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冷笑道:“你方才还向我吹大气说你什么都能做成,这才过了不到一刻,你便翻脸不认了么?”武陵修窘迫道:“好妙妙,我是什么都能做,可你这个未免也太过难了些。”那女子杏眼一瞪冷笑道:“不行便不行!我去找别人就是。”武陵修登时叫道:“若是我都不行,他们还有谁能做到?”
那女子冷道:“那你便做来让我看看。”武陵修一咬牙,怒道:“做就做!今日我武陵修就给你们露上一手。”那女子听闻,忍不住冷哼一声道:“这句话还像你所说。”武陵修嘿了一声,见他左足一跺,人已跃至半空。他修为极高,此时真元聚敛,竟搅得空气波动,狂风大作。那女子瞧见,便道:“咱们大伙推开些,这老头下手不知轻重,大家小心误伤。”
众人听闻,赶忙连退数步。只见武陵修眼中精光暴涨,听他大喝一声道:“起!”骤然间,大地巨颤,飞沙走石。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天色陡然变暗。兰艾不禁奇道:“这天色怎么暗了?”伶舟羽神色肃然,敬佩道:“你且仔细瞧瞧。”兰艾一怔,凝神望去。只见武陵修手托一方圆一里左右的大地,正哈哈大笑。伶舟羽叹道:“此老修为通天,竟能凭一己之力裂地取土,这份修为,举世罕见。”尹千行微微笑道:“这武老头心性单纯,一生独独痴迷武学。哪怕到了狱目山这荒无人烟之地,他也练功不辍。到了今时今日,只怕此老的内力少说也有两千年了。”
易子饮听闻,登时一震,他不由得叹道:“心思单纯,暗合天道,难怪此老修为这般惊天动地。”他心中却忖道:“此老修为之高,已稳执天下牛耳。若能劝他出世,说不准澄玄大患有望可解。”他细想之下,顿觉有理,一时竟沉思其中,忘了看武陵修表现。他正思忖之际,蓦然间闻众人一声惊呼,易子饮这才忙抬头瞧去。
却见那武陵修双掌幽光大作,一块巨大土地在他手中如若玩物。但见黄沙簌簌,众人同是一惊,心思道:“想不到此老居然要用这土地做沙!”果不其然,武陵修掌托土地渐渐开始旋转,随之越转越快,已看不出原有形状。
远远瞧去,只见武陵修横立当空,手托一块金黄圆盘,那圆盘转的飞快,靡靡黄沙自圆盘缓缓落下。他置身于漫天黄沙之中,长衫长发遇风飞扬,犹如天外来客,端的是仙风道骨。兰艾忍不住赞叹道:“想不到师父还有这般本事!”那女子听丈夫被夸,心中虽暗自得意,但面上仍冷冰冰道:“这等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她这本是无意之言,可声随风飘,竟是清晰传入武陵修之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武陵修登时哇哇叫道:“好你个死婆娘,竟敢说我这是雕虫小技。看老夫不给你表演一手精彩的。”那女子听他声音渐弱,知此事实在太过消耗真元。武陵修此时恐怕已经真元不济,她不由得担心道:“你莫要逞强!做完就是。”她这话自然是出自真心,可听到武陵修耳中,却又变了一番味道。
好似他能力不足,做不到此事一般。武陵修心中冷哼道:“你这婆娘看不起我,但我却偏偏要露上一手,叫你从以后对我刮目相看!”念及至此,乍闻武陵修又喝到:“这等小事,有什么可担心?且看我的厉害!”话音未落,众人只觉眼前又是一花。那女子瞧了,不禁大惊道:“老头子!你疯了么?”
却见武陵修另一只手也托一块与先前一模一样的土地。他哈哈大笑道:“疯什么?且看我‘大盈若冲’!”霎时间,天空中黄沙遮天蔽日。两块土地齐齐飞转,倾泻黄沙无数。转眼间,地上方圆半里已成沙地。那女子见了,登时叫道:“可以了!”谁知武陵修置若罔闻,仍是旋转手中两块土地不止。那女子眉头一皱,叫道:“我说可以了!”谁知武陵修一声不吭,仍是转沙。
那女子察觉有异,凝神瞧去。只见武陵修面色惨白,呼吸急促,显然已是力竭之相。她这才明白,原来武陵修并非是不愿停下。而实在是威势已成,凭他此时真元已难以驾驭,现在之况,犹如骑虎难下,只怕此时武陵修体内真元枯竭,别说停下,就连说话也是不能。若是再过上片刻,这武陵修非要油尽灯枯不可。
那女子大惊,暗自骂道:“这老头子,就会逞强!”她杨柳腰一摆,正要上前相迎。忽见一袭白衣化作青光闪闪,易子饮此时已至那武陵修身前。只听易子饮笑道:“武前辈,这圆盘有意思的紧,让晚辈也玩玩如何?”他不待武陵修回答,腰间青杏剑已绽出幽光。天上登时青芒大炽,武陵修手中两块土地,在霎时间已化作渺渺黄沙,在这天地间悄然散去。
此招一破,武陵修登时得了喘息机会。他长喘一口大气,自天上缓缓落下。那女子见了,立时迎上去埋怨道:“你这人就会逞强,若不是这位公子救你,你哪还有命在?”武陵修不顾体内真气乱窜,吹胡子怒道:“胡说!胡说!分明是这小子玩心大起,想要与老夫一同玩沙,只可惜他功力太差,将老夫辛苦做好的沙盘毁了。”那女子一怔,旋即啐道:“你这老不修,就会胡说!”
武陵修叫道:“谁说我胡说!你若不信,尽管问问这小子就是。”其实此事众人都瞧在眼中,除了兰艾与卓聘婷修为低微,不懂其中关键以外,大家无不心知肚明是易子饮凭借剑法之利,强行破去武陵修功法,这才将他救出水火,捡回一条性命。谁知易子饮毫不在意,抱剑微笑道:“前辈说的极是,是晚辈修为低微,坏了前辈兴致。”说着,易子饮长鞠一躬道:“晚辈这里给前辈赔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