是以那场的胜负悬念不如这天青山对上佛道第一杰出弟子来的扣人心悬。
二人擂台站定,只听镇玒朗声道:“比试开始!”姜昕听了,一抱拳道:“明悟师兄,姜昕有礼了。”明悟点点头道:“还请姜施主手下留情。”姜昕哂笑一声,腰间仙剑仓啷一声,龙吟出鞘。明悟见他剑法来势惊人,知道不可力敌。便足下轻轻一点,金光乍现,已经飘然远去。姜昕眼中精芒一闪,手中仙剑脱手。恍若惊龙破土,直朝明悟的胸口刺去。明悟见姜昕这招出手精妙,不由得高喝一声:“来的好!”说着,他手捏一个法诀,面前陡然出现一个卐字。姜昕的仙剑与那万字相交,霎时间传出斗法之声。姜昕只觉得这卐字便如一道铜墙铁壁一般难以逾越。但他不愿就此收招,否则便显下乘。姜昕默念道家真诀,渐渐将体内真元催得飞速运转。这柄仙剑得了姜昕真元之助龙吟之声更是响亮。明悟见姜昕用上真力,知道此时已是拼斗修为之局,他长叹一声道:“姜施主,你这又是何苦?”说着,明悟陡然撤去佛力,见那柄长剑向自己迅速攻来,他临危不慌,轻轻在那剑身上弹了一下。姜昕只觉得浑身一震,明悟那佛力修为居然透着剑身而传到自己身上。却见方才仍是状若龙吟的仙剑,现在已经倒转着飞向一旁,只见剑锋上利光忽闪,随即没入擂台石柱只剩剑柄。姜昕见剑柄没入石柱,知道明悟已是手下留情但他仍是忍不住道:“大师佛法高深,能在此处与小子一争高下真是让在下高兴。”
明悟听出姜昕言语中的讥讽之意,而却丝毫不显动摇。他低颂佛号道:“阿弥陀佛!”接着便大步迈向姜昕,一时双手快如闪电四面八方的向姜昕攻去。姜昕见他招式精奇,也不敢托大。仙剑方才被明悟击落一旁,现在来不及拾起。他便以手代剑,使出天河星垂剑,一时二人以快对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拆了五十来招。二人攻势不止,各取对方破绽。又是几招换过,姜昕忽然察觉明悟左肩有一块老大破绽,他不疑有他便使出天河星垂剑其中一招“月涌大江流”,直取明悟肩头。明悟这本是卖姜昕一个破绽,但见姜昕来的恢宏,倒也是不可不防。他忙使一招佛陀参天,只见他单脚支地,一手于前,一手置后。向姜昕小腹攻去,姜昕见他动作诙谐,但其中力道却是不可小觑。便将这月涌大江流化一为二。左手月涌,右手大江,将明悟这招轻松化去。明悟也不灰心,紧接着一招佛陀悟地向姜昕喉头攻去。姜昕哈哈一笑,天河星垂剑信手拈来,又是轻巧将明悟进攻化去。接着,姜昕也不给明悟丝毫喘息机会,一时间‘涓汇入海阔’,‘银屑三拍岸’,‘星垂移斗转’等招式如水银泄底一般使出。明悟见他招招精妙,来不及细想,便臂上陡然用力。便如幻化出了无数条手臂一般,将姜昕的招数尽数接下。
台下众人见二人功夫高深,不由得掌声雷动喝彩不断。却听镇玒微笑道:“想不到明悟悟性如此之高,连千叶如来障都学会了。”立在他一旁的江有裘听了,眼中闪过一阵锐色,默然不语。
二人又是拆了十几招,姜昕见明悟拳脚功夫精深,一招一式之间无不带有佛力修为,他心中自知不敌。见明悟一掌袭来,他陡然一纵踏着明悟的胳膊扶摇直上,倒立在空中向明悟攻去。明悟微微一笑毫不惊慌,一招指天梭地将姜昕逼开。姜昕借着明悟力道,悄然飘至仙剑旁边。他抄手一拔,那柄先将又复到了他的手中。明悟双手合十叹道:“姜施主果然聪明过人。”姜昕得意一笑道:“大师过奖了!”说着,他剑式一转使出一套与天河星垂剑截然不同的招数。只见姜昕一改方才天河星垂剑的精巧密致,却是招招威猛只攻不守。但一招一式之间均是丝丝相扣,相生相息。明悟见了便道:“想必这便是天青山湛言师叔的‘长生剑诀’了。”姜昕听闻笑道:“明悟大师果然好眼力。”说着姜昕剑招更是大开大阔,但偏偏一招一式之间相辅相成没有半点破绽可言。明悟皱眉忖道:“这长生剑诀取名长生自是因为这一招一式之间生生不息,绝无断绝,便如长生一般。若不破了他剑招之间的衔接,想必是有输无赢。”念及至此,明悟递送一句佛号将怀中念珠取喝到:“去!”却见那念珠飞向姜昕,与姜昕剑招斗成一团。姜昕自知明悟打着什么念他,他略一冷笑。长生剑诀更是源源不止,那佛珠之上佛力虽然充盈。却仍是拿姜昕没有半分办法。姜昕正自得意,却见明悟月白佛袍一闪,暗叫不好,忙回身抵挡。
明悟与那佛珠分则进,合则退,一时一人一珠配合无间与姜昕都在一处。姜昕被明悟一阻,招式立时便变得滞涩,几不连贯。他知若是就此下去,招式非要被明悟破去不可。姜昕眼中厉芒一闪,仙剑对着那佛珠一搅。只听哗啦之声不断,那佛珠已经被姜昕搅得支离破碎,散落于一地。
姜昕搅毁明悟的佛珠嘿嘿一声冷笑,长生剑诀威力又复。明悟见珠子散落一地,不由得长叹一声,手中动作却是没停又与姜昕都在一处。明悟千叶如来障便如惶惶倒影在姜昕眼前形成一道又一道的波浪。姜昕的长生剑诀大开大阔勇猛无比,与明悟的千叶如来障斗了个不分上下。
这长生剑诀威力奇大,初时并不显露,但气机绵绵不绝,承前启后。姜昕用的时间越长这剑诀的威力便是越足。前后真元相辅相成,足是一化二,二化四的道理。二人相斗已久,姜昕的剑诀威力已足,明悟渐感不支,知道如此一来自己非败不可。却见明悟眼中金光一闪喝到:“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紧接着便用出方才的佛陀参天,佛陀悟地以及参天梭地三招。这三招虽与原先一致,但威力却是大不一样,三招连续而出直如神佛出世一般。本这招便取自佛学中释尊诞生时,向四方行七步,举右手而唱咏之偈句:“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今兹而往生分已尽”。之意,这本是佛学大乘之精要。明悟年纪虽小,但已是华严寺中数一数二的佛学大家。这唯我独尊之术一经使出,威力端的不可小觑。
姜昕识得厉害,不敢硬接。手中仙剑青光一盛,长生剑诀数转,使出一招‘茂’字诀。将明悟的招数一一接下。明悟见姜昕这招如同参天古树般稳不可侵,心中佩服不禁道:“姜施主果然修为高深!”姜昕与这明悟斗了已达百招,同样对明悟佩服之至便笑道:“大师修为也是不差!”他二人心中各自佩服,手上招式威力却是不减。一招一式使得极是老成。掌剑相交,直如钟鼓齐鸣。忽然,明悟道:“姜施主!得罪了!”姜昕正自不明,忽然发现方才被自己搅毁的佛珠金光灿灿,竟然将自己围在正中间。姜昕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忙要抽身脱出。哪知明悟这时又将方才那三招用处,直逼的姜昕不得不分心应对。脚下的佛珠金光越来越浓,眼看便要发作。而明悟三招过后,一招天上天下祭出,尽取前三招之威力,便如一尊神佛睥睨天下。姜昕不敢直涉其锋,忙矮身躲避。但他手中青光大炽猛然弃了仙剑,双掌一出在明悟胸口印了一掌。
明悟见姜昕弃剑变掌,知道长生剑以破,但姜昕掌势雄浑,一掌正好印在胸口。明悟只感觉体内翻江倒海,五脏六腑都似要涌出来一般。一时知道受了内伤,但他牙关一咬勉强喝到:“迦叶伏龙!”却见姜昕脚下那些佛珠终于如冲破桎梏,向着姜昕周身攻来。姜昕方才主动弃剑,长生剑诀以断再无气机充盈。他只觉一番恶战消耗甚巨,调息不顺。忽然见那些佛珠迎面攻来,实在难以硬接。便小腹一缩,人向后倒去。见那些佛珠贴着自己头皮飞过,他正暗自庆幸逼开这一杀招。却见那些佛珠如有人性,调转方向又向自己攻来。姜昕方才兵行险招躲过攻势,现在身姿以老,万万是躲不开那些佛珠。见这些佛珠攻势凶猛,自己若是被打中必然无幸,姜昕不由得长叹一声闭目待死。然而却听明悟一声“阿弥陀佛”响亮出尘,在大厅之上隆隆作响,直震得房梁上的灰尘扑哧落地。那佛珠陡然失了佛力相互,便如一颗颗顽石一般当啷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