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们后来说,那天的我就是被鬼上身了,行为之诡异,面相之凄厉,还有喉咙里挤出“咳咳咳——”的鬼笑,都不是一般人在头脑控制下能做到的,更像是有外力活活把人的肢体扭成那个样子——我的手脚扭到了一种十分反常的角度,四肢着地朝前边爬。他们说那姿势活像一只大蜘蛛,就差吐丝便可成蜘蛛精了。
他们跟我交代这些事情时,我脚上还打着厚厚的石膏,躺在医院,接过大李削好的大梨。心里想他们是不是瞎说,我明明没这样的记忆,不过后来手脚关节疼得要命,我也信了七八分。
百分百不敢瞎说啊,大李拍着胸脯打包票,大小姐你当时的样子就跟中了邪,把我仨都吓傻了。
呃,好吧,这么丑的事情不准说出去。我道。
据说我没命地往前爬,速度之快他们已经追不上,只能根据我手脚在石滩上留下的血迹来判断我的去向。
想想有点可怜自己,可想而知当时我到底有多惨。
他们跟着我跑离有地下河的洞穴,进入另一个岔口。没想到那里已经被厚若棉絮的蜘蛛丝封堵,我没头没脑地往蜘蛛丝里爬,倒给他们清理出一条道路。待他们再找到我时,我在一个转角处,脑袋直直撞到坚硬的洞壁,四肢呈大字形,趴在地上晕死过去。
销儿哥把我扶起,拨开头上的蜘蛛丝,发现有一缕丝竟然通到嘴里,他把丝往外抽,到头才看到那只金甲虫趴在丝上,被蜘蛛丝从胃里粘了出来,一放到地上,立马就钻进丝网中不见踪影。
这时四肢僵直的我才手脚一软,瘫成一滩。
“都说鬼不会转弯,看来是真的。”大李啧啧称奇。
小老板则忧心忡忡,“‘若不成鬼,莫再近来’,那接下来可还有的受的。”他一路跑动,似乎又牵扯到伤处,脸色很差。
销儿哥把我背起,想继续往这蜘蛛穴里走。没想到刚放到背上,可能是姿势变化引得不适,我头一偏,“哇”地吐了一地。
更令他们惊骇的是我吐出来的不是什么消化物,而是一坨和方才那只一样的,略小了点的金色甲虫,聚在一起,混着胃液蠕动。
这堆甲虫仔才触地,即作鸟兽散,说来奇特,被它们爬过的地方,蜘蛛丝迅速断裂、萎缩变成灰黑色,像被火燎过一样,莫名其妙就这样给我们开出了一条奇特的道路。
后来认识陈老医,他提过一嘴,说苗疆有种蛊虫,种下去的人会像鬼附身,行为诡异冲动,而且在极短时间内在身体里迅速繁衍,最后人爆体而亡,是种毒蛊。唯一的解法是在爆体前将人控制住,用一根蜘蛛丝把母虫吊出来,小虫才会跟着出来。但它们还有一种用处,它们本身具有特殊味道,所经之处虫灵避让,所以苗人进深山老林时都会带一只在身上,用来驱避毒虫。
我心想您还不知道吧,它们还会烧蜘蛛网呢。
我当时又想,那位先人还真是兵行险招,要是那堵墙再立远点,我就来不及撞晕,来不及把肚子里小虫子呕出来,可能就会爆体而亡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