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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母亲的偏方

胥加山

妻和我刚恋爱的时候,生得白白胖胖的,又加之她的娃娃脸,活脱脱像一个洋娃娃。那时妻一心想着减肥,说她的身段和我站在一起左看右看就是不般配,可她进行了运动、节食、药物等系列减肥,依然不见效,最后还是我的一句,一切顺其自然吧!才减肥罢休。当我第一次牵着妻的手回家,原以为大家庭全是瘦子会对她说三道四。殊不料,家人看到妻喜得合不拢嘴,酒桌上我朝家人幽默了一句:“小平什么都好,就是胖了点!”话一出口,母亲就反驳:“胖有什么不好,说明小平心宽、量大、生活水平好!”妻听得笑红了脸。

然而,自从去年妻生了儿子后,身体极度地消瘦下去,瘦得有些让人难以相信。亲戚朋友见到她,都悄声问我,是不是妻有病缠身?面对众人的好心,我对妻进行了食补,可依然不见效。妻本人精神却十足,原来一心想减肥就是减不了,可眼下想胖也胖不起来。妻每天照镜面对自己的骨感美,很是满意。

今年儿子过周,我们一家三口欢欢喜喜到乡村老家为儿办周岁宴。一到家,母亲从妻的怀中接过儿子傻愣住了,看着妻像看外星人似的。显然母亲的眼神充满了焦虑。办完酒宴后,母亲特意把我拉到一旁,一边叹息一边自责起来:“唉,我知道小平瘦成这样关键是‘月子’没坐好,都是妈的错,你们怎知道‘月子’的细节,女人补在‘月子’。唉,小平心里一定怨我这个做婆婆的,一没有服侍她的‘月子’,二没帮她照料孩子。其实妈也有难处,当时我也急着准备去城里照料他们母子,谁知你爸病了……”面对母亲突如其来的自责,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良久,才嗫嚅着说:“妈……这不关你的事,她一心想着减肥呢!”母亲不再言语了。

回城的路上,我心里总结了妻瘦的原因:以前恋爱时,她快乐无忧,饭吃得香,觉睡得深;可自从儿子一出生,她的心全被儿子俘获了;又加之我们刚贷款买了房,况且我忙于写作、花店生意,家务全落到了她身上,她还上三班倒……一想到此,我觉得欠妻的不是母亲而是我。

今年立夏的早晨,我们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唤醒。门一开却发现母亲左手一只鸡右手一条冬瓜微笑着站在门口。我连忙让母亲进屋,母亲满脸的喜悦,一会儿拿眼瞅房间里仍在睡觉的妻儿,一会儿把我拽进厨房里,小声地说:“自上次宝宝过周后,我就四处向人打听,‘月子’未补起来后补的偏方,终于一天打听到了,听人说,未啼叫的小公鸡和青冬瓜煲汤,效果极好!”母亲说到此,我明白了她此次进城的目的。接着母亲又说:“于是我赶春上,捉了60只雏鸡,不喂鸡饲料,喂它们全是五谷杂粮;院子里全被我播下了冬瓜种,一次农药也未喷洒过,瓜秧上有虫儿,我就和你爸趁早晨露水未干把它们捉掉。我和你爸在家天天盼着鸡儿长大,秧儿结瓜。一天天一月月过去了,小公鸡长出鸡冠,冬瓜长成了碗口粗,你爸总是担心小公鸡啼叫,可我心里有数呢,我掰着指头算着呢……”母亲像一个演员在动情的述说着,而我却被母亲的话语感染得脑中一片空白,心微微疼痛起来。

不一会儿,母亲拿着剪刀下楼杀鸡了,而我不知是叫醒妻还是让她继续睡,一时我不知道该做什么,直看着冬瓜发傻。

正当我傻愣着不知想什么时,母亲推了我一下,问液化气灶怎么开,我心一惊,轻声地说了句:“妈,难为您了,还是让我煲汤吧!”谁知妈不高兴地回了我一句:“我……我亲自来,这样我心里才好受些,看小平瘦成这样,我心里疼着呢!她嫁给你,不嫌咱家穷,不怨老人不帮她带孩子,本来白白胖胖的,只因来到我家才……我们家欠她呀!”

我拗不过母亲。半小时后,厨房里飘来了鸡汤香。接着妻儿相继起床。一时我不知该向妻说什么。

妻洗漱完毕,还未发现正在厨房里忙碌的母亲。直到母亲端着一碗乳白的鸡汤到餐桌上,妻才发现母亲,惊讶地说了句:“奶奶,你啥时候来的?”母亲未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妻,急急地说:“小平……快趁热吃了吧!”妻面对母亲突然的劝餐,一时束手无策。可当她发现是一碗漂着油花的鸡汤时,她皱起眉向我求援,母亲发现了妻的细节,抱着儿子下楼了。

母亲一走,妻向我责问起来:“这怎么回事?一大早吃什么鸡汤?”当我告诉妻这是母亲准备快半年的偏方的由来时,我分明看到妻慢慢端起碗,双手在颤抖,眼里噙着泪花,强忍着一口一口慢慢喝着汤……母亲第二天就回乡了,隔着一个礼拜,她又进城为妻煲了一次鸡汤。就这样连着两个月母亲不时进城。谁知,妻没有半点胖的趁势,母亲带着失望回到了老家,又向别的老人打听新的偏方去了……然而在妻的心里,母亲的善良和关爱早已成了她一生最守用的偏方,虽说这偏方与胖瘦无关,但这足以让妻心中的爱更加丰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