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苏轻儿才算是稍稍缓解恐惧,大起胆子问易子饮道:“这是什么人?”易子饮并不直接回答于她,而是俯身向那尸首瞧去。只见那尸首身穿黑白相间的长衣长裤,胸口正当间印了个太极图。易子饮思索半晌道:“大学家朱熹有言:太和,阴阳会合冲和之气也。我瞧这人多半便是太和教教徒。”
苏轻儿奇道:“太和教是什么?”易子饮这才想起自己从未向她解释过此行具体来意,便摇了摇头道:“这事说起来曲折复杂,颇费些功夫。眼下咱们有急事在身,不便多言。待此事一了,我必定全全相告。”苏轻儿在此碰见尸首,便隐隐约约感受到此次行动之危险,听易子饮如此回答,她倒也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道:“眼下咱们该怎么做?”
易子饮心中忖道:“此处应是太和教入口,但为何这教徒却能横死当场?”他想了一阵道:“咱们进去瞧瞧。”说着,易子饮便抢先一步,向前走去。苏轻儿早已惧怕的浑身发软,俨然已将易子饮当成了救命稻草,哪敢不紧紧跟住?更何况地上还有一具无头尸首。二人走了一阵,已撞见不少尸首。
越往内走,便觉得血腥气息越浓。初时苏轻儿还能忍受,到了后来,只好用手掩住鼻子,这才能勉强好受一些。而易子饮却是愈来愈心惊,他瞧着四壁上的刀剑痕迹,料定此处定发生过一场恶斗。至于是谁与谁相斗,他就不得而知了。
又行一阵,忽听易子饮问道:“你可听到有什么动静么?”苏轻儿摇头道:“没有。”易子饮凝神倾听片刻,隐隐约约觉得远处有打斗声传来。他仔细听了一阵,确认这声音该是自正前方传来。他一咬牙,道:“前方有人打斗,咱们瞧瞧去。”话未说完,易子饮已提气奔了过去。苏轻儿一怔,不敢独自呆在这里,也急忙追上。
却说易子饮疾行一阵,听那声音越来越响,他心中也越来越急。蓦地,前方道路一转,登时豁然开朗。那狭窄小道立时宽敞开来。易子饮凝神一瞧,映入眼帘的正是一个巨大宝殿,宝殿四周由四根石柱支撑。大殿中央,却是一个硕大的火盆,火盆之上,惨绿色的火焰燃的正旺,将整个大殿映照的通亮。
另一旁,无数太和教的弟子横尸当场,鲜血流了满地。一男一女正合力对付这一个男子。那男子虽面貌不凡,却掩盖不住那淫邪之气,正是那日逃脱的玉阳子。再瞧正在合力的一男一女,易子饮不由得一惊。原来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韩晓月与林劭。易子饮正犹豫是否要加入战团之时,林劭已瞧见了他。
林劭此时正杀得兴起,忽然见一个男子站在大殿另一端瞧着自己。他立时便当这人也是太和教教徒。他登时大叫一声道:“恶贼!受死!”说着,他施展开天河星垂剑,已向着易子饮攻来。易子饮虽惊却不乱,手中昆吾微微一挑,使出怒马剑法当中的一式‘马踏飞燕’。立时将林劭的剑招统统化解。他不等剑法使老,陡然变招,一招‘马影动’已攻至林劭背后。
这马影动虽算不上怒马剑法中的克敌利器,却胜在速度极快,由陆智绝的撵仙踪步法变化而来,敌人往往来不及反应便已经中招。果不其然,林劭修为差易子饮太多,马影动还未用完,他便被易子饮一掌拍在后心,萎顿跌倒。玉阳子此时已斗得脱力,就快支撑不住。若非他求生意志太过猛烈,恐怕早就被这两人斩在剑下。林劭虽分心去斗易子饮,但依照韩晓月此时修为,生擒一个虚脱的玉阳子,也算不上什么难事。果不其然,玉阳子真元枯竭,不知不觉中招数使得太老,被韩晓月捉住机会,一剑刺穿肩头。玉阳子登时喷血跪倒。
她与林劭这一路杀来,太和教教徒大多修为稀松平常,根本禁不住二人一剑。方才林劭扑上,韩晓月还当他此刻必定已将妖人斩于剑下,也就没去再看。她蓦地将断幽提起,就要结果这玉阳子。谁知忽听一人大叫道:“慢着!”韩晓月闻言一惊,只见一个陌生人一手持剑,一手拎着林劭,正眼神复杂的瞧着自己。
韩晓月万料不到林劭竟会败于此人之手,一时正讶然之际。却听那人道:“姑娘,我并非太和教教徒,这位师弟贸然对我出手,我这才将其擒住。”韩晓月一听,立即半信半疑的打量眼前这人。只见这人长相普通,一袭布衣,实在算不上高手派头。但他呼吸均匀,脚下步子坚实有力,显然是一位高手。
韩晓月打量他半晌,寒声问道:“那你是何人?”易子饮听了,正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时苏轻儿突然闯进,劈头就骂道:“你为何不等我?”易子饮还未回答,却听韩晓月讶然道:“你是飘渺宫的弟子?”苏轻儿一怔,奇道:“你认得我么?”韩晓月道:“我虽不认识你,却认得你们飘渺宫的衣服。”苏轻儿奇道:“你在飘渺宫当中有朋友么?”
韩晓月嘿笑道:“朋友?算是朋友罢。”苏轻儿并未听出她话中有异,又问道:“姐姐是哪个门派中人?”韩晓月哼了一声道:“天青弟子韩晓月。”苏轻儿眼神一亮,喜道:“姐姐是天青中人?那可太好了,我最喜欢天青派了。”韩晓月一怔,她本以为这女孩肯定是有意说反话来讥讽天青人才凋零。可仔细一看,这女孩神色激动,双眼闪着晶亮,不似作伪。她一时疑惑道:“这是为何?”
苏轻儿双颊一红,害羞道:“因为天青出了一位大英雄。”韩晓月寻思道:“天青山历代能人异士辈出,广受天下人敬仰。这女孩年龄不大,竟有这份眼光,也真是难得。”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放下戒心,和颜悦色问道:“那位大英雄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