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初一落地,木地板即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我身子立马像木头一样僵直不敢动弹,直到销儿哥给我一个没事的眼神才敢放松,帮忙把另外两人拉上楼。
可能月亮已经西移,离开洞顶的天窗,月光也变得晦暗。
我远远就能看到黑暗深处那莹莹绿光仍在固执地燃烧着。我不是很明白,之前小老板一直告诉我他们是受人所托进来寻找古物的,可为什么走到尽头,我们别说财宝,连块银元都不得见,只见一幢搬空的木楼。我见小老板神色如常,好像并不吃惊着急,其实心里也早知道他并没有全盘托出。既然他胸有成竹,我也顺水推舟,且看他能把我坑到什么地步。
站起来想率先往荧火出走,方站起来再次头昏目眩,脚下踉跄,鼻子撞到大李坚如钢铁的肩头,疼得我龇牙咧嘴。
“咋地?又没站稳?”大李笑道。
“嗯……”我揉着被撞疼的鼻子,随口敷衍,“蹲太久,肚子太饿。”耳边却再次隐约听到那个神秘的声音,“此间无常……”
“此间无常?他说此间无常?”我脱口而出,小老板仨人被我吓一跳,回头瞪我。
“呃——”我被他们严肃的脸色吓一跳,急忙摆手赔笑,“幻听,幻听了。”把他们哄回去。
小老板瘪瘪嘴,仿佛很无奈的样子,我一慌,心想他肯定烦我了,觉得我一惊一乍还老出意外,生怕他一回头就把我撂下,生死自理。
三楼像是一个书房,摆了许多立柜,但里边都是空的,没有调查价值。荧火所在的地方与我们还隔着一层纱帐,我们隐约能看清其大致位置,但它周围环境却不得而知。
销儿哥照例走在前边,撩开帐子一个角,上边的灰即扑嗤嗤地落下,静滞的空气被搅出一个旋儿。他撩着帐子,我们依次从下边弯腰经过。
不出所料,帐子背后是一个书案,不过却是一个极大的书案,大约一米八乘两米左右吧,简直能当床睡,如果一个案头都是块整木,那么这书案价值可高着呢,看来这古人奢侈在这儿。
绿色荧火所在的地方就是在书案案头,一个青花大罐,绘着八仙图,很普通,不过上边飘飘忽忽地燃着一簇火苗。
“这——”我一时语塞,未免太不刺激了吧,我还以为是什么大招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呢。
我凑近青花大罐,想再看仔细点,没想到一个大手从后抢出。大李一把抓起那罐子,掂在手里问小老板:“这玩意儿值钱吗?”
小老板白他一眼,“放下吧,你又不缺这点钱。”
“就是,放下给我。”我凑过去抢,大李笑着忙把它举高,让我又蹦又跳地够。
“唉,您够不着。”或许最后大家都有些轻松,大李拿它和我打闹。
销儿哥和小老板的关注点在别的地方,并没有理会我俩。直到我俩闹得狠了,小老板才呵止一声,让我们不要太放肆。
“哦。”大李瞬间焉了,把罐子捧在手里,乖乖站在一旁,上边的绿色火苗还在燃烧。
我见情况有利,一个扑抢上去,大李条件反射地把手缩起,他手里的罐子打了个旋儿,摇摇晃晃就往地下倒——我俩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那大罐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清脆剧烈的爆裂声在空寂的楼中响起如同一道惊雷,劈开古楼多年的寂静。
大李和我像犯错的熊孩子,呆在原地不敢动弹,良久,大李才怯怯地捅捅我腰眼,“您说,这罐子里怎么会有个小孩……”
“……”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摔破的罐子里居然会有一张沉睡的婴儿面孔,那婴儿的姿势如同在子宫中,蜷缩成一团,表面反光,明显已经腊化,而且那团绿色荧火还在他的头顶默默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