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雨交加的小院中,忽然传进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充满了无穷无尽哀怨与悲伤:“那老婆婆苦苦寻找这件碧玉龙头簪,并不是这簪子价值连城!她知道,自己若弄丢了这件碧玉龙头簪,她全家男女老少一十八口人,全都会被杀死,而且会死得惨不忍睹!”
这时刻,昏暗的天空中,又滚过一阵闪雷!
屋内的两人,登时被吓得心口发怵,毛发直竖!一阵莫名的恐惧中,两人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珠,朝着窗外望去------凄迷雨幕中,一把油纸伞下,一位满身紧身黑衣的高挑女子,直直地站立在伞下,一张可怕狞恶的惨白脸上,仿佛笼罩着一股迷迷蒙蒙鬼气,一双幽邃诡秘的眼睛里,飘闪着幽蓝色的寒光!她的浑身上下透着难以言喻的鬼魅妖异,就好像来自阴冥的魍魉幽灵,又像是来自地狱的野鬼孤魂。
王二与小富两个人,登时觉得全身都已经变得冰冷,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战栗恐怖的痛苦,自心底倏然升起,大颗大颗的冷汗,从两人的额上涔涔而下??????
一阵狂风突兀起,幽灵般的女子身形辗转轻飘,如乌云一般迅急,随着冷风灵动飘忽,眨眼之间已然飞进了小屋内,两道冰冷诡异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屋中的两人,还想要把两个人的身体看穿一般!
王二心里充满了惊骇恐惧,他硬着头皮壮起胆,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何人?为何????”还未等他讲完,就被那女子虚幻空灵的声音打断了:“我是谁?我就是楚门圣母草鬼婆,没有吓着你们吧?”她的眼睛里已露出疯狂之色,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你们这些鬼鬼祟祟的江湖下三滥毛贼,流氓无赖二流子,到底是吃了狮子心,还是食了豹子胆?也敢动【烟柳画桥】的东西?看来,你们真是活得不耐烦啦!”她衣袖一摆,,一阵冷风骤起,屋角那盏油灯已熄灭,屋内更加昏暗。
突然间电光一闪,紧接着‘咔嚓’一声震天霹雳响,震得屋顶的尘土簌簌落地。
惨黯的屋内,楚门圣母草鬼婆惨白的脸色更加可怕,她将那个碧玉龙头簪举在手中,幽幽叹声说道:“那个可怜的杜婆婆,在【烟柳画桥】主人以全家性命相要挟的严令威逼下,年迈的她踩着一双小脚,苦苦寻找了三年零六个月二十三天,跑遍了铁炉村附近方圆五十里内所有的芦苇荡,最后才在一个小小的蚌壳内,寻找到了这个碧玉龙头簪!正当她满心欢喜欲交到【烟柳画桥】主人手中的关键环节,却被尔等鼠辈顺手牵羊偷偷溜走,你们这小小的一个【沾金钓银帮】,胃口可真大啊!”王二、小富两人蓦地齐声爆喝,突兀间化为两道寒光,宛如厉电暴闪,直直刺向草鬼婆!
草鬼婆冷冷一笑,身影如鹰迎着两人疾飞而至,左手衣袖挟带烈烈飙风,登时将两人狂扫当地!紧接着飘扬右臂顺手一抖,无数支【血魅针】射入了王二、小富的身体内!两人只觉得微微一痛,便觉得浑身要穴处酸麻难当,只在瞬息之间,那酸麻转变成了钻心的疼痛,一下就把这两个人痛的倒在地上滚来滚去,口出发出‘呜呜’的凄厉狼嚎,甚是可怖!草鬼婆一脸讥笑地望着地上痛苦挣扎的两人,袍袖猛地一摆,又是无数支【血魅针】爆射而出,准确无误地射中了地上两人。王二、小富只觉得眼前一黑,口发出‘咕咕咕’的几声惨呼,墨绿色的血汁,顺着嘴角缓缓流出!而后两人的身体急速痉挛般颤抖哆嗦,脸色渐渐变为乌黑,不一刻,便一命呜呼。
一道耀目难睁的闪电过后,一阵春雷轰隆隆滚过漆黑的天空。暴雨中的小巷,一柄油纸伞倏然闪摇,沙沙的细微脚步声响,很快淹没在密集的大雨中。
这时,狭窄的小巷内,又走出一位黑衣人,他没有雨伞,但是浑身上下的衣衫,却好像不沾一点雨水;他双腿挺挺直立,并没有向前迈步的动作,但整个身子却能飞快地向前行走,就像一个脚下装着轮子的木偶一般,飞快地向前滑动,。
狂风暴雨中,油纸伞在雨中飘摇,黑衣人飞速滑行,一前一后,不一刻便出了澶州城。
‘嗤’的一声急响,破空声有如尖啸,一枚暗器自油纸伞下飞出,朝着后面的黑衣当胸口疾射过去!这种大出意料之外的偷袭,让那黑衣人颇为恼怒!他冷冷哼了一声,人似一缕轻烟般飘忽灵动,微侧身一闪避过,厉声尖叫道:“兀那草鬼婆,在下奉总管之命保护你,这是何意?”油纸伞下,草鬼婆的声音嘶哑而冰冷:“草鬼婆行事,何时需要别人的保护?散雨君,如若不想尝【血魅针】的滋味,还是早早地滚回到【烟柳画桥】罢。”黑衣人轻声一叹,充满了无奈:“其实,在下丝毫没有抢你功劳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一把专门跟咱们过不去的【雁翎霜刀】,近日来先斩飞钩盗居然,后杀白衣罗刹卫青。咱们两次的接连失手,已经让主人异常震怒!这碧玉龙头簪对于主人的下一步计划至关重要,如若再有闪失,咱们【烟柳画桥】的一干人可是谁都脱不了干系的!”
草鬼婆缓缓转过身来,油伞下,她秀眉一蹩,面色一凛,不屑的嗤了一声,道:“楚门圣母草鬼婆,行走江湖数十年,何时惧怕过人?区区的一把【雁翎霜刀】,又能奈我何?”
远远地,自凄迷的雨幕中,传来了一个非常温和的声音,深沉悦耳:“雁翎霜刀是专门斩杀武林邪恶之徒的正义神刀,像你们这样为了己身私利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的江湖败类,心中就真的一点都不惧怕吗?”
这时风小了些,豆大的雨点,还是那样的密集!凄迷无边的沉沉雨幕中,一位面带着淡淡轻笑的青衣人,举着一把雨伞,迎着两人走来,雨水溅流的地上到处是污烂泥泞,但他的鞋子却干净异常丝毫未沾泥水!到了离两个人五步处,他停住脚步朗声道:“在下李智,自幼跟随师傅学医,略懂一些针灸、药理之术,平日里更愿意人家称我为【李二刀】------因为我手里有两把刀,雁翎霜刀清霜激荡专诛恶人,刮骨尖刀祛毒放脓医治百姓。针乃仁术,在下用手中针救人,草鬼婆手里也有针,却是用来杀人的;药乃良品,在李某手中可以让人活命,但是到了这位散雨君的手里,却熬成药水泡制出滑腻异常的【泥鳅衫】,既可挡刀剑又能避雨水,用来保全自己性命;还制成迷魂药、夺命散、咯血丸,用来杀害别人性命!所以哦,你们俩个在李某眼里,都是万恶不赦的邪恶之辈。自古正邪不两立,两位是一个一个单独与李某交手呢,还是联手一起上?”
油纸伞下的草鬼婆冷冷一哼,欺身抢步向前,左右双手曲指如勾齐齐拍出,无数的飞蛊朝着青衣李智飞去!李智高高一跃,手中雨伞狂扫带风,一下将那些飞蛊荡扫干净!草鬼婆飞快地从怀中掏出几个写着符语的黄色纸人,口中极快地念叨着一串串无比神秘的咒语,蓦地一声大喝,将纸人抛空,霎时间,飘忽幽谲的无边雨幕中,四五具骷髅白骨极其玄诡地狂舞着鬼爪,恶狠狠地朝着李智扑了过来!
好个李智,双足往地一点,身躯凌空跳起,在半空中腾翻折身,刹那间霜刀出鞘,青光爆闪。漫天的雨点疾飞,漫天的刀光激荡,凌厉绝伦的青光里,猛响起一阵骨骼碎裂之声,一时间白骨暴飞,段段坠入泥污。一阵衣袂所带起的风声掠来,一条人影已飕然掠到!漫天雨雾间,大团大团的腥臭粉雾腾腾飘散,登时将李智整个人缭绕在了粉雾间。
‘嗤嗤嗤嗤’无数点乌星飞起,无数暗器破空声中,有两个人影前冲,有两道寒光飞击!手持苗刀的草鬼婆与飘摆天罡劈水扇的散雨君,联起手同时跳跃偷袭!在刀扇交错的光影中,青衣李智脚尖借力,立刻又弹高四丈有余,凌空翻了个身,避过那些剧毒无比的【血魅针】,而后身体翻飞着直直落下,手中的雁翎霜刀一招【雁唳霜天】挟烈烈锐风横扫急斩而下。
刀锋掠过处,凄厉绝伦的刀光,幻成惨烈无边的杀气,化为冷寒彻骨的霜风,朝着两人狂卷而来!一股凛凛杀气四方倾泻激荡如涛,密如雨丝般沁入肢体,刺入肌骨。草鬼婆、散雨君两人登时被击得心头狂震,蹬蹬蹬一连退了五个大步,方才稳住身子,但二人的额头鼻尖间,凝满了冷涔涔的汗珠。
散雨君深吸一口气,沉丹田凝右臂猛挥手中的天罡劈水扇,扇震动寒芒飞闪,无数支暗幽色牛毛针蓬勃飞射,直似洒下漫天针雨。雁翎霜刀寒光激旋,屏幻一道刀影光幕,将无数的剧毒牛毛针扫荡落地!青衣李智舌绽春雷突地一声淸啸,腰身转折手腕抖动,一招【残月雁飞】幻舞万千清影,刷刷刷刷刀声激荡,无边杀气冷如春冰!
雨水飞荡,杀气弥漫;一阵令人心碎的刀斩骨骼声,在凄迷的雨幕中激荡!惨呼连连,滴血飞红。天罡劈水扇已被击碎零落泥污,苗刀已被打落插进一丈开外的柳树!肋骨已完全断碎的散雨君,仰面朝天瘫在地上,满身满面鲜血淌流;两只肩膀已被斩断的草鬼婆俯身栽地,四肢痉挛不停抽搐??????
雨一直下。灰蒙蒙的雨雾中,青衣人李智将【雁翎霜刀】入鞘,高举着一把雨伞,迈步向远处走,渐渐走远,消失在了苍茫的风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