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晓月打小与易子饮一同长大,自是感情也是极好。她正哭着,忽然见母亲昏厥,忙去扶她,可想到易子饮又觉得大是伤心,忍不住伏地痛哭。韩霄方才在三清殿大闹一场,心中显然也是不好受。见到妻女这样,自己则是再也忍不住,两行浊泪顺着他的面颊流淌而下。一时间韩霄居住之处,倒是悲声切切,让人心酸。
但日子终归要过,几人哭过之后,便将易子饮抱入东侧厢房,好生安放。之后,韩霄便让林清与韩晓月回去休息,但韩晓月就是不肯走,坚持要照顾易子饮才是。韩霄拧不过她,长叹一声,回房去了。
自此,韩晓月便除了吃饭睡觉出恭以外,都在这里照顾易子饮。其实,易子饮在前些日子与宁玉若同住之时,外伤已经好了大半。但从那青衣人得知自己经脉尽断从此以后只是废人一个,又见了那青衣人如鬼如神一般的通天彻地功夫,心知自此以后与宁玉若分隔两地再也不能相见。不由得一时间惊怒悲伤各种情感大量喷涌而出,引得旧伤复发,人事不醒。比较之前还似重了几分。
易子饮大约昏迷了十几日,日日受噩梦煎熬。梦中神鬼乱舞,极尽诡异。这天,易子饮又做一场噩梦,只觉得实在太过可怖,突然抓着一只小手猛地坐了起来。这一坐起来不要紧,却将正在给易子饮擦脸的韩晓月吓了一跳。但韩晓月见易子饮转醒,心中极是愉快,便转身出了房门寻林清与韩霄去了。
待易子饮由梦魇中脱出转而清醒,发现四周事物甚是眼熟。定睛一瞧,不是师父韩霄的居所却又是什么?他这才回忆起当天之事,回忆起那青衣人将自己送回天青山之事。眼前尽是宁玉若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不由得痴了。忽然又念及此生恐怕再无法见她,不禁心中凄凄,泪水又流出来。
此时,正逢林清听到韩晓月呼唤赶来,见到易子饮正暗自掉泪,还当他为自己伤重无法治愈而难过,不由得自己眼眶也是红了。但她又想易子饮开心,便抹了眼泪故作高兴道:“子饮!你可是醒了。”
易子饮听到有人喊他名字,抬头一看。只见一少妇头顶金钗,尖脸杏眼,正是自己师娘。他用手忙抹了眼泪,叫道:“师娘好。”林清心中不忍,便尽一切所能所想来满足易子饮。林清强笑道:“子饮,可有什么想吃的么?师娘给你做去。”
易子饮摇头道:“师娘,不用劳烦了,子饮什么都不想吃。”林清听了这话,心中更是难受,但若自己都哭哭啼啼,想必易子饮则更是要难过。只得强作坚强道:“上次你与师妹不是在后山采了几株‘雾草’么?还嚷嚷让我做汤,师娘这就给你做去。”说罢,也不等易子饮答话,便合上房门匆匆出了屋。林清走了没几步,正迎面装上韩霄,她一转头,只见泪光盈盈,显然已是哭出来了。
韩霄见林清泪水长流,眉头一皱为她拂去泪水问道:“怎么了?”林清自己也用手将脸庞抹了一抹道:“没什么,只是我见那孩子可怜,小小年纪便要受此之苦,心中难过罢了。”韩霄听了,心中也满不是滋味。林清又说了几句,也均是为易子饮抱不平之言,韩霄倒没是通通没有听进去。只盘算着同易子饮问出真相好为他报仇雪恨。
林清说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泪水抹干,又想起适才答应易子饮说要将那‘雾草’煮成汤,这才着急别了韩霄,急急向厨房去了。韩霄待林清走了,这才动身去易子饮的房里。
韩霄来到易子饮门前,径直推门走入。见易子饮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怔怔发呆,便咳嗽了一声提醒易子饮自己到了。易子饮听到韩霄的咳嗽声,忽然一惊挣扎便要起身下床,这时只觉得一只大手将自己牢牢按住。正是韩霄,韩霄不愿他强行起来再受到痛苦,便道:“不妨事,安心躺着罢!”易子饮见师父眼中满是关切之情,胸口不禁一暖乖乖躺在床上不敢动弹。
韩霄将易子饮的胳膊拿起,三指搭在他的脉门上静静号了一脉。发现易子饮虽然转醒,不过也只是外表看起来有所起色,内在脉象实则乱得一塌糊涂,并无什么实质上的好转。心中不由一黯,和声问道:“子饮,可还哪里难受么?”易子饮见师父关怀备至,心中一热便道:“师父,你来看我,我心中便好受的紧。”韩霄点点头默然半晌,只见他两眼望着窗外,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