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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夏令涴道:“王爷的确还有事情没做,比如给锦儿换尿布。”

顾元朝一愣,转瞬又腆着脸摸索着往下,亲了亲她的脸颊:“你的要不要换?顺道让我给你洗得香香的,才好入眠。”

夏令涴没想到他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越发想起最近两人中间萦绕不去的疏离,淡淡地道:“不用了,我已经沐浴完,王爷自便把。”说着,就要绕出他的包围圈。

顾元朝眉头蹙起,含着隐怒,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顶在汤池边上,一条腿斜插入她的下半身中间,佯装公猪拱食在她脸颊边上哼哼:“怎么了,你还在为令姝的安危担忧?放心好了,她那孩子保得住,在她身上的毒是假的,你镯子抹在那银镯子上的毒才是真的。”

夏令涴只撇过头去:“我想要歇息了。”

顾元朝忙活了整日,清晨上早朝,而后去岳父的工部熟悉人事,再去吏部打打关系,晌午之后则去了兵部跟士兵们打擂台,晚上急急忙忙刚回来吃饭,再又与幕僚商议正事,一天下来人的精神也疲了。想着东宫策划的那一幕,夏家姐妹保不定心里都有一些疙瘩,故跑来哄王妃。

夏令涴这个人平日里瞧着什么都不好,可对身边的人无论如何也是挑不出毛病的,他来之前估摸着哄哄也就没事了,哪里知道今日夏令涴耍起了小性子。疲累交加下他也没了耐心,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吼她:“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王妃?”

夏令涴耳朵震得发麻,直觉地问:“我哪里做得不像王妃了。”

你操心你们夏家的人比操心我顾家的人还多!顾元朝在气头上,也知道这话不能说,憋着一口气瞪着她。看在夏令涴的眼中倒跟顾尚锦耍脾气不肯吃奶一样,可顾尚锦是她的女儿,这个是她的夫君。她愿意围绕着女儿转悠,可不愿意去接近已经越来越有权威的顾元朝。

心里满满的害怕和忧患根本没法说,说了他也只会认为夏令涴在杞人忧天。

对,哪位女子不是望父成龙呢,哪位女子又恨不得自家夫君是天下第一人呢。可是,等到夫君如腾龙般,长牙舞爪地冲向天际的时候,他有没有回头看一看追在后面的猴子?

当年,爹爹将夏令姝推上太子妃凤座的时候,应当考虑到了夏令姝的聪慧和大度。令姝可以掐灭自己对太子的爱意,一心一意为了皇后的宝座而努力,她有自信能够掌控一切。夏令涴不同,她看起来胆大,实际上懦弱;看起来聪慧,实际上粗心大意;她吼得大声的时候,并不是真正的伤了,等到伤心到极致的时候,她反而没了声音,她认了命。

她与夏令姝有太多的不同,所以,嫁给顾元朝也是大出爹爹所料,也更是让娘亲担忧。

现在,面对顾元朝的怒火,她震惊之下反而在苦笑。看吧,权利越大的男人野心越大,然后他就再也不是自己当初嫁给的狗熊了。

狗熊要爬到山顶,振臂高呼,集群结伴地去闯难关,去做英雄。

夏令涴太笨,她知道自己追不上他,可还是想要在后面跟着,迈着艰难的步伐一步步缓缓地跑着,她尽力了。可对前路的惧怕让她胆战心惊,对自己的懦弱无限制的扩大,这时候,前方的男子还回头对她吼:慢吞吞地做什么,快点!

她想要反驳,唇瓣开合几次,最终吐不出一个字来。只张着干涩的眼,与他一样,挂着两个闪动不停地灯笼,吐着愤怒的火焰。

顾元朝苦恼的揪着发丝:“我们得好好说说话,把心里的结给解开。”如是在自己的王府中都要玩心机,他觉得自己真的会累死。

夏令涴松了口气:“我去看看锦儿,一会儿去花厅等你。”

顾元朝依然扣着她的手臂,笑得狡诈:“你想要在花厅里跟我野合?”

夏令涴发红的眼眸瞬间爆满了更多的血丝,抬脚就要往对方的双腿之间踢去。在池中,速度太缓,反而被顾元朝捏住了大腿,然后他就顺着那柔滑的肌肤往更深的地方游去。她挣扎了两下,气鼓鼓地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色狼了?”

顾元朝贴近她的耳垂边,一点点啃咬着:“我是披着色狼皮的狗熊,乖猴子,让哥哥乐一乐,说不定我就会对你言听计从了。”

夏令涴气笑了,反过去咬他一口,贝齿碰在他的鼻梁上,一个鼻子疼得吸气,一个牙齿疼得抽气。

夏令涴拉扯他的头发,笑问:“等到太子登基,你就带我去看大雁朝的万里河山,好不好?”

顾元朝抬起头来,眸中的光芒隐晦不明,半响才说:“我用万里江山讨你欢心好不好?”

夏令涴想也不想:“不好。”

顾元朝大怒:“为何?要知道,赵王可是出了名的爱美人不爱江山,我将整个江山放在你的手中,你想要怎样就怎样。”

夏令涴闷声发笑:“你的江山不是我的,我的一切却都是你的。讨我欢心做什么,就算真的给了我,我也要不起,别被御史参奏一本断了脑袋,到头来还不知道怎么死的,也许收尸的人都没一个。”

“胡说!”顾元朝吻****的泪水,含糊地道:“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你不要多想。”

夏令涴点头,苦笑:“等到了那个地步我就没法回头了,夏家也没法回头了。不是令姝被赶下来,就是我被斩头,夏家的荣华永远没法延续,夏家的人迟早被新皇猜忌,我的女儿会被当作工具嫁去异国他乡苦乐不知,若我有儿子,就要舍弃一切亲情,与自己的兄弟姐妹争夺那个最尊贵的位置。”她将头埋在对方颈脖上,一股股的水渍留下来,也不知是泪还是温汤,烫着人的肌肤:“你们天家要如何我管不着,可我不想让夏家的人也自相残杀。”

“你让我彻彻底底地做一个闲散王爷,在太子需要我的时候就给他卖命,不需要我的时候就无权无势伴君如伴虎?你把我二十多年的忍耐看作了什么?你以为我在朝中尔虞我诈,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让别人高兴的时候给我一个奖赏,不高兴的时候夺了我的权?令涴,你是姐姐,你有没有被不平等对待过?你有没有全力去做尽力去讨好,可怎么也得不到一个笑脸一句赞赏的时候?儿是,我们受制于人,长大了,我们手中有了权利,难道还要拱手让人,让别人踩着我们的脸吐涂抹吗?你怎么不恨?怎么不怨?”

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过的心里的最大的秘密,他从来没有对人袒露过的愤恨不甘,在今夜都敞开在了夏令涴的面前,连同他的身躯,奉送到她眼前,一览无遗。

夏令涴沉默地承受着他的怨愤,眼中已经没了泪。

世家大族中同辈之间的相互碾轧和竞争是残酷的,皇族中的争权夺势是血腥的。若说她不怨是假,她也反抗过,可是结果……相当的刻苦铭心。所以,她只能任命,并且争取做好,虽然不如妹妹,可她也有自己的气度,不能因为嫉妒而迷了心智坏了亲情。

顾元朝不同,天家没有亲情,妄求只会让人觉得你过于愚蠢。兄弟姐妹算什么,父子情分算什么,都比不过做么多年来被刻意的压制嘲笑和讽刺。这么多年了,他明白得最通透一点,既是权利能够给予你一切,包括自尊。

“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发誓不会让夏家就此覆灭,你要相信我。”他抱着她,一遍遍地亲吻,一遍遍地强调,恨不得将真心拿给她看。

天窗外,雪势渐大,合着雪子扑打在人的脸颊上,冰凉而疼痛。

夏令姝被太医们检查了一整日,晚上也睡不安稳,等到第二日太医们观察她的确无事,给皇后和太子复命,众人吊着的一口气总算落回了腹中。

人虽然没事了,可医药照样没断,太子不放心,每样物品都要经过严格检查,喝下去的东西更是轮番让三个人试毒之后才敢捧到夏令姝面前。东宫安稳了,后宫就开始沸腾了。无它,皇后娘娘亲自命掖庭中人提审定康王妃包氏,连带着和氏也被拖累了进去。最后,包氏身边的丫鬟屈打成招,供出了一包毒粉,还有其他金玉饰品,皆都是泡过毒水的,当场就将皇后娘娘养了两年的猫给毒死了。后宫众多嫔妃震惊,大皇子一排的人更加震惊,正巧,前朝第二日上朝,御史参奏,五皇子定寿王贪污军资高达两百万两银子,整个兵部沸腾得跟烧开的开水似的。

当即,本就病了的皇帝怒吼彻查之后毫无悬念的吐了血,朝中三公惊吓非常,一时之间朝中上下风云变幻。这个时候,顾元朝反而不去兵部了,每日里抱着小锦儿去皇帝床前尽孝,再就是去工部与人喝茶聊天,偶尔带着顾元晴去御厨房端个什么好吃的。两兄妹坐在东宫的台阶上,吮着手指喳喳有声,看得暂代国事的太子殿下吐血。最后还是夏令姝隔三差五的请得夏令涴来东宫领着大号的馋狗熊回了家,身后还跟着一只小号馋猫,圆滚滚地从东宫滚到了赵王府,再又滚到了夏家。

大年三十,夏家三爷风尘仆仆地从灾区赶了回来,脸色惨白地抱着顾尚锦耍了会儿就去睡了。

夏黎氏见得女儿来,索性将家里的一切丢给她。随意地陪着老太太大伯二伯们一起吃了年夜饭,就亲自去做了几个爽口的菜式端去了夏三爷的厢房,伴着花灯守到了半夜。

皇帝也病重,宫里的新年大宴从简,夏令涴随着顾元朝在夕阳西下之后就来了夏家,同时带来了夏令姝给众多家人的礼品。

老太太四世同堂,欢喜异常,一直闹到守岁,给小两辈的发了红包,又放了烟花之后,这才被人扶着下去歇息。

顾元朝抱着顾尚锦,大手握着小手,小手捏着燃香,隔得远远地点烟火。烟火‘嗤——’地上天之时,她就大叫,烟火在空中‘嘭’地炸开成绚丽多彩的图案时,她就大笑。挥舞着小胳膊,只说要要要,要什么也说不全。顾元朝十分疼爱女儿,与夏家其他的小辈们一起争夺爆竹,围着大庭院追啊跑啊,叫啊笑啊,好不快乐。

顾元朝背着顾尚锦在肩膀上,挥舞着她的小手,对夏令涴邀功:“我放得好不好看?”

夏令涴点头:“好看。”

顾元朝再问:“放得高不高?”

夏令涴继续点头:“很高。”

顾元朝嘿嘿地笑,贴过一边脸颊去:“给大爷来香一个。”顾尚锦踢着小腿,啊呜:“锦儿,要香香。”怎么看,都是两只憨态可掬的狗熊,眨着纯善的眼眸要糖吃。

夏令涴踮起脚尖,拂去女儿脸颊上的热汗,大大地亲了亲,顾尚锦又转过头,啊啊地叫,夏令涴觉得风声都暖了,一切都那么明亮。捧着女儿的大头,再在另外一边脸颊亲了亲,又吻了吻她的嘴角,咬了下她的小鼻子,惹得母女两个咯咯的笑。

顾元朝久等不到美人的香吻,大怒,直接拉下女儿夹在腋下,一手压着夏令涴的脑后,不等对方投怀送抱了,他自动出击吧。

“啊,姐夫是采花大盗。”顾元晴大叫。

“哥哥说,赵王是天底下最色的狗熊。”夏令墨缩在夏令乾的身后嘀咕。

夏家其他小辈的子弟堂而皇之的嘲笑,他们已经见识多了这位赵王的疯狂行径,早已见怪不怪。夏家的女儿们一个个捂着脸,从指缝中偷看。最小的令嫣直接一脚踹去了顾元朝的小腿,义正严词:“我要废了你这胆大妄为的色狼。”顾元朝一把提起她的后领,对夏令涴道:“看,你家侄女要替你出气,快快解释,你与我不是狼,而是狗熊。”

“呸!”夏令嫣气得乱踢乱踹。

这种欢乐地气氛下,谁也没有注意到三房的内院,那明灭不定的花烛‘噗’地一声爆了开来。同时发声的是厢房内,夏黎氏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