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两性关系狂人日记:爱情犯的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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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琼瑶派:又又鱼的鱼(3)

这是梁秋寒第三十次来这家小饭馆,还是坐13号桌。他来了一个月,每天一次,在傍晚,固定的时间。服务员穿着红色的工作服,在胸前绣一朵嫩粉的荷花。他冲她微笑,凑过去念她工牌上的名字,姜宝姿。他的脸离她的胸很近,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乳香。她的胸很饱满,如欲飞的鸽,一旦放开就会轻而易举地飞进你的心里。

梁秋寒是儒雅的男人,肤白,带无框眼睛,手指修长。他没有点菜,只说,要你推荐的就好。结果,一荤一素,一饭一汤。营养搭配,仅仅花了28块钱。他结账,拿出一沓崭新连号的一百块,抽一张递给姜宝姿,说剩下的给你,不用找零。姜宝姿微微地笑了,是从没有过的从容。

对,梁秋寒来了三十次,只坐那个位子。本来小饭馆生意并不兴隆,而十三又是不吉利的数字,所以,这个座位少有人问津。很显然,他是冲着这桌的服务员。这个,明眼人都知道,自然姜宝姿也知道。起初,姜宝姿是不自在的,可是梁秋寒却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和其他客人并无什么不同,只是态度更温和一些,还有就是他会叫她的名字,姜宝姿,语句柔软。

是梁秋寒送她整套的宝姿化妆品的时候,姜宝姿才知道她的名字和这么顶级的品牌是相同的两个字。这样一套瓶瓶罐罐被世间很多女子仰慕着,渴望而不可及。而这以前她也只用三块五一瓶的面霜,还舍不得用,每次只擦一点点。

当然,见宋家宝的时候,她会把自己擦得香香的,然后问他,喜欢吗。宋家宝木讷地笑笑,说,喜欢。宋家宝是姜宝姿的丈夫,结婚2年。和大多数乡下人一样,经人介绍认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收了宋家一万块的彩礼,姜宝姿成了宋家宝屋里的人。

洞房花烛夜,宋家宝的表现出奇的好,这让姜宝姿了解了做女人的百般好处。

新婚两个月,宋家宝就离家去城里的车行打工。而这整整两个月,近乎夜夜笙歌。星火燎原之时,姜宝姿总是不停地问,宋家宝你是不是很爱我,是不是?宋家宝总是不答,他的唇舌在她的身体上蛇一般的游走,那些爱正被用身体证明着,证明着,直到姜宝姿的呻吟声盖过那个问句。

半年,姜宝姿问宋家宝,你到底回不回来。宋家宝支吾着说,城里的钱比家里好挣呢,你知道给你家的彩礼是借了债的。姜宝姿就不说话,挂了电话。

后来,姜宝姿一个人拎着行李就进了城,目光凛冽。没有人知道这个婆娘到底哪里搭错了线。而在此之前,姜宝姿去过的最繁华的地方不过是镇上,过七夕节的时候,买过一件大红的胸衣。那件胸衣二十五块钱,是店里最贵的一件,挂了很久都无人问津。要么是因为太贵要么是因为那款式。大红,细带,有蕾丝的花边。姜宝姿买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那是她编了一个月的草帽所得。结果,就在转年的春天,她穿着那件胸衣成为宋家宝的新娘。

姜宝姿,想要,爱。

当姜宝姿香喷喷的如盛开的桃花一样站在宋家宝面前的时候,宋家宝愣了。

姜宝姿扑过去衔住宋家宝的唇,说,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宋家宝的脸颊就湿了,是姜宝姿的眼泪。那是一个长久的亲吻,周遭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都与他们毫无瓜葛。

宋家宝呆呆地站着,满是机油黑乎乎的手张着,如一只被做成标本的鸟。他的眼神如此的茫然,仿佛一切已经生疏,他已忘记面前的女子是他新婚的妻。

当晚,姜宝姿和宋家宝就住在车行里。温习着新婚夜的种种,从地上到车上。姜宝姿从包里拿出一张桃红色的床单铺将下来。所到之处,爱火蔓延。姜宝姿不停地问,你是不是很爱我,是不是?宋家宝仍是不答,他的唇舌在她的身体上蛇一般的游走,他用身体不停地证明着,证明着那些爱,直到姜宝姿的呻吟声盖过那个问句。

姜宝姿去餐馆当服务员,宋家宝继续在车行工作,却少有见面。宋家宝总是推说忙。姜宝姿提出去外面租房子住,宋家宝却不答应,说各自都有宿舍住,租房子不是要白白花钱吗。结果,姜宝姿在宋家宝的吻里沦陷,终究无话可说。她的身体很潮湿,却在冬日里被冷却,打了一个彻骨的寒颤。

只是,那以后,姜宝姿的心里就像长了草一样,叶子有锯齿的藤蔓植物,纠缠着,痒着痒着就有了疼。

然后,姜宝姿想起了隔壁家的春桃姐。

春桃姐是从邻村嫁过来的女子,丈夫叫孙长柱,所以村里人都叫她长柱媳妇或长柱嫂。只有姜宝姿叫她春桃姐,从她嫁进门开始,她就叫她春桃姐。她看见她端坐在喜床上被来看热闹的年轻男人调笑得满脸绯红,便迎了上去,道一声,春桃姐,你真漂亮。

孙长柱常年在外打工,也因此成了村里唯一一户住上两层小楼的人家。所以,大家都说长柱媳妇是幸运且幸福的,可以过上如此富庶的生活。只是春桃总是会想念长柱,她时常站在村口张望,眼神像周遭龟裂的土地一样荒凉。大家说,人要懂得知足,尤其是女人。后来,春桃果真没有再去村口,她甚至不出门,她在她的二层小楼里看着窗外一小块一小块的天空。而那个时候姜宝姿就会站在高高的柴垛上,隔着墙头对她笑,喊她,春桃姐,来玩啊。春桃不回答,只是轻轻地摇头,然后回到屋里去,拉上暗色的窗帘。

再后来,村里的野狗在河边叼出了一具尸体。那是一具年轻的女尸,穿红色的嫁衣,身体已经被水泡得浮肿,依稀可以辨出是春桃。而那时候,春桃已经脱离人们的视线很久很久,甚至被人们遗忘。然后,姜宝姿跑到河边,掉了一只鞋也浑然不知。只是,姜宝姿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她站在人群后面,默默地看着,看着,神情淡漠。水边潮湿的风袭来,姜宝姿就打了一个彻骨的寒颤。她的眼神开始在周遭游移,仿佛在寻找谁却又仿佛没有找到。

村里那个十八岁便开始守寡的刘老太太说这种死法是不吉利的。在村里刘老太太是受人尊敬的,村口还立着她的牌坊。因这刘老太太的话是毋庸置疑的,孙家也便放了三天的鞭炮。孙长柱很愤怒,甚至不悲伤。

姜宝姿在春桃的坟前站了很久,那天风很大,很冷很冷。她看着坟前的墓碑,上面写着“爱妻张春桃”。那是姜宝姿第一次知道了春桃的姓氏,然后她的目光就始终停留在“爱妻”两个字上,直到眼睛倦了,滴下泪来。

那是姜宝姿独自进城找宋家宝的前一天。

如今,姜宝姿遇见梁秋寒。她喜欢他轻轻地叫她的名字。她上了他的车,去了他的房子。

他的家很大,很繁华,与姜宝姿曾经的生活格格不入。

据说,孤独的女人是一朵花,一株藤蔓植物,一下子就能钩了你过来。诚然,姜宝姿是孤独的。

梁秋寒不知道如此单纯的姜宝姿竟然可以狐媚至斯。她有着一股子饭菜味的工作服里面竟然穿着红色细带的蕾丝胸衣。她像蛇一样地缠住他,说,要我,目光凛冽。那样的女子是不能被拒绝的,她的眼神里是毋庸置疑的决绝。

梁秋寒亦不知道这个女子有怎样的过往,而又要有怎样过往的女子才可以有这般的眼神。

结果,梁秋寒要了姜宝姿。他很卖力,或许是他积欲了太久。他带她回来的时候,他大概就是这个目的。但是,他迟疑过,然后那片刻的迟疑又被她的眼神打消。姜宝姿在做爱的时候很妖媚,可是做完以后又很安静,和刚刚那个女子判若两人。

姜宝姿躺在梁秋寒的怀里,不说话,安静地像一只熟睡的猫。她听见梁秋寒说,他和他的妻子是大学同学,他的妻子很聪明也很漂亮是当年他们学校的校花,受所有男生的敬仰。不乏帅哥或是富家子弟追求,但是她却单单向他抛来了橄榄枝,这让他受宠若惊,兴奋得好几天没睡着觉。然后,他们恋爱结婚。这个家里的大部分家业都是他的妻子挣下的,他们没有孩子。如今她去国外深造已是两年之久。

然后,姜宝姿和他提起了那个叫春桃的女子。她说,有一天晚上她看见一个黑影进了那座二层的小楼。她知道那个黑影是村子里年轻的光棍,那光棍平时不怎么多言,很能干,是村子里唯一没有外出打工的年轻人,所以谁家有什么力气活大多会找他帮忙,他也会憨厚地笑笑。光棍之所以是光棍是因为没有钱,在村子里他难能富有。转天,春桃跳了河。这些事,姜宝姿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包括宋家宝。

梁秋寒说,人世间很多的幸与不幸都是因为不知足。

再后来,姜宝姿起身穿衣服,梁秋寒没有拦她。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回了一下头,她看见他哭了,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滚落下来。

梁秋寒很久没有再去过那家饭馆。那天他接到他妻子的电话,说是要移民国外。他拿着手机点点头,说好。

那个时候,梁秋寒又想起了姜宝姿。他信步走在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街上,抬头便是那家饭馆。却在迟疑的时候被一个年轻的男子叫住。

男子说,你是来找姜宝姿的吧?

梁秋寒,点头。

男子又说,她回老家去了。

梁秋寒“哦”了一声,心里却徒然升起一大片一大片的失落。他想再和男子询问些有关姜宝姿的消息,男子却快速地离开了。然后,梁秋寒问饭店的服务员这个男子是谁。服务员说,自从姜宝姿回家乡以后,他就经常过来等梁秋寒。服务员还说,他叫宋家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