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晓月见了,又惊又喜道:“湛师姐!”
湛娅表情不变,她身后众人陆陆续续显出面孔。易子饮凝神一瞧,登时心中一热:湛言、韩霄、林清、陈轩、明悟,以及大群的天青与华严寺弟子。
姜昕见了这些人,瞳孔倏的缩小,冷笑道:“来的好,来得好,想不到竟然全来了。”明悟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姜施主,十年前昆仑一别,许久不见。小僧时常惦念着施主在昆仑的风采。”姜昕哈哈一笑,厉声道:“明悟大师,你可是在讽刺我么?”
明悟微笑道:“不敢。”姜昕冷哼一声,盯着湛娅涩声道:“你要和我打?”湛娅一振长剑道:“除魔卫道,湛娅在所不辞。”
“好,好个除魔卫道在所不辞。”姜昕惨笑道:“昆仑一别,已成永恒。匆匆十载,你已嫁作人妇,而我说到底不过是个……”他说到这,忽的顿住,又默然半晌道:“他对你好么?”湛娅瞧见姜昕通红的双眼,心头没来由的一颤,继而望向丈夫叹道:“他对我极好。”姜昕面色惨白,叹道:“如此便好。”
说到这,他强振精神道:“既然如此,姜某就领教湛姑娘高招了!”湛娅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蓦地她一咬牙道:“恶贼,受死罢!”陈轩见了,惊道:“娅妹!不可!”谁知他还未动,已被湛言一把拉住道:“有她去罢,姜昕不会伤到她的。”
陈轩闻言一怔,却满心的不是滋味。湛娅没人阻碍,手中长剑仓啷出鞘。化作一条游龙,向姜昕攻去。“无妄剑么?”姜昕苦笑一声道:“想不到你练成了。”他话音刚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姜昕手中已无端多了一柄长剑。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姜昕缓缓吟道,手中剑法大开大阖,精妙非凡。湛娅见了,冷笑道:“你早已投身魔教,还敢用我天青剑法?”谁知姜昕却充耳未闻,手中剑法绵延不断。一式用完,二式又起,招招竟全是天青的天河星垂剑。湛娅望去,满眼全是姜昕年少的影子,那个浪荡不羁,却又对自己极为关爱的男子。
念及至此,她不由得深深沉醉其中。剑法一变,正也是天青剑法:天河星垂剑。二人你来我往,杀意顿去。众人瞧在眼里,只觉二人招招之间,无不充斥着浓浓爱意。易子饮几人知其缘由,忍不住感叹造化弄人。
二人乒乓斗了半晌,身法之妙,剑法之奇,无不令旁人折服。湛娅斗着斗着,往日柔情蜜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不觉间嘴角微微上扬。
“哼!”一声冷哼如黑夜中绽放的花火,霎时间钻入湛娅耳中。湛娅听后一惊,寻思道:“湛娅啊湛娅,你疯了么?眼下你早就嫁人啦!”念及至此,她剑法陡变,无妄剑忽然祭出。姜昕仍自沉溺于过去之中,一个闪避不及,被湛娅一招‘以观无妄’斩在肩头。
只听‘嗤啦’一声,姜昕肩上立时血流如注,殷湿了一大片衣服。湛娅想不到这剑竟能伤到姜昕,心中蓦然一痛。但转念又想到这人乃魔教少主,死不足惜。登时咬紧牙关,挽了一个剑花又复攻上。
姜昕瞧着她眼神几变,早就猜透她心中所想。不禁苦笑一声,仍以天河星垂剑迎敌。湛娅无妄剑一起,威力登显。这无妄二字正取自于伏羲六十四卦中的无妄一卦,卦象有云:乾为天为刚为健;震为雷为刚为动。动而健,刚阳盛,人心振奋,必有所得,但唯循纯正,不可妄行。无妄必有获,必可致福。
正是导人向善,净化心灵之道。心中无妄,自可获福。心中无妄,剑法越强。湛娅自十六岁起修习这门剑法,只因心中杂念难处,始终练不到顶尖之处。而今日与姜昕一战,她剑法变化之妙,直让众人啧啧称奇,可见这无妄剑总算是大成了。
正这时,湛娅长剑一送,正是无妄剑中的杀招‘无妄惟时’。这一招用出,姜昕只觉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到处尽是湛娅的剑影。自己所在之地,好似动一分,就会被人一剑刺入喉咙。姜昕见了,忍不住悲怆长笑,手臂忽然垂下,竟是闭目待死。
湛娅一见,心头咯噔狂跳。一时间无数杂念涌上心头,无妄二字,到头来是破了。姜昕闭目一阵,本拟早就被她杀死。谁知他等了半晌,湛娅那一剑还是未曾落下。他不由得睁眼去瞧,只见湛娅死死盯着他,眼神又悲又怜。
正道中人再也坐不住,纷纷叫道:“等什么?还不一剑将这恶贼杀了?”姜昕黯然一笑道:“你要杀我么?”湛娅手臂抖个不停,这一剑明明送下去就能结束这人性命,可不知为何,自己身子就是不听使唤,这剑始终刺不出去。
正此时,忽听一人叫道:“远处有人来了!”众人闻言一惊,远远看去。只见苏沐剑浑身是血,背后也不知插了多少支箭,摇摇欲坠般御剑而来。易子饮瞧见登时大惊,纵身一跃飞至半空,将苏沐剑扶住,急急问道:“怎么了?”
谁知苏沐剑忽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断断续续道:“胡海川是奸细……”这话说完,他双眼一闭,陡然昏了过去。易子饮登时大惊,忙用手掌抵住他的丹田,将真元源源不断送去。他只觉苏沐剑体内真元断断续续,竟是重伤垂危之照。
姜昕瞧见,忽然哈哈一笑道:“这仗算我们输了!告辞!”众人闻言一惊,来不及去追,姜昕已与那两人飞上天空,融入了浓浓夜色当中。易子饮置若罔闻,抱住苏沐剑大叫道:“快来人!快来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沐剑才悠悠转醒。他一睁眼,便发现一人眼皮也不眨的盯着自己。他认出这人是一名昆仑弟子,怔道:“怎么?”那昆仑弟子大喜叫道:“掌门醒啦!掌门醒啦!”话音传出去不久,便有数十人抢进屋中。其中正有伶舟羽与易子饮二人。
易子饮一下走到床前,关切道:“苏兄,你没事罢?”苏沐剑摇了摇头道:“没事,还死不了。”易子饮一听,赶忙拿起苏沐剑手臂,号脉半刻这才松了口气道:“他脉象平缓,总算是没事了。”
此言一出,立时有人欢呼起来。伶舟羽面色铁青,压住欢呼声问道:“苏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苏沐剑神色一黯,忽然伏在床头大哭道:“都死啦!都死啦!藏星门三十人,碧波庄三十人,统统都死啦!”
霎时间,房中寂静一片,就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的清楚。伶舟羽默然半晌,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苏沐剑哭了半晌,这才抹去泪水,哽咽道:“是胡海川!他将咱们都出卖了!我们走了还没半道,便碰上魔教妖人围剿,我们拼死抵抗,结果大家都死啦……”
伶舟羽听后,冷笑道:“那为何你逃了出来?”易子饮闻言一震,叫道:“二哥!”伶舟羽挥挥手寒声道:“苏兄可否解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