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庄少游因蔡邕之事纠结的时候,属下来报,辽南的船队到了!庄少游顿时心头一喜,将刚才的不快暂且放下,带着众人前去查看。
日上三竿,城南码头一片繁忙,又一支船队抵达洛阳,两艘四桅战船,虽然载货量小了很多,但是事情紧急,四桅商船速度太慢,为了赶时间,只能动用战船运货,在人力桨的加速下,从辽东的襄平北码头到洛阳城南码头,一共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可谓神速!
医圣张仲景闻讯也是兴冲冲的赶来,医者父母心,看着一个个患病的难民,因缺少药材而默默死去,张仲景也是痛心疾首,虽然他很想骂娘,但是却无人可骂,庄少游已经尽力了,城中的那些权贵们包括朝廷的皇帝太后在内,没有一人像庄少游这般用心,若是没有他,洛阳不知得死多少人!
自前日起,瘟疫开始有蔓延的趋势,被隔离的患者已经高达数万,只要再有两三天的功夫,整个洛阳城南将一片惨淡!幸好今日这批药材送来,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周天亲自操持,将清单直接交给张仲景,然后根据张仲景的吩咐,开始搬运货物,一箱箱的药材被搬下船,分发往各处医疗站,众人忙活了半天,到了晌午的时候,整个城南之地一片药香。
那些难民闻之都是精神振奋,这下有救了!对庄少游的感激之情也是溢于言表。如果可以送锦旗的话,肯定少不了一下两种:天下至善!再生父母!
这些天累得瘦了一大圈的张仲景见到一切处理妥当,心情愉悦的对庄少游说道:
“将军,这批药成色极好,药效很足,远超仲景预期,仲景代这数十万百姓谢过将军了!”
说着,张仲景朝着庄少游深深的一揖,庄少游赶紧上前扶起张仲景,说道:
“仲景大夫客气了,这是本将军本分之事!俗话说得好,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若是没有仲景大夫的医术,本将军空有这些药材也是无所用武!”
张仲景感叹道:“天下得将军而兴!万民得将军而福!将军阴德厚积,定能洪福齐天!”
有了这一批辽东来的上等药材,再配上张仲景亲自调试的药方,城南瘟疫很快就得到有效遏制,再没有蔓延失控的迹象,但就算这样,这一场疫病依旧夺走了上万人的性命!当真是恐怖之极!
洛阳之地的难民数量达到百万,这一场瘟疫下来,死掉了数万之多,而聚集在城南的难民多达七十万!因病而死的反倒极少,难民们对此心中有数,对庄少游自是感恩戴德。
根据情报处提供的消息,黄河中下游的洪水已经消退,但是被淹没的村庄、良田不计其数,今秋中原之地的粮食欠收已成定局!这些无家可归的难民怎么办?
本来庄少游还想故技重施,在难民中募兵,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只不过瘟疫一发,庄少游赶紧打住了这个念头,但是这批难民该如何处理倒的确是个头疼的事情!发放粮食遣散回家,到头来还是难逃一死,可若是运到辽南,一者人数太过众多,二者若是给辽南带去瘟疫,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暂时没有好办法,只能让他们先待在这里,过几日再说吧!
很快,洪水消退的消息在难民中传开,陆陆续续有难民开始返乡,庄少游则是给他们发放七天的口粮,反正也没多少,他们愿意走,也不好勉强,听天由命吧!
但是更多的人却是选择留下来,家里本来就一无所有,靠着几亩薄田勉强度日,这次洪水这么大,地里的庄稼肯定全完了!回去也是饿死,待在这里至少不会饿死,不走,坚决不走!
但是就这么待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难民们中人心思动,有些人想要进城寻个活计养家糊口,可他们又哪里知道,城里百姓如今也是苦不堪言,粮价飞涨,已经突破到五千钱一斛!五千钱可是半斤黄金啊!这是要人命哪!寻常百姓家里一年都赚不了这么多的钱!
不用说普通百姓了,就连那些大户人家也是迫于压力,纷纷开始裁员!以往都是以妻妾成群,家奴千百为荣,如今迫于粮食压力,开始将家里用不上的人口清理出去,多一张嘴吃饭那就可都是大把大把的钱!干的活都抵不了他们的饭钱,养他们干嘛?
于是乎,无数的奴仆都被赶出了府中,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从小卖身给大户人家为奴为婢的,社会地位极其低贱,和商人差不多,而且还无依无靠,商人至少有钱,他们却什么都没有!
沦落街头之后,多数成了乞丐,有些有武艺的家丁则是拉帮结伙,出城上山做山贼!而那些走投无路的婢女只能卖身青楼,过上了强颜欢笑的生活。
第一批被赶出去的人还好一些,很快就找到了活路,到后来连青楼都不收人了!除非是姿色绝佳的,否则绝对不要!一时间,洛阳城中嫖客们的春天到了!随着一大批又干净又漂亮的新人入行,在洛阳商界全面下滑的大背景下,青楼行业却是一枝独秀,逆势上扬!
到后来,许多在城中混不下去的人,索性出城做起了难民,投身到难民营中,开始了靠救济过活的日子,虽然吃不饱,但总比没得吃强。
城外的难民羡慕城内京城人的繁华生活,城内的大批失业游民羡慕其城外难民不劳而获就能有饭吃!当真是大汉天下一大奇观!
随着城内情况的越来越恶化,庄少游也不得不得开始正视起来,商人为富不仁,趁机囤积居奇,粮价暴涨,而且,在忍无可忍之下,城中已经发生数起打砸抢的事件,几个大户被灭了满门,家中积蓄被一抢而空,剩下的大户再也坐不住了,想要寻求保护,但是皇帝在西园,根本管不了城中的事,于是乎袁绍和庄少游府上又迎来了一大批的商人大户,要求他们加强洛阳治安。
起初,袁绍根本懒得理会,老子的大事都忙不过来,谁有空搭理你们?爱死不死!
而庄少游这边,则是让荣华和周天向他们表明了立场:
在城南势力范围内,庄少游会维护好治安,但是要求商户开仓放粮,平抑物价!否则不保证他们的人身财产安全!
那些大户被逼无奈之下,一万个不情愿的开始依照命令执行,而庄少游则是切实的落实了维护治安的义务,乐进加派人手巡逻,保障了他们的安全。
一时间,城中许多大户纷纷开始物色城南的房产,想要搬到城南来,本来地价就不便宜的城南更是飞涨起来,许多小户人家为了筹钱买粮纷纷卖掉自己的宅子,而许多大户宁愿一家老小窝在小房子里,低调!一定要低调!
这一情况发生后,袁绍也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放出话来,会保障商人大户的利益,而且不用他们开仓放粮,只要他们安心住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就行!并且也切实加派了人手在城中巡逻。
那些大户见利忘义,立刻投回袁绍的怀抱,但仍有一小部分有些政治眼光的人选择留在城南,遵守庄少游的指令,因为相比于袁绍,他们更看好庄少游,虽然条件苛刻了些,但比较有保障,一旦袁绍倒台,可就后悔莫及了!
而庄少游则是不打算在此事上与袁绍纠缠,因为他下定决心,解决洛阳****的根源,粮食!
之前的二十万斛粗粮,再加上辽南第二次运来的四十万斛粮食,除去消耗,还有五十六万斛,商人的不给力,让庄少游意识到凡事还得靠自己!
亲自动手!于是乎,一夜之间,整个城南之地开了十处新粮店,名曰:荣记粮铺。当然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庄少游开的,只不过借了洛阳巨商荣华的名而已,荣华对此自然是一万个支持,至于冠名费的问题却是不敢考虑,为将军办事乃荣某的荣幸,这是原话。
关于粮食定价的问题,庄少游与属下经过仔细商议,周天和荣华纷纷献策,最后决定,每升粗粮一百钱!细粮一百五十钱!
一斛=五十升,相当于粗粮五百钱一斛,细粮七百五十钱一斛,相当于城中现有粮价的十分之一,与粮价上涨前的价位基本持平,可谓惊人之举!
但是,去秋辽南之地收粮定价还不到三百钱一斛,一反一正,可是差了一倍!依旧暴利!倒不是庄少游想赚这点钱,而是洛阳粮价本来就不低!首都嘛,消费高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只要咱问心无愧就行!何况咱这是做好事,干嘛要有愧?
庄少游是不动则已,一动必然是雷霆万钧之势!要出狠招将洛阳粮价坚决打下来!
果然,此举一出,洛阳一片轰动,瞬间传遍洛阳大街小巷每一个角落,城中百姓成群结队,一家老小齐上阵,浩浩荡荡的,带着家中所有的积蓄和箩筐,到城南买粮!
起初,袁绍还想派人阻止,但是在被愤怒的百姓打死数十人后,终于不敢再造次,蝼蚁可以不要尊严,但是他们要生活,要吃饭!谁不让他们吃饭,就跟谁玩命!
袁绍的名声也是因此受损不小,于是乎袁绍也是赶紧补救,袁家也是经商的,只不过商人是贱业,袁绍一向不屑于过问,都是花钱的时候直接伸手,袁绍被之父袁逢,但自小被过继给袁逢的兄弟袁成延续香火,而袁成死得早,袁绍就是远程一脉的一家之主,手头宽裕得很!
如今袁绍难得的重视了一把家族生意,将袁家在洛阳的粮仓打开,也有样学样的搞了起来,在城北、城东、城中、城西各开了一共开了六家粮铺,粮价定在一百二十钱一升粗粮,比庄少游的贵两成,但是袁绍势力范围大,基本继承了何进的地盘,而且洛阳最有名的金市就在他手上,地理优势,加上高得不算离谱的价格,倒也吸引了不少百姓前去。
袁绍觉得自己吃了亏,当然不会便宜那些商人,也是开始强迫辖地的商人开仓放粮,而且规定了粮价,绝对不允许超过一百五十钱一升!而且根据各家实力不同,规定了每日最低放粮数量,还派人大肆宣扬,编了儿歌,对袁绍歌功颂德,铁了心要跟庄少游抢这一把风头!
面对袁绍全方位的组合拳,庄少游却是懒得理会:愿意放粮更好,本将军的目的是平抑粮价,自然不会去拆你袁本初的台!
荣华和周天也是很坦然,就让袁绍嚣张这一次好了,大事要紧,将军不是要捞名声,而是要平抑粮价,光靠自己是远远不够的,否则就袁绍那小身板敢跟将军玩商战?保证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