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落叶和枯枝的丛林里固然有危险,但想要走到公路上去只能这么做,老爸找了根粗壮的树枝,在前面试探性地带路,我们几人呈一条线跟在他的后面,以龟速向前移动着。凭着老爸丰富的丛林生存经验,跟着他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我的心里踏实了不少。
走了大概三分多钟的路程,路面开始出现一点坡度,右侧面是一个小山坳,山坳就如同一个大脸盆盛着四面汇聚而来的雨水。
我突然感觉这个地方有些熟悉,仔细一想,这才想起这里正是刘大爷放置‘气死人’的地方,一个小碗碗口朝上漂在水面上,碗里空空如也,也不知道里面存放的‘气死人’是被黄皮子给吃掉了还是被雨水冲掉了,不过介于我刚见识了黄皮子精明的手段,更加相信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老爸看到那个碗还有些奇怪,听到余爱婷解释后便明白了,摆摆手道:“走吧,抓紧时间。”
就在这时,余爱婷突然惊奇地说道:“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在这幽静的丛林里显得十分的响亮,把我吓了一跳,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山坳里的一个角落漂浮着大量的枯枝树叶,在树叶的缝隙间,有个白色东西在水中若隐若现。
老爸的眉头皱了起来,嘱咐我们站在原地别动,然后和刘大爷试探性地慢慢走下山坳。
到了水边,老爸用树枝把那些落叶拨开,一个白白鼓鼓如同皮球一样的东西出现在水面上。
刘大爷也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捅了捅那个皮球似的东西,不曾想,他这一捅可捅了篓子,一棍子居然顺利地插进那个东西里,紧接着,那个东西居然猛地膨胀起来,越是膨胀,越是透明,我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居然看清了白色皮球里的东西!
白色皮球里面有着条纹形的如同肋骨样的支架,一只黄色的东西在白色皮球里慢慢蠕动着,像是某种爬行动物。
由于不断地膨胀,‘白色皮球’受到的浮力越来越大,渐渐从水面上往上浮了起来,两条白花花的大腿连接着‘白色皮球’出现在我们面前,我这才明白,那‘白色皮球’居然是被水泡地发胀的肚皮!
老爸瞳孔猛地一缩,抓起一脸呆滞的刘大爷吼道:“快跑!”
他的吼声如同春雷一般在我耳边炸响,我和余爱婷瞬间从失神中醒了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调头就往坡上爬,可还没爬几步,就听到“轰隆”一声爆响,水花和枯树叶伴着恶臭味扑面而来,霎时间地动山摇,脚下陡然一空,居然掉入一个被炸地塌方的洞里!
这个洞显然是与外界相通已久,洞壁的黄泥巴土滑腻异常,正是被水流长期冲刷形成的。
这个洞并不是九十度直线向下,而是有着一定的坡度,我后背贴着光滑的洞壁,就如同坐着滑滑梯飞快地向下溜去,双腿已经完全软了,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
突然间,身下一空,这次是真的直接凌空坠落,‘啪’地摔了个七荤八素,大脑一阵眩晕。
“你们……嘶……你们没事吧?”
身旁传来老爸的声音,声音不大,却有回声,看来这地方空间应该不是很大。
大家先后都报了平安,我听刘大爷的声音有些颤抖,连忙问道:“刘大爷,你怎么了?”
“老骨头了,有些不禁摔。”刘大爷苦笑一声答道。
这时候,‘啪嗒’一声响起,一道刺眼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地洞,我回头一瞧,原来是老爸点燃了打火机。
我趁着光亮,迅速看了眼大家的所处的位置,正想查看一下刘大爷的情况时,火机灭掉了。
老爸道:“再等等,烧久了火机温度过高,要间隔一会儿。”
没想到刘大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道:“我……我腰里有矿灯,不知道摔坏没有,小锋,你过来拿一下,我手臂摔麻了。”
我凭借着声音方位,慢慢摸索着爬过去,首先摸到的是刘大爷的两条腿,然后继续向上摸索,突然,在他大腿上,我摸到他的裤子湿漉漉黏糊糊的,正想调侃两句,问他是不是把屎尿给摔出来了,可下一秒,到嘴边的话就被我生生咽回肚子里,因为我在他大腿上摸到了一根冰凉的东西,像是腿骨折断后穿出肉体的骨刺!
我这才感觉到空气中有股泥土混着血腥味,浑身禁不住颤抖起来。
“再往上摸摸,就挂在那里。”刘大爷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把矿灯的电瓶从他腰间解下,想要打开灯,但又怕刘大爷见到自己骨断筋折的样子受不了这个打击。
这一下摔下来连我这个小伙子都摔得半死不活,更别说一把年纪的刘大爷了,估计他还没缓过劲来,浑身都摔麻木了,所以感觉不到断腿的疼痛,要是被他看到自己这幅样子,不知道他能否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无奈,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在大家再三催促下,我终于还是扭开矿灯。
一根白晃晃的骨刺稳稳地立在刘大爷的大腿上面,露出的部分约有二十公分长,看样子并不是他自己的腿骨,这根前端尖锐的骨头一点鲜血的痕迹都没有,应该是太过锋利,快速地穿过大腿,所以才没有留下一丝血迹。
他腿上的裤子已经被殷红的鲜血染湿了一大片,看起来似乎很是严重。我们几人见到眼前这一幕顿时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料到居然会出现这种倒霉的事情。
刘大爷艰难地用手臂撑起身子,看到腿上的骨头愣了半晌,苦笑道:“谁帮忙把这死人骨头拔出来,咯得慌。”
我叹了口气,把矿灯戴在头上,准备去帮他拔出那根骨头,没想到老爸和余爱婷竟然同时制止了我。
“别动,让我先看看!”余爱婷忍着浑身的疼痛走了过来,蹲下身子仔细打量了起来。
我想也对,在医疗护理方面她是行家,还是让她来比较保险,于是我静静地呆在她身边,为她照明。
看了半晌,她转头对老爸道:“叔叔,您可以用刀把伤口附近的裤子割开吗?”
老爸二话不说,用锋利的短剑小心地将骨头周围的裤子给划开一块,我这才见到那一块全是鲜血,骨头都把肉戳地往上翻起,伤口那里的肌肉无意识地微微抽搐着,我都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
余爱婷仔细查看了一下,轻轻吁了一口气道:“万幸,这骨头是从他腿骨侧面刺入的,没有伤到里面的骨头,也避过了大动脉,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
我最讨厌医生老是说话说一半,让人的心老是悬着,忙追问道:“有啥问题?”
“但是有两点要注意,一是他大腿的肌腱断裂了一部分,不能走路,必须到医院做手术,然后修养两个月;二是这骨头属于外来物,容易携带病菌,可能会造成感染,不及时处理可不行。”
我听到这些顿时就有些凌乱了,要是在外面还好说,大不了把他抬到医院里就完事了,可我们现在这处境怎么出去都是问题,这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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