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儿哥正和一个大毛怪近身肉搏,那家伙两米多高,脸上的确带着半边铜钱面具,手长过膝,指甲足有半尺长,长着棕黑色的长毛,毛上有些地方还结着血块,可能是之前留下的。它可能是聪明一些的,一直没有大吼大叫,而是从喉咙里挤出“咳咳”声,听起来就像狼撕咬猎物前一秒发出的隐忍低喘。销儿哥身形灵巧地在它腋下窜过,躲避它的爪子,那家伙也不像之前那个如此失控,一招一式看起来都是想过之后才下的手。
我躲在灌木丛里大气也不敢出,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盯销儿哥和那猴子的一举一动。销儿哥手里只有一把99式伞兵刀,倒握着,一边伏低身形躲避攻击,一边瞄准猴子的腿上划,看来是想先把它砍倒。猴子毛多皮厚,同一个地方只要要划上两三刀才见血。
猴子瞅准一个空隙,扭身就往销儿哥后脖子上捏去。“小心!”我脱口而出,销儿哥似乎也发觉不妙,就地一个滚身,这时那猴子一个脚下不稳,往前踉跄一步,差点没砸我头上。是大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借高处跳下,一屁股坐到猴子肩上,抠开它的面具提刀就刺,那血淋淋的面具连皮带肉被大李丢到我脚边,被我一脚踢得老远。没了面具,猴子的脸部变得柔软脆弱,大李几刀之后,它的鼻子和嘴巴都被划开道道血口子,疼得吱呱乱叫,双手直往上扒拉,想把大李抓下。好在大李下盘稳,无论猴子怎么挣扎,他的双腿就像两个铁钩,牢牢扣在猴子脖子上,销儿哥在下边准确地隔断猴子手筋,飞起一脚踢断了它的小臂骨,猴子尖叫一声,双手无力的耷拉垂下,但上半身还在疯狂挣扎,还欲倒地把大李撞下。大李看准时机,一刀直捅猴子眼窝,看到这我赶忙捂上眼不敢往下看。
我再睁开眼时那大怪物已经倒在我身前一米的地方,它脑袋已经被捣成了浆糊,红通通的血浆喷到离我十厘米不到的树叶上,冒着热气,散发出一种极其腥臭的味道,让我差点没忍住要吐出来。
大李和销儿哥已经到小溪边清理。清澈见底的溪水如今被血染得通红,真正的是名副其实“血流成河”。我跑了几步,但看到他们清洗刀刃时脸上那种淡漠的表情又不自觉停下了脚步。他们或许真的是过惯了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了吧,不见一丝欣喜,也没有一点惋惜,我突然觉得,他们清洗刀具的样子,就是一个屠夫。我实在不愿意和这种人、这种生活牵扯上关系,只好远远地在一旁等他们。
命运这种东西实在避无可避,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后来他们嘲笑我打架只有一招,就是上人肩膀,一招吃遍天,江湖任我行。
他们大致清理过后,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隐没在山峰另一面。大李照例点起自制的火把,我实在不愿意再在这个地方过夜,有个死猴子不说,这地方地势太低,湿气重,我这几天身上没有干过,昨天睡过一晚,膝盖已经隐隐作痛。
大李张望四周,提议我们还是回到悬崖壁下,看看能爬上哪棵树,好歹找一个地势高的地方过夜,一来健康,二来安全。我点头表示同意,销儿哥一向不计较,便和我们一齐行动。
悬崖脚下有块大岩石,看来是以前从山顶落下的,足有三人高,上面没有植物,布满青苔。大李折下几片芭蕉叶铺上去,勉强能躺一晚。这夜他们显然不再掉以轻心,约定每人守半夜,我举手说我也可以,不过他们好像没听到。
夜里我枕着手臂似睡没睡,昏昏沉沉之际,大李已经在身后打起鼾,销儿哥拨暗火堆,背着我们抱膝坐在前方,月朗星稀,虫鸣鸟躁。
我突然想和他说说话,挣扎站起来,扯过一张芭蕉叶摆在销儿哥身边,一屁股坐下,嘴巴刚张开一半,他手指放在我嘴边意示我不要出声。
我看到他的表情,冷静得令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