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艾见了,唯恐这此老疯性大发,将宁玉若定为大师姐,她立即盈盈拜倒道:“武老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弟兰艾一拜。”宁玉若登时冷笑道:“明明都是师父了,还叫老头,不知尊卑么?”兰艾扁扁嘴,不屑道:“老头是老头,师父是师父,这两者哪有瓜葛?”宁玉若冷哼道:“化外夷女,不知教养!”
兰艾大怒道:“也总比你这狐媚子天生就来勾引别人丈夫要强。”宁玉若也怒道:“谁说他是你丈夫了?”二人各不相让,眼看便要动手。尹千行赶忙打断笑道:“二位姑娘莫要生气,今日乃你们拜师的大喜日子,可莫要生气。”宁玉若与兰艾互相哼了一声,这才别开双眼。武陵修见得了两个徒弟,直开心的胡子也翘了起来,将方才那百般不愿全抛诸脑后。他捻须笑道:“好徒儿!好徒儿!师父这便教你们功夫。”
尹千行素知此老一旦谈起武学,没有三天三夜,绝不能完。他登时笑着打断道:“武老头,此时正乃用餐时候,你忍心瞧着你两位徒弟饿肚子么?”武陵修一怔,旋即连连点头笑道:“你说的是,你说的是。待咱们吃饱喝足了,再练功不迟。”尹千行哈哈一笑道:“武老,今日这几位朋友便要居于我家,我准备开几坛上好美酒,你来不来喝?”
武陵修一听美酒,登时哈喇子流了一地,他喜道:“自然要喝,自然要喝。”尹千行笑道:“这样便好,我方才在外打了几只云霞獾。待我下厨为你做上一顿大餐。”武陵修惊喜道:“竟还有云霞獾?”尹千行道:“这是自然。”武陵修拍手笑道:“这可妙极,这狱目山什么都好,就是咱们人间所养牲畜到了此处,别说长大,就是连出生都是不能。但这云霞獾乃狱目山土生土长,肉质鲜美。但难在太过精灵古怪,不好捕捉。”
尹千行笑道:“这是自然,若是那么容易捕捉,怎能显示我尹千行的手段?”武陵修哈哈笑道:“论起功夫,你可连老夫一个零头都不如。但若是比起打猎,我可要甘拜下风了。”尹千行讥笑道:“能叫你武陵修甘拜下风,那可真是不易。”武陵修丝毫不以为意,又笑道:“这是自然,论起暗器例无虚发,谁能与你‘鬼神莫测’尹千行比?”尹千行一怔,他沉默半晌,这才笑道:“过去之事,便不要提啦。”
武陵修谈兴正浓,尹千行之言,半句也没听进去。他又道:“不过若说你这小子,暗器虽然厉害,但到底不及你琴艺高强。我那老婆子自诩琴棋书画样样超凡入圣,但到了你面前,还不是如同儿戏一般?”伶舟羽登时喜道:“尹大哥,你也会抚琴么?”尹千行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默默道:“会一些罢了。”武陵修吹胡子道:“怎么是会一些罢了?你当年天绝……”他说道这里,猛地问尹千行大喝道:“武老头!你若再说,我可要翻脸了。”
武陵修一怔,登时嘻嘻笑道:“不说就不说,你这小子过了这么多年,还看不开当初往事。”尹千行叹道:“当初若不是我一意孤行,又怎么会落到如今下场?”武陵修道:“我瞧倒是你没能坚持意见,若是你当真做到了,只怕又是另一番境况。”尹千行叹气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也只能怪我尹千行福薄罢了。”
武陵修怒道:“什么福薄福厚?当年老夫中了笑悲怜一记血魔手,还不是活了下来?”尹千行笑道:“当时若没杨大嫂,只怕你早化为一滩血水了。”武陵修面色一红,啐道:“谁要靠她?就算那老婆子不多管闲事,老夫一样死不了。”尹千行听闻,登时神色古怪问道:“武老头,你说这话,是真是假?”武陵修得意道:“自然是真,这老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是没她……”他瞧尹千行神色有异,拼命向自己眨眼,他不禁奇道:“你眼睛怎么了?”
话音未落,武陵修便听身后一女子冷笑道:“若是没我,又怎么样?”武陵修一怔,暗叫道:“坏了!”说着,他拔腿便要逃。却听那女子叫道:“武老头,你今日若要走了,一月之内,你可别指望回家!”武陵修一怔,立时站住,他回过身子讪讪笑道:“妙妙,你来啦。”众人瞧去,只见一个蓝衣中年女子,柳眉倒竖,立在那处。她虽撑不上美丽动人,但也足可以说是风韵犹存。
女子冷哼一声,气道:“你别叫我名字,你继续把刚才的话说完。”武陵修故作不懂道:“我说什么了?”那女子冷笑道:“你不说是不是?”武陵修嘿嘿笑道:“我不知道,你要我怎么说?”那女子嘿笑道:“这个好办,你不说,那我来说就是。”武陵修面色一变道:“啊呦!我的好妙妙,这事可不能乱说。”那女子冷冷道:“怎么不能?你怕大伙都知道你当年伤重垂危,抱着我说对不起我,若是再有一条命就娶我了?”武陵修登时吹胡子叫道:“哪有此事?哪有此事?”
那女子气道:“你这老东西,就会抵赖。”武陵修又道:“我哪有抵赖?咱们一来这狱目山,我不就娶了你?”那女子啐道:“谁和你说这事了?你娶不娶,还得是我乐意才行。”武陵修一怔,奇道:“那我抵赖什么?”那女子冷笑道:“你还不承认?那好,我且来问你,现在几时了?”武陵修一震,立时涎着脸笑道:“我的好妙妙,这狱目山经年白日,我怎么分得清时辰?”那女子冷笑道:“你少来骗我,若你分不清时辰,怎么每次我要你读书一个时辰,你都能算的一刻不差?”武陵修登时窘迫道:“好妙妙……”
尹千行闻言,立即笑道:“原来武老头也终于开始读书了,真是恭喜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