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激将法
卓聘婷冷笑道:“从我认识你起,你但凡撒谎,便总要摸自己鼻子,你且算算,这么一会儿,你摸几次鼻子了?”伶舟羽一怔,笑道:“哪有此事?”卓聘婷哼道:“有没有你自己最为清楚。”伶舟羽打个哈哈道:“早闻飘渺宫风景秀丽,今日咱们来时我便想去看看,只是那时易弟伤重,不宜远离。现在易弟既然已暂无危险,不如咱俩四处走走,欣赏一下周遭景色。”卓聘婷啐道:“大半夜的有什么好看?”伶舟羽摇头笑道:“非也非也,你瞧此处夜晚,月挂天穹,繁星如斗。岂非良辰美景?”
卓聘婷又啐道:“就算景色再好,谁要与你一个大男人半夜出去了?徒惹他人笑话。”伶舟羽哈哈笑道:“既然如此,那伶舟某便一人去了。还请卓师妹早些休息,咱们明日一早便要动身。”话音未落,伶舟羽向卓聘婷挤挤眼睛,众人眼前一花,他已飘然远走。卓聘婷默然片刻,咬牙道:“大半夜的跑出去疯,若要叫我捉到,看我不要你好看。”她脚下一晃,也追着伶舟羽去了。
宁玉若见人已散走,这才埋怨道:“雪姨,你方才为何不替我出头?要那周炎如此得意。”宁雪华摇头道:“你师父并非愚蠢之人,那周燕狂妄自大,目空一切。你师父怎会不知?她此举安排,想必定有深意。”宁玉若哼道:“但那周炎并非省油的灯,我只怕这一路上,他或许会对子饮不利。”宁雪华笑道:“这个你且放心,子饮这些年来经历无数风浪,哪有那么容易被他算计?”宁玉若点点头道:“但愿如此。”
宁雪华微笑道:“我瞧那伶舟公子步伐稳健,呼吸均匀平和,想来是修为不差,有他相护子饮左右,就算那周炎想要动手,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宁玉若默然点点头,但心中仍是放心不下。宁雪华瞧她愁云惨淡,还当她心中悲苦,不由得长叹一声道:“只是要你与那周炎虚与委蛇,我心中真是过意不去。”宁玉若摇头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便是要玉若去死,也是应该的。”
陆智绝听了,登时怒道:“胡说什么?自那时起我陆智绝就反对你嫁给那姓周的,那小小毕方算得了什么?凭它也伤的了我陆智绝么?”宁雪华一拧陆智绝手臂道:“玉若为你,吃了无数苦头,你这做师父的脾气也不知改一改么?”陆智绝闷声冷哼,却不作答。宁雪华嗔怪的瞪了陆智绝一眼,这才拉住宁玉若的手掌道:“此次出行,你万事皆要小心。那周炎虽狂妄自大,样子上虽显得不精算计。但骨子里则是一辣手无情的狠毒角儿,你与他在外,切要时时提防,莫要找了他的道,被他轻薄。”
宁玉若冷笑道:“他若敢惹我,我保证叫他生不如死!”宁雪华无言点头,她沉默半晌,这才叹道:“玉若,当真是苦了你了。”宁玉若心头一黯,蓦地强打精神笑道:“时候不早,我这就先回房休息去了。”宁雪华还要再说,却听陆智绝道:“去罢!去罢!你的心也不在这里。”宁玉若脸色微红,点了点甄首,瞧她莲足微动,已走的远了。宁雪华见她离开,忍不住埋怨陆智绝道:“我还没说完,你要她走什么?”陆智绝默然半晌,这才叹道:“她着急去瞧那姓易的臭小子,你看不出来么?”宁雪华一怔,她凝神瞧去,只见易子饮所在屋外的窗下果然有一人蹲在那处偷看,看那婀娜身影,应当正是宁玉若。
宁雪华不禁叹道:“她若想看,进屋不就成了?何必藏着躲着?”陆智绝冷笑道:“还不是玉若为了救我,答应嫁给那姓周的小无赖?她自觉对不住那傻小子,哪还有脸在那胡女面前去瞧他?”宁雪华默然点了点头道:“当真是苦了玉若。”陆智绝哼了一声道:“我早就说过,这伤我宁可不治,也不能拖累玉若,眼下倒好,看着她这么难过,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宁雪华大震,惊道:“休要胡说!”陆智绝冷笑道:“谁说我胡说了?我陆智绝纵横四海,难求一败。可如今却要寄人篱下,还得靠出卖徒儿才能治病,真不如我一剑抹了脖子来的痛快!”
宁雪华急道:“你若死了,我该怎么办?”陆智绝哼道:“你去找那拓拔寒不就是了?他为你隐居二十年,可是痴心一片!”宁雪华一怔,蓦地怒道:“陆智绝!你可知你在说什么?”陆智绝冷笑道:“我说的不对么?”宁雪华气的俏脸煞白,手指指着陆智绝道:“你这人恁的不可理喻。”陆智绝冷冷道:“是啊,我陆智绝脾气古怪可是出了名的,你现在离开我,还算不晚!”
宁雪华大怒,正要拂袖而去。忽然她扭脸瞧了陆智绝一眼叹道:“你这又是何苦?”陆智绝冷笑道:“我苦什么?没有你这婆娘在我耳边聒噪,我舒服还来不及。”宁雪华摇头道:“你故意激我离开,等玉若明日一走,你便觅地求死。他日玉若回来,见你死了,自然不会再嫁给那周炎。我说的对不对?”陆智绝见心头所想被拆穿,重重哼了一声,却不答话。
宁雪华伸出双臂,缓缓拥住陆智绝道:“你这人呀,可真是呆板。”陆智绝一震,颤声道:“你抱我做什么?”宁雪华长叹道:“这十几年来,你为了寻我,上穷碧落而下黄泉,这天下大陆不知走了几个来回。其中所受清苦孤独,哪件是常人能够理解?我宁雪华虽是一介女流,但也懂得你的情意,我岂会就此离你而去?”陆智绝心头一暖,沉默半晌,这才道:“我现在已是废人,这两年来你日夜看护,我早就满足。我怎能让我这废人绊住你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