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夜归者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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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死者来路(3)

自从认识小老板到现在,我都一直觉得这个人不简单,虽然他看起来嬉皮笑脸,全无正经,但他就是俗语说“扮猪吃虎”最佳诠释。如今这个我一直以为很厉害的老虎如今只剩个人头,跌在我脚下,气息全无,一脸死相,让我不得不怀疑人生。

我仓皇向前爬几步,想跑。可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细微的呻吟——“救……”

一个急刹车,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屏住呼吸仔细听。四周一片寂静,甚至能听清楚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救……命……”就是这个声音,十分细微,十分缥缈,与其说是声带振动发出的,不如说是一声微弱的气音。可以确定发声者就是离我几米开外的人,小老板。

他没死?

我又爬了过去。现在的我身体和心理都极度的疲惫不堪,双腿一软现在怎么也难以站起来。我忍住内心的害怕,爬到他面前,伸手过去。我都能看到自己的手像中风了一样颤抖不能自已。学着电影里场景,我凑到他的鼻尖探了探,还有微弱的鼻息。活着?我大了大胆,摸了摸他的脸颊,还是温热的。

心下已定,看来我是非救出他不可了。

观察一下,他的确是被这些晶石埋住了,就剩一个脑袋还露在外面。埋住他的地方石头并不规整,棱棱角角特别硌,但是并没有碎石,也就是说那是一整块石头,他被一整块石头包裹其中。

那我该怎么把他挖出来?心下也没有计较,几乎是条件发射地就把手里的匕首刺了进去。嗯?我皱眉。怎么回事,下手并没有想象中的坚硬,反而十分……软?我又用指甲抠了抠,发现这些石头好奇怪,它没有常理中的石头的硬度,虽然不像豆腐那样,但也是一个比较好下手的硬度,就像切橡胶差不多感觉。既然那是软的,那把人救出来就容易一些。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我用匕首撬,用手抠,用手电砸,虽然力量薄弱,但也在动动歇歇,坚持不懈下,总算把他的胸口以上露了出来。

手电早就没有电了,像一个垂死的病人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一样,心安理得地熄灭了生命的光。不过一来是有人在我身边,没有初始的惶恐,二来是我居然发现周围的晶石在黑暗中还能发出淡淡的蓝光,它们应该是含有荧光物质,在手电熄灭后还能发出一段时间的微光。

光线不好我是不敢再用匕首了,毕竟伤到人可不好。好在手电没有领便当之前我很仔细地把他胸前的晶石挖走了,晶石有一定透明度,只要小心倒不至于伤人。现在的他心脏和肺部不受挤压,应该能缓慢恢复。这也说不定,我没有什么医学常识,一切都是想当然,甚至还考虑着要不要给他来一把人工呼吸或胸外按压。

算了吧。我挖的同时还不时地探探他生息,好在他还有微弱的呼吸。又趴在胸口听了听他的心跳,还在。他的下半身嵌在里面,现在的我筋疲力尽已不足以形容,感觉整个身子没有一样是自己的,动动手指头都觉得有千钧之重。不行了,从与他们分开到现在,我一口食物都没吃过,又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不停动作,真的是累得不行。我身体每一个地方都在向我叫嚣着“休息”,我也不是昏君,臣民的谏言还是很乐意听的。

之前小老板危在旦夕,我不敢懈怠,只好硬着头皮上。现在他情况好歹比刚才强一点,生命力又一点一点回来。不行了,我真的要休息一下。

这么想着,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手臂一掉,躺在小老板附近,渐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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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峥嵘……”

“杨峥嵘……”

“杨峥嵘……快醒……”迷胧中,我听到有人叫我名字。忽远忽近,时缓时急。侧耳倾听,想判清楚来源。

“杨峥嵘!”

身子一抖,我从梦中惊醒。

周围一片黑暗,我甚至觉得自己还是在梦里,没有醒。

“杨峥嵘。”耳边有人叫我名字。我愣了三秒,当机的大脑慢慢运转起来,之前的经历一点一点出现在脑中。我才慢慢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家里温暖的床上。

“杨峥嵘。”小老板的声音?他醒了?虽然虚弱,可还能听到人声我实在是高兴至极。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我只能凭借刚才的印象向他的方向摸索过去。“唉,我腿怎么动不了了?”我叫唤道,不会是累得腿断了吧。我哀叫。

“峥嵘,不要睡。这里都是沥青,它们会在你不动时慢慢把你淹没。”小老板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虽然看不见,但也有几分心安。

等一下!

沥青?

“这里哪里有沥青?明明都是石头。”我问道。

“……”小老板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很谨慎地问我,“你确定是石头?”

“是啊,蛮漂亮的蓝色石头……”声音渐弱,我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为什么这个洞窟违背常理的漂亮?为什么我怎么走都走不出这里?为什么石头没有想象中的坚硬?为什么他们会被埋在石头里?一连串的疑问是我之前都来不及思考的。但现在,像大堤决了一个小口,洪水涛涛而入,我的思绪也就着这个缺口冲击大脑。一瞬间,好像想通了点什么。

小老板也意识到了什么,他问我,什么才是最绝望的情况。我说这是一个哲学问题,但我认为,简单讲,只要人不放弃,什么情况都不至绝望,但如果人内心绝望了,就算是此刻躺在家里席梦思上,还是该死。小老板表示赞同,他说可能那些人也深谙这点,他给我们的不是多凶险的机关,而是意识上的困境,足以让我们自己去死。

“拉我起来。”他说。

按理说此时他下半生都还埋着,是拉不起来的。不过他这么说,我们也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我没有犹豫,一鼓气站起来,双手抱紧他胸口,像拔一根大萝卜般试图把他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