坪山田心村江南支队总部,林平正召开团以上干部会议,研究作战方案。
林平说:“根据我们情报分析,敌154师正大量集结在广九沿线的东莞、宝安和大鹏半岛沙鱼涌一带,税警团集结在虎门、深圳一带,保八团、保十三团集结于惠州、平山和淡水一带,妄图采取肃清平原、围因山区的方针,歼灭我江南部队于坪山地区。因此,我们要采取先发制人,主动出击,以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的原则,粉碎敌人的第二期清剿匪。各位有什么好的建议,请提出来。”
林文雄说:“敌人从东、西、北三路围来,那我们就从这三路设伏,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罗征抬扛说:“打你个头,敌人分成三路,是人多势众,装备精良,我们也寡不敌众,如何打他个措手不及,你脑子进水了?”
刘成说:“也不是不可以,我认为只要选好了伏击地点,我们就完全可以少胜多,克敌制胜。”
罗征说:“敌人有机炮营,有上千门的榴弹炮、掷弹筒、六零炮、山炮和火炮,一旦被敌人发现我们的动向,被敌人炮火一轰,我们不都成了烤猪了,亏你想得出来。”
就在他们争吵之际,李远方站起来说:“我说几句,刚才林书记告诉我们要审时度势,这次战斗我们不能硬拼,也不可能打个小伏击,那样太小家子气了……”
林文雄不服了,抬扛道:“就你会说,怎么打?”
李远方接着说:“我认为在敌人进攻我们坪山之前,我们集中力量主动歼灭沙鱼涌之敌,取得反清剿的首战胜利,以打乱敌人的进攻部署,只要沙鱼涌之敌被歼,我想其余部必然不战自退。”
林文雄叨念着:“歼灭沙鱼涌之敌……沙鱼涌?”
大家一片沉默,都在思考“沙鱼涌”这三个字,林平站起来,笑着说:“对,李远方同志说得对,我们就打沙鱼涌,将沙鱼涌的敌人全部歼灭,我们来个敲山震虎,这样敌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蓝天司令和叶原政委也拍着巴掌,望着李远方微笑。
“好了,现在我命令!”蓝天指着地图上的沙鱼涌,大声说:“集中一团的三个连队、二团的独立中队和三团的钢铁连担任攻击任务,其余部队在土洋村的西侧高地埋伏,负责阻击溪涌之敌,所有攻击部队和打援部队由李远方负责指挥。”
叶原接着说:“今天是7月15日,现在大家调准时间,攻击时间定在16日凌晨4时,你们回去后做好动员,各部队尽快按预定时间进入伏击地点,不得有误。”
沙鱼涌,位于大鹏湾北岸,距坪山十五公里,靠山面海,地势险峻。东西两侧,石壁高山对峙,夹着一条小河,从葵涌附近流经沙鱼涌,然后注入大鹏湾。沙鱼涌在小河的东侧,往北约四五公里就是葵涌;再往西不到两公里处有一个土洋村,在过五、六公里是溪涌。沙鱼涌约有三十多间商店,这个小玗镇在抗日战争时期就是东江与香港之间的进出口岸和交通要地,有轮渡来往九龙大埔,因而设有海关。
沙鱼涌驻有敌一五四师的一个营部和一个加强连以及海关关警、税警等部队。敌营部设在圩北端的一栋两层楼房。海关在圩镇的南端,是敌人防守重点。在背靠的山上,驻扎着敌人的机炮连和步兵分队,他们筑有坚固的碉堡,布置有迫击炮和机枪阵地。关所内驻有关警和税警等部队。从海关向北,沿着沙鱼涌东侧山脊直到进入沙鱼涌圩口的石壁高地上,构筑了一条堑壕和一道铁丝网。圩口设有碉堡,能以火力控制由葵涌方向进入沙鱼涌镇的路上。山上,还配备充实的排哨,能以强大火力控制整个沙鱼涌。该营还派出三个连分别驻守陈坑、溪涌、沙头角等沿海据点,与沙鱼涌作犄角之势,以便相互呼应驰援。这样一来,敌人便自恃天然屏障,布阵险恶,以为万无一失。
当晚,江南支队各攻击部队和阻击部队一千多人,冒着漆黑的夜晚,齐头并进,奔向沙鱼涌和土洋村,谁知途中遇上大暴雨,引发山洪暴发,淹没道路,前进困难,战士们都往路边树林避避雨。
天空惊雷滚滚,电光闪闪。李远方站在路边,任滂沱大雨倾盆而下,他的全身早就湿透了,雨水不停地往下流。林文雄和罗征跑了过来,焦急地问:“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李远方故意问。
林文雄说:“下这么大的雨走不了了!”
“走不了也要走,这是命令!”李远方坚持说。
“阿方,我的李团长,你不看看下这么大的雨战士们都走不动了!”罗征也说。
李远方说:“假如我们停下来,不等部队到达葵涌天就亮了,难道要我们白天去强攻吗,这样不但打乱了我们的作战方案,而且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根本上就起不了作用,明白吗?”
“可是……”罗征还想说。
“没有可是,就是天塌下来我们也要继续前进。”李远方毫不客气地说。
“真是脑子进水了!”林文雄抱怨道。
“你们听好了,既然受阻走不动,就命令各部队跑步前进!”李远方说。
林文雄、罗征无奈,只好命令部队冒着大雨跑步前进,这样一来,战士们反而激情饱满,趟着泥泞路,跑得飞快。
黄海耀与李浩挺分手后,趁着夜色来到一营沙鱼涌驻地检查防务。外面雷声隆隆,狂风呼啸,正下着瓢泼大雨,在沙鱼涌圩北边的一栋两层楼房里,黄海耀和赵营长、黄连长等正在喝酒。只听黄海耀说:“你们可得醒目点,现在世上不太平,共匪随时会来偷袭。”
赵营长说:“放心吧团座,我们有机炮连、加强连,到处布满碉堡和暗哨,有强大的火力网,再说就是打起来还有陈坑、溪涌、沙头角队等部队不到半个小时的增援,可以说固若金汤,谅他共匪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
黄连长也凑和说:“是的,我们围得跟铁桶似的,别说是共匪,只怕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话是这么说,不过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不然出了事,我拿你们是问。”黄海耀威严地说。赵营长和黄连长连连称是。
这时,警卫员进来说赵曼枝来了,黄海耀出去一看,果然看到外面停着一部小车,司机正在死劲地按喇叭。妖野的赵曼枝探出头来招招手,黄海耀立即走了过去。汽车一溜烟便往莲塘方向开去。
凌晨三时,雨渐渐停了,已经能听到海涛的声音,狂风裹夹着一股海咸味。李远方、林文雄和罗征等率部顺利到达指定地点,大家的衣服都湿透了,战士们一个个脱下衣服拼命地拧水。虽然是夏天,但海风一吹,战士们还是冷得直打哆嗦。
支队指挥所就设在沙鱼涌东侧300米的高地上,林平、蓝天和叶原等领导随后赶到指挥所,林平立即召集各团干部开会,重新布置详细的作战任务。
林平小声说:“第一团三个连队、第二团独立中队和第三团钢铁连负责主攻沙鱼圩,你们的主要任务是首先解决敌营部,然后突击山上的炮班阵地,并向海关发起攻击;三团派出一个连的兵力占领沙鱼涌西侧高地,用火力封锁渡口,防止敌人从海上逃窜;二团的飞豹连和新编连迅速占领土洋村西侧的高地,阻击可能由溪涌方向前来增援之敌。”
拂晓时分,各部队进入预定位置。林平看看表,正好是凌晨四时,他举起枪,随着啪地一声响,发起攻击的信号弹划破夜空腾地升起,担负主攻任务的罗征一声令下,一团的赤龙连在连长叶金蕴、副连长李岳的率领下,和二团肖强的独立中队很快横越沙鱼涌东侧的山脊,向敌营部实施攻击。
战斗打响后,独立中队长肖强命令一个排从侧后直插敌防守路口的炮楼。敌人听到枪声后,立即从两边碉堡内喷出长长的火舌,守在下面的哨兵也向他们开枪,密集的子弹打得尘土飞扬,冲在前面的战士中弹倒下。攻击受阻,叶连长只好命令战士们卧倒。
由于前面设有高高的铁丝网,两侧又有碉堡,很难从正面攻入。肖强大怒,端起一挺机关枪侧向一边,向下面的哨兵猛然开火,守在下面的哨兵抵挡不住,立即龟缩进坚固的碉堡内,但是敌人的火力非常猛,几次发起冲锋都没有凑效,眼看时间不等人,罗征和林文雄看得心急火燎。罗征当即命令:“给我火力掩护,坚决把敌人的火力压下来!”
肖强在一团的火力掩护下,率领部队绕过敌人的火力网,从炮楼后侧迂回过去,使敌人猝不及防。肖强指着前面的铁丝网喊:“快点,给我炸掉!”听到喊声,有战士抱着炸药包冲上去,放在铁丝网上,哧地拉上引线。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铁丝网被炸开了一个口子,爆破手迅速冲进去,分别奔向两个碉堡,只一会,传来两声巨大的爆炸声,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碉堡上的敌人被炸上了天,所有的机枪也跟着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