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为天关,黄沙万里远行兮。
易子饮与白天歌日夜兼程,时至今日,已是第三日傍晚时分。天门关已近在咫尺,不用半日光景,即可到达。二人连夜赶路,早已疲倦至极。眼瞧时间充裕,白天歌便提议与易子饮在距天门关五百里处的一座名叫岩台郡的地方休息一日,再行动身。
易子饮一贯以白天歌马首是瞻,自然无不答应。当下,二人便放缓御空速度。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两人就选在郡外落地,再步入郡内。此时不过傍晚时分,按理说正是人声鼎沸,炊烟此起彼伏之时。但易子饮与白天歌走了一阵,却发现郡内人烟稀少,大多住户均是紧闭门窗,街上的小商小贩也是寥寥无几,无精打采的叫卖着。
白天歌见了之后,忍不住叹道:“果真是战火之下,民不聊生。这些百姓怕是收到了打仗的消息,早已逃的远远的了。”易子饮点点头,随手拉住一个年龄稍长的商贩问道:“这位老哥,我能向你打听点事么?”那小贩虽一脸愁容,却并不冷漠,展颜笑道:“小哥问就是。”易子饮道:“我与大哥初来乍到,想在此投宿一日,不知老哥可知道客栈在何处么?”那人叹了口气,指着不远处道:“你沿着这条街直走下去,走到尽头右转便是咱们郡上唯一的客栈了。”
易子饮抱拳笑道:“有劳老哥了。”说着,便要与白天歌离去。谁知那小贩一把将他拦住道:“兄弟慢走。”易子饮不禁奇道:“老哥还有什么指教么?”那人摇了摇头道:“我看兄弟是外乡人,怕是还不知道。此处用不了多久,便要打仗啦,到时候战火一烧,咱们这些寻常百姓都免不了遭殃,所以我劝兄弟还是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便是。”
易子饮笑了笑道:“得老兄一番提醒,在下感激不尽,只是眼下我与大哥还有要事在身,不能离去。”那人叹了口气道:“有什么要事比性命还重要?”易子饮笑而不答,却问道:“倒是老兄,既然知道就要打仗,为何不走?”那人叹了口气道:“并非是我不愿逃离此地,只是家有重病卧床老母。她身体已禁不得舟车劳顿,风吹日晒。我若是带着老母逃走,她定然支撑不住。所以,我便想,与其逃走不如留下。我不过是一个小贩,那些军爷见我老实本分,饶我全家一命也说不准。”
易子饮与白天歌一听,登时肃然起敬,伸出大拇指齐声赞道:“果然是孝子!”那人憨厚一笑道:“孝子这词可不敢当,只是母亲生我养我,我怎能独自逃命?”易子饮点点头,望了白天歌一眼道:“大哥……”白天歌不待他说完,便已明白,他笑了笑,问道:“兄台家住何处?我与义弟最是敬佩孝子,想去你家中拜访老人,不知可不可行?”
那人一怔,半信半疑的看了看易子饮与白天歌二人。白天歌看出他的心思而笑道:“朋友勿惊,我与他并无恶意。”那人打量半晌,这才笑道:“二位气度不凡,又怎么会是恶人?母亲平日里最是好客,你们能去,她肯定欢喜的的紧哩。”白天歌哈哈一笑,抱拳道:“那就有劳朋友带路了。”
当下,那小贩便收了摊子,带着易子饮与白天歌向家中走去。这岩台郡虽然不大,但东拐西绕还颇为复杂,几人走了约莫一柱香的时候这才抵达。那小贩还未进屋,便笑道:“娘!今日孩儿认识两位朋友,带他们来看望您啦。”话音未落,便听屋内一老人答道:“是大海么?快快进来。”那小贩应了,带着易子饮与白天歌进入屋中。
二人四下一瞧,只见屋内仅有一张木桌、一张木床。这屋子看似年月极长,原本灰白的墙壁已成暗黄颜色。东义昆西一捆的柴火紧贴着墙根摆放,似是在诉说着生活贫寒。那张木床之上,一位满头白发的花甲老人勉强支撑这自己的身子坐起身来,盯着易子饮与白天歌二人笑道:“二位便是大海的朋友么?”易、白二人向那老人点了点头,听白天歌道:“见过大娘,咱们两人初来此地,便见到大海兄,多亏他指点迷津,咱们才找到客栈。又听大海兄说家中还有一位母亲,咱们便特意来看看大娘您。”
那老人登时眉开眼笑,笑的一张脸的褶皱都缩在了一起,听她笑道:“两位特意来看看,真是太客气了。不过我家大海可是没得说,人老实又孝顺,这样的儿子哪去找哩。”白天歌点头笑道:“大娘说的是。”老人似是极为开心,又问道:“不知二位来咱们这小郡有什么事啊?”
白天歌笑了笑道:“我们兄弟二人来此经商。”那老人“哦”了一声,笑道:“难怪了,我听大海说咱们郡往来热闹,商人众多。可我一个带病老人,不能下床,所以就从没见过。”白天歌笑了笑,同易子饮对视一眼,心中却忖道:“这大海定然是担心老母着急,才将外头情况知而不报,果真是大大孝子。”
念及至此,白天歌向易子饮使了个眼色而对大海笑道:“大海兄,能否借一步说话?”大海一怔,心中虽然奇怪,但他生性老实,不会违逆他人,便跟着白天歌出了屋子。易子饮见二人出屋,这才对老人笑道:“小子粗懂医术,让我给大娘看一看如何?”
却说白天歌拉着大海出了屋子,抱拳道:“大海兄,我与义弟初来乍到,唯恐遭你欺骗暗算,这才借口想来你家中看看,如今见到大娘,这才知道是咱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你勿要见怪。”大海一怔,奇道:“暗算什么?”白天歌却不点名,而是从怀中摸出一通体碧绿,光华内敛的块玉佩递给大海道:“你将这块玉佩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