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哥分别出生在1984年和1981年,相差三岁,不仅性别不同,性格和长相也不太相同。
我哥小时候瘦骨嶙峋的,个子也很小,也比较邋遢,鼻涕流下来很粗狂的用袖子一擦就完事儿,但是人缘却极好,如果哪天晚上吃晚饭吃的晚了,他家院子里总会有五六个小孩儿等着他要和他一起玩儿。他确实灵巧且会玩儿,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在我爸的指导下自己做溜冰车,做小火炉,做弹弓,做推铁环,特别是这做小火炉的手艺,是很多同龄的小男孩可望而不可及的。他的小火炉是用小的油漆桶做出来的,腰身上扎一排小孔,用粗铁丝贯穿以后固定,下面挖一块儿铁皮,上面做一个小提手,就是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小东西,可是其他人做出来的就点不着火,只有他的小火炉每每一点着火就能映红大家的小脸。所以他们会甘心情愿的跟在我哥的屁股后面,听从他的指挥。我曾经偷出来我哥的小火炉和我的发小去西河槽烧土豆,从地里挖出来半生不熟的土豆,用泉水洗干净,放在小火炉里烧。不过每次我们都是白浪费功夫,往往是两个人弄得灰头土脸的,最后别说烧土豆了,火炉里的火星都烧不起来。同是一个爹妈生的,我连个火炉都生不着,可见我真的从小就是一个注定不招别人待见的人。
据说小时候的我长得也是是那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类型,每次我翻看相册的时候看见小时候仅存的那几张黑白相片,都会严重怀疑我是被什么昆虫叮咬之后变异了。我的不招待见主要表现在大家都不愿意和我玩儿。就这么简单,而我的邻居余小燕就特别招人待见,以至于小时候的我总是贱兮兮的去找人家玩儿,贱到什么程度呢?贱到余小燕要和我借一本书看,我会亲自给人家送过去然后等人家看完以后亲自去取回来。我家的胡同里住了不少人,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也很多,除了那些不愿意和我玩儿的,还有一些是家长怕被我带坏了的孩子之外,就剩下了我的发小胡婷婷。胡婷婷是一个漂亮且家庭优越的女孩子,也是我爸好朋友的女儿。在我的整个童年以及少年时代最愿意和我玩儿的就是胡婷婷了,可惜胡婷婷的妈妈和奶奶并不喜欢我,不仅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爸,其实说白了是嫌弃我们家穷而瞧不起,后来我考上大学有了工作,胡婷婷的妈妈突然态度大转变,让我对人生严重失望。为了阻拦我们在一起玩耍,胡婷婷的妈妈或者奶奶会把她反锁在家里不让她出门,以控制她的行踪。特别好笑的是胡婷婷还有一帮好邻居,这些邻居没生活在地下工作鼎盛时期真是白瞎了他们的能耐,他们只要看见我和胡婷婷结伴而行就会不遗余力的告诉胡婷婷的妈妈或者奶奶。不过这丝毫没有阻拦我们之间的友谊,我们就像地下工作者一样通过传纸条来约定出去玩耍的时间和地点。
有一次我俩约定好去西河槽烤土豆,走之前胡婷婷还煞有介事的卜了一卦,神秘兮兮的告诉我说今天咱们可能遇见小人。虽然这么说了俩人还是很欢乐的拿着我哥的小火炉前往西河槽。谁知道我俩刚走不一会儿那些好事儿的邻居就向她奶奶告了状。她奶奶就去找了我爸,大发雷霆,胡言乱语,大致意思就是你家的女儿是个坏孩子,不要把我家孩子带坏之类的。我爸一听火冒三丈,骑上摩托车就跑到西河槽找到了欢乐无比的我和胡婷婷。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大嘴巴子,打得我不知所措,晕头转向,脸火辣辣的疼,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是一脚加另一个耳光子,胡婷婷一看大事不妙,吓得哭都不敢哭一声就跑了,真是不够义气。我爸看见没挨打的胡婷婷跑了,挨了打的我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慌忙把我拉上车去追胡婷婷了。那是我爸打我打得最凶残的一次,打得我多处挂彩,也基本上了断了我和胡婷婷年少的友谊。事后我爸疑惑的问我:“打你,你为啥不跑?”我说:“为啥要跑?”我爸被自己这个老实到家的孩子弄得不知所措了,只好说:“以后有人打你,你得跑啊!”
胡婷婷的妈妈和奶奶再也不担心我和她玩儿了。她们把胡婷婷转到了另外一所小学,在哪所小学里,胡婷婷结交了一些她们认为是好孩子的学生,开始了早恋并一发不可收拾。
我哥从小就很懂事,除了青春期萌动那段时间比较讨厌他视若珍宝的妹妹之外,其他时间里对我都是关爱有加的。每回我爸妈回村里秋收,就会放心的把年幼的我交给同样年幼的哥哥照顾,他总是把父母留给我们的白糖全部给我吃,而他自己却只喝白开水或者舔一口解馋,以至于我长大以后从来不吃白糖,大概是吃腻了的缘故。我哥小的时候最喜欢带着我玩儿,总是拉着我的手不许别人欺负我,除了他自己。有一次我爸给我们买了一只可以发射塑料子弹的左轮玩具手枪,我哥突发奇想的想让我做个活靶子,我太小也不懂得躲,就乖乖的站在那里让他打了一枪,谁知道这枪的威力还真是大,一下子就把我的脖子给打肿了,这可把我哥吓坏了,他一边安抚哭得惊天动地的我,一边想着如何向爸妈交代。最后想了一个办法就是让我撒谎,就说是被别人打得。回家之后我声情并茂的和我爸讲述了那个乌有之人是如何把我的脖子打肿的,讲到伤心处还掉了几滴眼泪,这眼泪也不全是假惺惺的,确实挺疼的。我爸一听火气就上来了,拉着我俩满大街找那个乌有之人,结果当然是无功而返。过了许久许久,有一回一家人无意间提起这件事儿,我爸气愤的说可惜当年没有找到他,找到了必定要和他理论的。听到这里我哥突然把持不住的笑了起来,然后把真相告诉了我爸,这乌有之人的罪过才算解脱了。至于我么,早就不记得有这回事儿了。
我哥总是能带给我很多乐趣,每到过年大家响完炮之后他就会带着我去大街上捡那些没有炸掉的小鞭炮,捡回来一个个整齐的摆在炕沿上,把有捻子的和没捻子的分开,整整齐齐的一排,红彤彤的还蛮好看的。他把那些有捻子的炮一个一个的点着了让我听响,那些没有捻子的一折两半,用香火头冲着火药沫一点,只听“噈”的一声冒出火光,特别好看。
我的爸爸叫薛扬。
我的妈妈叫曾妙仙。
我哥叫薛安敏。
我叫薛佳敏。
故事就从这个小镇开始了,一个成长的故事,里面有值得追忆美好的时光,有苦难和悲伤,有欢笑有美妙,也许薛佳敏就是我,也许薛安敏就是你,或者这篇文章里的某一个人和你有相同的地方,也或者有个人让你感觉很熟悉,总之,这是一个充满希望、奋斗和美好的故事,希望你们能从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影子,回忆那些曾经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