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儿听闻,心中虽然不服,也只好扁扁嘴一溜烟走了。待她走的远了,苏沐剑这才将房门合上,叹了口气道:“易兄弟,许久不见啦。”易子饮也略显激动道:“是啊,一晃竟已十年。”苏沐剑听后哂笑一声,低低吟道:“天无涯兮地无边,我心愁兮亦复然。人生倏忽兮如白驹过隙,然不得欢乐兮当我之盛年。怨兮欲问天,天苍苍兮上无缘。举头仰望兮空云烟,九拍怀情兮谁为传。”
易子饮听他吟得深沉,想起经年种种,忍不住也长叹一声道:“苏师兄,当年你为了救我,被那何承风老贼所伤,子饮每每念及如此,总是夙夜不寐。”苏沐剑微微一笑道:“过往之事,休要提了。何况我现在伤势已好,还谈那些事作甚?”易子饮点了点头问道:“据我所知,苏兄被那何承风伤及筋脉,这伤你究竟是怎么治好的?”
苏沐剑听后叹了口气道:“说来惭愧,这伤我好的稀里糊涂,只睡了一觉,就全好啦。”易子饮一怔,奇道:“这话怎讲?”苏沐剑苦笑一声道:“子饮听我慢慢道来罢!”说着,他顿了顿道:“那****跌下昆仑山,何承风大怒之下便将我手筋脚筋全部挑断,之后扬长而去。”时隔多年,易子饮再听一次,还是忍不住重重怒道:“这何承风真是丧心病狂!”
苏沐剑叹了口气道:“这也怪不得他。”易子饮一怔:“你还为他说话?”苏沐剑摇了摇头道:“何承风大小加入昆仑,一直以来都是昆仑派中佼佼弟子。若非他辈分不如镇玒师伯,这昆仑掌门之位,理应是由他来做。”易子饮冷哼道:“就因为如此,他就能引狼入室,弑杀掌门么?”苏沐剑摇了摇头道:“天下之事,有因就必有果。我这些年残废在床,孤独寂寞之余,只好看书度日。那一****闲来无事,便请来师弟,推着我到昆仑藏书阁去瞧一瞧。但谁想到机缘巧合之下,竟让我发现镇玒师伯当年的笔记。”
易子饮听后,奇道:“那上边都记了什么?”苏沐剑摇了摇头叹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详尽的记载了昆仑上下琐碎事物的处理过程。”易子饮点了点头道:“镇玒掌门凡事亲力亲为,真叫人敬佩。”苏沐剑点头道:“是啊,镇玒师伯事事替昆仑着想,我这掌门做的,若有他一半也就好了。”
易子饮立时肃然道:“苏兄谦冲自牧,单单这一点,就决计不比任何人差。”苏沐剑哈哈一笑道:“子饮过奖了。”他说到这,蓦地长叹一声道:“可镇玒师伯毕竟也是人,他也有七情六欲,妒忌憎恶……在那笔记之间,竟然藏了夹层。我心中好奇,就拆开来瞧。但一看之下,才发现那竟是镇玒师伯的悔过书……”
易子饮一惊道:“悔过书?”苏沐剑点点头叹道:“原来,何承风起初虽没坐上掌门之位,却对镇玒师伯颇为服气。也没有争权之心。可镇玒师伯初登大位,心里多少有些拿不准。这何承风偏偏锋芒毕露,无论是口碑还是修为都不在他之下。若是换成你,你该如何去做?”易子饮听后默然片刻,叹道:“我会去打压何承风。”
苏沐剑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换成是谁,恐怕也是这个选择。何承风对他威胁太大,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压他。”易子饮叹了口气道:“之后又如何了?”苏沐剑叹道:“于是乎,镇玒师伯便找了个借口,让何承风远赴塞外一年。他则趁着这个机会,将何承风在昆仑上下的势力连根拔起。何承风回来所见,自然大怒,就找镇玒师伯理论。谁知师伯反而借着这个机会,说他以下犯上,又免了他的侍剑长老之位……”
易子饮听后叹了口气道:“权利之争,当真可怕。”苏沐剑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想就是因为如此,何承风才会恨上镇玒师伯。这才引来魔教,险些导致昆仑覆灭。”易子饮正默然不语,却听苏沐剑又道:“可这事却算不上镇玒师伯错了,他若不这么做,谁知道何承风会不会改变心意?以他当时势力,若真想逼宫。镇玒师伯可未必能胜的了他……”说到这,苏沐剑叹了口气道:“这事若换了是我,我也要同镇玒师伯一样做。”
易子饮拍了拍苏沐剑肩头道:“人在高位,身不由己。苏兄也别太介怀了。”苏沐剑点了点头道:“是呀,我没看到那封密信之前,还恨不得将何承风大卸八块。可自从我知道了这事以后,就能体会他的心情。”说着,苏沐剑自言自语道:“寂寞的确能将一个人逼疯呢。”
易子饮知他这些年来残废在床,所忍受的均是常人难以理解的寂寞,再听他这一席话,心中更是愧疚。苏沐剑痴了一阵,这才回过神来苦笑道:“虽然我能理解那何承风所作所为,但偏偏有裘不能。何承风对他而言,是弑父杀师的死敌。我瞧着他日日苦练功夫,就为了找何承风报仇,心中虽想劝他放开,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易子饮叹道:“这也不能怪他。”苏沐剑点头道:“是呀,有裘从头至尾,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我瞧着他苦练功夫,心中倒希望有朝一日他能手刃仇人,将心中包袱放下。可他执念太大,早不如往年那般无欲无求。这对咱们修炼功夫来说,可是最大忌讳。这几年下来,有裘功夫非但没有进境,反而退步了不少。”
易子饮听后,心中不由得嘀咕:“那人见到何承风,他分明是被江有裘击败,为何苏师兄又说他功夫没有进境?”他正想着,听苏沐剑又道:“我瞧着他一日比一日心急,一日比一日眼神冰冷,心中就隐隐觉得有裘有些不妙了。”易子饮道:“那苏兄没有劝劝他么?”苏沐剑摇头道:“有裘被仇恨蒙蔽,我这些话他哪听的进去?”易子饮叹了口气道:“之后又如何了?”
苏沐剑道:“终于有一日,有裘练功不成,大发雷霆,独自一人闯下山去。我本以为他是下山买醉,借酒消愁。就吩咐了个弟子去山下寻他,提防他别惹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