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饮闻言,不由得一阵沉默。却听伶舟羽问道:“那笑悲怜便是大祸么?”武陵修点头道:“他涂炭天下,灭绝人性。又超脱六界,不死不灭,不是大祸又是什么?”伶舟羽问道:“那之后呢?”武陵修叹了一声,道:“我们与三童会面,互相交代了一下原委。这就结伴出发,寻那笑悲怜晦气。谁知那笑悲怜不但心狠手辣,屠灭昆仑山下数万人家,更蓄养妖兽,噬人血肉。单单打败那妖兽,我们就废了极大力气。”
伶舟羽奇道:“何等妖兽如此凶狠?”武陵修道:“佛童曾提过那妖兽名字,似是叫做,毋鬼……”杨妙妙接口道:“毋鬼虫。”武陵修叫道:“对!正是毋鬼虫。那妖兽虽攻势并不凌厉,但却能死而复生,幻化千万。无论将其打成多少碎块,它总能恢复如初。”易子饮与兰艾闻言齐齐一震,想起在草原上恶斗太和教众,他们所蓄养的妖兽不正是毋鬼虫?易子饮默然一阵,心中忖道:“说来也怪,这太和教,正是在昆仑山下。莫非这太和教与那笑悲怜又有什么干系么?”
兰艾知父亲之死,全系于这毋鬼虫之手,她心中一直想着复仇,登时开口问道:“师父老头,那你们后来又如何击败这妖兽的?”武陵修道:“说来惭愧,我与妙妙虽然动手,但修为却是万万不如那三人其中一个。”尹千行问道:“若是武老头你如今的功夫,和他们比一比呢?”武陵修一怔,旋即摇头道:“八成还是比不过的。”尹千行奇道:“你这几千年来,从未停过练功,这千年的道行,也比不上那几人么?”
武陵修笑道:“你懂什么?那佛道魔三童虽未肉身,但实则乃大圣下凡,究其根源,已非人类。试问我这区区凡人,又怎能比得上仙魔?”尹千行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武陵修呵呵一笑,正要再说,忽听易子饮问道:“前辈曾言是佛道魔三童齐齐而至,若是佛道同行,那也没什么了不起。但自古正魔不两立,这佛道两家,又怎会与魔道混在一起?”武陵修登时嗤笑道:“有谁规定魔道便是坏人?”
易子饮一怔,立时反驳道:“既然为魔,那则便是无恶不作之辈,这乃江湖公论,岂能容人质疑?”武陵修呸道:“大放臭屁,自古以来,胜者王侯败者寇。这我瞧这魔道也是当年斗争输给了道佛两家,这才得了魔名,若是魔道胜了,只怕此刻这道佛两家才是邪道!”易子饮怒道:“岂有此理,魔道之人,性情乖张为非作歹。怎能与我们行善天下的道佛两家相提并论?”武陵修啐道:“只怕也不见得罢,性情乖张,未必就是无恶不作。反而不少正道人士,表面衣冠楚楚,实则背后才是禽兽不如!”
易子饮修道多年,最容不得别人说正道不是,他登时怒道:“你……!”武陵修嘿嘿一笑,挽袖子道:“要打架么?来来来,先与老夫大战三百回合再说。”杨妙妙见二人剑拔弩张,就要动手,旋即叉腰喝到:“武老头,你当我瞧不见是不是?”武陵修一见杨妙妙出面,立时兴致大减,悻悻道:“是那小子出言不逊,又不是我惹事在先。”杨妙妙哼了一声道:“这事让我同易公子来说。”
说着,她对易子饮盈盈拜一个万福道:“易公子,方才是为夫不对,还望易公子不要见怪。”易子饮自知失态,连忙还礼道:“晚辈也有错。”杨妙妙微微一笑道:“易公子,这佛道魔之争,乃自古皆有,咱们提出来说说,也算不得什么,你说是不是?”易子饮点头道:“这是自然。”杨妙妙笑道:“我与为夫不同,为夫出身江湖,从未进过何门何派,他浪迹天涯多年,所见所闻,自与咱们正道不同。”易子饮还未答,却听武陵修哼道:“分明是你们这些正道……”
“陵修!”杨妙妙登时怒道。武陵修一愕,哼哼不语。杨妙妙笑了笑道:“易公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易子饮点头道:“江湖屡有奇人,与咱们正道人士出身不同,所想有异也是情有可原。”杨妙妙摇了摇头道:“易公子,你这么想,可就错了。”易子饮一怔,问道:“我何错之有?”
杨妙妙叹了一声,道:“其实并非是他们思想有异,有异的反而是咱们正道。”此言一出,易子饮几人皆是一凛。易子饮惊道:“前辈何出此等荒唐之语?”杨妙妙笑笑道:“易公子,我来问你,咱们正道行事作风是什么?”易子饮默然半晌,道:“自然是行善世间。”“好!”杨妙妙伸出大拇指道:“易公子这话说得好。”她顿了顿,又问道:“那容我再问一句,若是咱们遇到两人,这两人皆是好人,他二人身负重伤,奄奄一息。而易公子你的功力,就只能救之中一人,若是妄图两人都救,你必会油尽灯枯,力竭而死。这两人一个平日里行小善,而不亏大节。另一人不拘小节而行大善,所做之事全是造福天下。请问这时,易公子该救何人?”
易子饮默然一阵,叹道:“自然是救行大善之人,他若活了,便能救无数行小善之人。”杨妙妙拍手道:“说得好!”她眼珠一转,又问道:“可那行小善之人,也一样是人,易公子如此做,岂不是见死不救?这样一来,与易公子行善天下的念头,岂不是背道而驰?”易子饮一震,他喃喃道:“是啊,这样便是见死不救。”他喃喃半晌,忽然叫道:“既然这样,那晚辈甘愿油尽灯枯,救他二人!”
杨妙妙一听,登时冷笑道:“佛家有云,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你枉顾性命,难道就是行善积德了?”
八十六善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