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门被警察一把推开,黑暗的审讯室如同妖怪张开的巨口,一遍又一遍地吞噬着我的灵魂。
押送我的那位年轻的警察见我站在原地有些愣神,毫不客气地推了我一把道:“老实点,进去!”
我现在本就是阶下囚,自然不会傻到和警察对着干,加快脚步踏入黑暗的巨口。
警察“啪”地一声将灯打开,四盏白炽灯的光芒很是扎眼,我稍微适应了一下,主动坐到里面的凳子上。
年轻警察将我的手铐拷在凳子前方的铁杠上,然后瞟了我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烟灰缸,一盏台灯,以及几瓶矿泉水,审讯室的四个角落皆有一个摄像头,不用想,此时在警局的某个房间里定然有人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这种感觉让我很不适应。
不一会儿,年轻警察和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警察走进来坐在桌子对面,年轻警察把一个文件夹打开放在桌上,掏出笔来看着我。
老警察并没有开口说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看得我有些发毛,半晌他才慢慢开口道:“看样子你年纪不大,怎么会做那种行当呢?”
面对这种老干警的审讯,我可做不到对答如流,心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我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正欲作答,老干警却摆了摆手笑道:“我也不浪费时间了,咱们这就开始吧,接下来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你明白吗?”
我深吸一口气道:“明白。”
接着,他脸色一正,严肃地问道:“姓名?”
“何锋。”
“年龄?”
……
一系列基本信息询问后,老干警问道:“二零一六年九月五日二十点十五分,你在哪里?”
“荆门火车站。”
“去哪?”
“贵阳。”
“就你一个人?”
“我和我爸两人。”
“去贵阳干什么?”
“找我爷爷的下落。”
“满口胡话!”就在此时,那个年轻的小警察一巴掌将笔拍在桌子上,对我怒目而视。
我本来就是在坦白,自然对小警察的举动不屑一顾,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老警察皱皱眉头,手指轻叩了几下桌子道:“小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收收你那暴躁的脾气。”
“可他就一鸡鸣狗盗之辈,在审讯室里还撒谎,我就是看不惯。”小徐瞪着牛眼道。
“我鸡鸣狗盗?”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到底偷了什么东西?”
老警察此时用力一拍桌子,对年轻小警察怒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收收你那暴脾气,你出去!”
“刘队,我……”
“叫你出去就出去!”
小警察又瞪了我一眼,转身摔门而出。
“说说经过吧。”老警察揉了揉太阳穴,把记录本划拉到自己面前,拿起笔对我说道。
我想了想,于是将贵阳之行的经历讲了出来。
在酒店里休息了几天后,我、余爱婷和老爸一起向刘大爷告了别,然后去了火车站。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之后,余爱婷明显消瘦了许多,于是我给她买了张回江西南昌的火车票,让她回去好好休养一阵子。
老爸和我刚刚进了火车站,他就接到一个电话,我问他什么事,他告诉我需要回南昌处理点事情,于是我和他商量了一下,我先去贵阳,在那边等他。
离火车发车还有半小时左右,老爸和我在候车厅坐下,他说:“黄仙姑道行高深,切莫小瞧了它,如今它已经缠上了你,可能会用阴毒的手段施加于你,你要万般小心。”
老爸的话让我的心如坠冰窖,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黄仙姑那各种诡异的害人手法让人不寒而栗,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黄皮子偷食事件,却不料会引来这般祸端,早知如此,就算许我万般好处我也不会去趟那浑水。
老爸见我拉下一张苦瓜脸,也不管我是否郁闷,反而开始给我科普黄皮子的事情。他告诉我说,黄皮子这东西狡猾无比,而且瑕疵必报,一般人若是杀了普通的黄皮子,最起码也得倒霉一阵子,轻的破财遭贼,重的事事不顺,疾病缠身。而若是有了些道行的黄大仙或者黄仙姑,它们会与纠缠着当事人不死不休,非要把当事人闹得家破人亡不可。
在一九三一年冬季,整个东三省都如同气温一样寒冷彻骨,日军指挥官南次郎对一支关东军下达秘密潜伏至兴安岭边界,打算堵截一支刚从黑龙江撤退的东北军。
兴安岭地区夜间寒风呼啸,大雪纷飞,雪粒子吹在脸上就如同在下刀子,割得脸生疼无比。
关东军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哪里能和土生土长的东北人比抗寒能力,当晚就被迫停止行军,想找个村子休整一宿。
兴安岭地区一片雪白,这地方本就人烟稀少,一时间哪能找到什么借宿的地方?
关东军一时犯了难,就在进退维谷的时候,突然有只黄皮子正好出来找食,一下子就来了个眼对眼。
行军途中大家都吃着烙饼等粗粮,见到这么一只黄皮子正好窜出来,正好打死烤了打打牙祭。
黄皮子可是颇通人性的一种动物,他见有几个日军举起了枪,知道这是要杀它灭口,慌忙之下立即拼死逃窜。
奈何这只黄皮子本就饿着肚子,在厚厚的雪地上逃跑又耗力过大,没跑几步就被日军乱枪打死。
日军将它剥皮之后发现,这只黄皮子腹部有道伤口,而它的嘴里叼着一支枯草茎干,嘴里有个被咬破了壳的果子,浓浓的黑汁充满了整个口腔。
日军哪会识得这是一种方言叫斑斑果的中药,所谓斑斑果,是兴安岭深处的一种极为罕见的中药,其药性霸道无匹,治疗外伤有奇效。只是凡奇药者皆有奇毒,这斑斑果只能外敷于伤口,却不能进入消化道,否则立即肠穿肚烂立即毙命,剧毒遍及全身。
黄皮子本是从山中采得斑斑果用来治伤的,在被枪打中后的瞬间咬破斑斑果咽下果汁,其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
人多肉少,这只黄皮子扒了皮用雪水炖了一大锅汤,大部分人多少都喝了一口热汤。
等第二天天亮后,有几个睡得比较早的日军从帐篷中钻出来一看,顿时全傻了眼,只见茫茫的雪地上全躺着自己的同伴,全都被积雪覆盖,冻成了一具具雪人冰雕。一只造饭用的大锅中热气腾腾,锅下炉火正旺,一只只黄皮子叼着枯木还不断地在添加干柴。
一阵寒风吹过,大锅的热气一散,沸水将一具煮烂的尸体翻腾上来,这些黄皮子竟然在煮那冻僵了的尸体。
这诡异的一幕将那几个关东军全都吓傻了,疯狂地尖叫着四下奔逃,慌不择路的情况下有好几人滑下了山崖,还有几人则踩进了雪窟窿中。最后只剩下一人迷迷糊糊地窜进了东北军的营地。
后来那个日军被关在小黑屋里,等第二天给他送饭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吊死在里面,在小黑屋外面的一棵歪脖子树上,也同样吊着一只黄皮子,尸体被冻得硬邦邦的,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小黑屋。
“黄皮子换命?这不会是你瞎编的吧?”虽然我们早已从黄皮子的老巢里出来了,但听到这些还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老爸拍拍我的肩道:“这不是故事,这是真实的事件,好了,你先坐车走,等我事情办完了就去找你。”
看着车站越来越远,我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鞋子上的那片带血的鸡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