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碧血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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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靖沿部队

黄海光特意抽了时间又一次驱车随警卫员回到坪山老家,他一进屋管家就告诉他:老爷子病了。黄海光急问怎么病的,管家叹气说还不是为了四少爷的事气病的,黄海光听罢,越发来火,边走边喊:“老四,你个臭小子给我滚出来!”

黄母在丫环的搀扶下从里面出来,问:“谁啊?”

黄海光走到母亲面前,说:“妈,是我,阿光!”

黄母责怪说:“原来是老大啊,怎么一回来就大叫大嚷的,干什么吗?”

黄海光问:“听说爸病了,我特意回来看他。”

黄母说:“胡说,回来看老爸还嚷着要老四滚出来?”

黄海光张口结舌,只得转口道:“没有,我只想问一下老四回来没有?”

黄母反诘道:“找老四就找老四嘛,还说回来看你老爸,连撒谎都不会。”

黄海光说:“是啊,老四回来没有?”

黄母说:“回来了,与你爸在房间呢!”

黄海光一听说老四在家,登时来了精神,转身就往里走。黄母拉住他,叹气说:“老大啊,这回你老爸是真病了,病得不轻啊,陈医生刚才过来看呢!”

当黄海光兴冲冲走到里面房间时,果见陈医生在给父亲看病,父亲则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老四黄海祖默默地守在旁边。一见他进来,黄海祖就喊:“大哥,你回来了!”

黄海光不理他,冲陈医生点点头,问:“陈医生,我老爸没什么事吧?”陈医生他们早就很熟悉了,反正家里有个头痛脑热的,一般都请陈医生来就诊。

陈医生见了黄海光,取下听筒,说:“问题不大,老人家只是急火攻心,以致心力交瘁,静养几天就好了。”

黄海祖小声地问:“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黄海光这才盯着老四,质问:“你小子几个部下都管不住,你怎么会让一个连都投靠了共匪呢,你要我的脸往哪儿搁?你看看,连老爸都气出病来了,你小子真有能耐!”

黄海祖见老大一回来就兴帅问罪,而且是当着病重的父亲和陈医生,黄海祖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他说:“行了,你等会说我行不行啊?”

黄海光脾气一向急躁,就拉着老四到门口,兄弟俩人在滴滴咕咕说着话。陈医生忙着为黄老爷子看病开方子,他们的说话声却听得清清楚楚。只听老四睹气地说:“你还怪我,他们要跑我管得着吗,都是你和老爸,一定要我当什么保安营长,我早说过我宁愿开个公司做贸易,也不愿去受这个气,我更不喜欢介入党派之争……”

“你个混帐东西,一到关键时候你就缩沙,我告诉你,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就算是为了我们黄家的面子,不过事到如今,你还有办法补救……”

“什么办法,你就快说吧?”老四催促道。

只听老大说:“大鹏有一支混编部队……”声音渐渐小了,陈医生侧耳细听,却听不太明白,这时,老四大声地反问:“你说什么,大亚湾联防大队?那都是些土匪杂牌……”

这会陈医生终于听得仔细,原来他们是在打大亚湾联防大队的主意。

老大责骂道:“你管他什么土匪杂牌,把他收编过来就是你的功劳,你可以将功补过,知道吗?”然后教他如何如何做,兄弟俩叽叽咕咕,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

好一会,老大和老四这开门进来,陈医生将开好的方子递给老大,说:“大少爷,这是我给你家父开的药方子,你叫人去我店里抓几副药,吃了就没事了。”

老大和老四脸上洋溢着笑,他们收了方子,送陈医生回去,并叫管家去药店抓药。

林文雄来到大鹏后,通过地下党组织很快找到大亚湾联防大队。大亚湾联防大队也叫靖沿部队,是国民党认可的杂牌军,共有三个中队,除刘立中队为复员人员外,其余戴强盛中队和黄可行中队都是土匪和散兵游勇组成,大队长彭亚洲是早期共产党人,同时与国民党军政方面关系密切。

彭亚洲听说林文雄要来,早与刘立来到门口迎接。鼓亚军说:“林老虎,一早听说你要来,咱们特设宴款待。”

刘立也说:“是啊,我们还准备了一些酒,听说你是三碗不过岗啊!”

林文雄走得累了,吭哧吭哧地说:“少来,你们这里有什么好菜好酒,不外乎又是那些酸菜咸鱼,那酒寡得跟米汤似的,喝起来像馊水一样。”

刘立骂道:“你胡说八道,为了款待你林老虎,我与彭大队长费尽心机,才弄了那么一桌子好酒好菜,你要是没胃口,就看着我们吃好了。”

林文雄说:“得了,你还别说,我都饿死了。”

彭亚洲客气地说:“你来得正好,我这里缺一个政委,就由你来当吧!”

林文雄说:“当啥都行,我就是不当大队长!”

刘立笑道:“你想得美!”

他们边说边走,大亚湾联防大队就驻扎在海防要塞大鹏所城里面的鹏城学校内。当他们走进去时,林文雄只见士兵们的有在打麻将,有的在睹牌九,有的直挺挺地躺着打呼鲁,更有的围在一起抽大烟吹牛骂娘,总之乌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林文雄指着那些兵,对鼓亚洲说:“他娘的,你看看,你们这些孬兵,军纪涣散,一个个像得了瘟病的老母鸡似的,这哪里还是一支部队!”

彭亚洲苦笑着说:“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支部队呀,情况复杂嘛!”

林文雄说:“复杂个屁,将熊熊一个,兵熊熊一窝,你老彭带出来的兵也就那个鸟样!”

刘立赶紧拉着他小声说:“小声点,别以为就你能耐,现在你来了,看你有什么本事?”

林文雄不以为然地说:“你不信叫他们都上,我一拳头下去,整个大队全都得倒下!”

彭亚洲被他说得一无是处,挖苦道:“林老虎,就你那花拳绣腿,拉倒吧你!”

刘立也跟着笑,说:“就是,对付娘们可能还行!”

正是午饭时分,林文雄随彭亚洲、刘立来到伙房,里面早有两个人在自顾自地喝酒行令,其中一个约摸四十来岁,体形略胖的叫戴强盛,另一个瘦高个儿,三十来岁,脸上长有麻了的叫黄可先,他们都是中队长。彭亚洲与林文雄介绍时,他们不拿正眼看他,打着饱嗝在那里喝酒说胡话。林文雄有点看不习惯,哪有这种没有礼貌的部下。

林文雄也懒得理他们,在彭亚洲的招呼下三个人坐下来一边聊一边吃饭。林文雄虽然饿极了,可看看桌子上堆着的几样菜,果然又是酸菜咸鱼,气得两眼直翻白。他早先率部队常来东部海边行军打仗,那海鱼吃多了。现在一见,腻得直反胃。可是事到如今,他也别无选择,只好咬牙切齿地凑合着吃一点。

林文雄闷着头不太喜欢说话了,刘立端起酒杯真诚地邀请说:“来,林老虎,咱们喝酒?”

林文雄抿了一口,突然崩出一句:“他娘的,这酒像马尿,怎么总有股溞味?”

戴强盛和黄可先对视一眼,俩人都不满地瞪着林文雄,林文雄扫了他们一眼,一副不屑的样子。

彭亚洲为了打破僵局,突然哧地一声乐了,逗趣说:“林老虎,马尿是啥滋味,你喝过?”

林文雄红着脸说:“你天天喝都不知道吗,真是!”

他们正说着话,只听嘭地一声响,震得杯盘狼藉,林文雄低头一看,只见一个绑有红丝绳的瓦坛子立在桌子上,再抬头,见戴强盛光着膀子横眉怒目地站在那里。彭亚洲和刘立不解地望着他,一脸的惊疑。

刘立碰了碰彭亚洲,彭亚洲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戴中队长,你啥意思?”

戴强盛双手交叉在胸前,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指着林文雄说:“你小子不是嫌咱们的酒不好喝是吗,那行,实话告诉你,这坛子酒可是老子当年从地主老财家劫来的好酒,少说也有一百年的历史,你小子若是有种,就给老子喝了!不然你就得从老子裤档下爬过去滚蛋!”

一旁的黄可先也站起来附和道:“是啊,这坛子酒可是我们戴大哥珍藏了好多年了,他一直都舍不得喝,连彭大队长都不给,今天破例拿出来,算你小子有口福!”

彭亚洲连忙阻击道:“老戴,他可是我们大队新来的政委,别乱来?”

刘立也说:“是呀,人家刚到,你戴中队千万别这样没礼貌!”

戴强盛并不理会,望着林文雄,质问:“怎么样,不敢了吧,我说你小子口气大得很,却原来是个孬种,还什么林老虎,狗屁!”

黄可先也说:“是啊,我看你是黄鼠狼的腔——放不出好屁!”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连彭亚洲和刘立都阻止不住,他们只好看着林文雄,一脸的担忧。林文雄被激得满脸贲涨,霍地站起来,说:“行,若是我喝完了,我得怎么惩罚你?”

戴强盛满脸堆笑地说:“都说你小子口气大,知道这是什么酒么?人称千年老窑女儿红,别说你喝完,就是你喝了三成,就算你小子有种,还惩罚我呢!哈哈!”

林文雄逼视着他:“你别管那么多,如果我喝完呢?”

戴强盛跳将起来,说:“你真要有本事喝完,我叫你一声老爸!行吗?”

刘立暗自偷笑,私底下与彭亚洲说:“这可是件好事,省得没人收服他!”

林文雄说:“我可不想做你老爸,我嫌丢人!”

戴强盛追问:“那你想怎么样?”

黄可先提议道:“这样吧,你小子真要喝完而且不醉,我们都服你,你说要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老戴你说行不行?”

戴强盛一点头,爽快地说:“行!”

林文雄早就知道这两个中队长并不服彭亚洲的管束,明里暗里对着他干,林平和蓝天书记派他过来,目的就是为了治服这两个绿林莽汉,为我所用。林文雄自来到驻地,就感到有点头痛,正思忖如何治服他们,看来机会终于来了。只是他看到那满坛子酒却犯难了,平时他并不是很喜欢喝酒,尤其这所谓的千年老窑,别说喝,他看着就发晕,可是事情容不得他多想,他知道喝下这坛酒的份量。

“一言为定?”林文雄问。

“驷马难追!”戴强盛答。

林文雄一手提起坛子,犹如千斤重,他说一声:“大家看好了?”揭开盖子,把头一仰,咕咙咕咙就喝将起来,舌头那个辣啊,他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可他一下狠劲儿,就是拼了老命也不顾。由于酒坛口大,他的嘴小,两边的酒顺着他的嘴角不断地往下溢,流遍他的全身。此时此刻的林文雄排除一切杂念,只有一股劲地猛喝,直喝得两眼发绿,肚子撑得鼓鼓的。

彭亚洲、刘立紧张地看着林文雄,都不吱声。戴强盛双眼圆睁,越看越不对劲,黄可先也看呆了,俩人大气不敢出。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整整一坛酒全没了。林文雄嘭地一声,将空坛子倒立在桌子上,他的酒劲不断地往上涌,突然翻起右掌一运劲,狠狠劈去,只听啪地一声响,坛子哗地被劈成碎片,撒得桌子上地下到处都是,与泥水参杂在一起。

彭亚洲和刘立他们对视一眼,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黄可先俯身捡起一块瓦片,讨好地放到鼻子下闻闻,阴阳怪调地问:“你这是喝酒还是倒酒?”

林文雄一听,勃然大怒,随手抓起黄可先,大喝:“你瞎眼了,没看到老子刚才喝吗?”

黄可先被他拧得叽叽叫,还不知趣地说:“我……我说你这酒倒掉的多嘛!”

林文雄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说完拎着黄可先往门口一丢,只听嘭地巨响,黄可先被远远地丢在门口,头撞着厚实的大木门,头上立即起了两个包,痛得在地上打滚。

戴强盛本来就不服,他被收编后由于到处受管制,小日子过得并不滋润,彭亚洲虽然是个大队长,但他哪里将他放在眼里,时常联合黄可先与他横着干,使彭亚洲格外谨慎,怕一不小心他就和黄可先拉着队伍另立山头,重新当回他的山大王,或投奔保安团。所以戴强盛越发在他面前肆无忌惮胡作非为。这时见林文雄打了黄可先,也气得豹眼圆睁,指着林文雄大骂:“丢那妈的,你敢打人?!”

“你他娘的,不服是吧,我打到你服为止!”林文雄红着眼,挥手一巴掌,其力道之猛,将戴强盛扇了一个翻身,也滚倒门边与黄可先倒在一块,脸上的红掌印清晰可见。一向放荡不羁的戴强盛这下真的倒霉了,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竟然与黄可先头抱着头,两人伊伊哑哑地哭将起来,一边哭一边骂林文雄。在场外的士兵们听到,都拢过来看。

林文雄气冲斗牛,两个拳头握得格格作响,他摇晃着奔过去还要打。彭亚洲和刘立一见不好,怕难以收场,两个人一齐来拉,林文雄一挥手,彭亚洲和刘立站立未稳,两人同时倒在地上,彭亚洲只觉一阵钻心的痛,用手一摸屁股,发现正好坐在一块瓦片上。

林文雄脚踩在他们身上挥手喝道:“你们服不服?”

戴强盛没辙了,爬在林文雄的脚下,双手作楫,哀求道:“大爷好,老爸好,我服,我坚决服!”

林文雄又指着黄可先,喝问:“你服不服?”

黄可先双手摁着后脑,伊伊呀呀口牙齿不清:“服……不服……”

“你不服是吧,老子就打到你服为止!”林文雄举起拳头,正准备动手。

黄可先吓傻了,点头如掏蒜,赶紧说:“我服呀,我服了还不行吗!”

林文雄收了拳头,这才说:“你服是吧,服就好!”

彭亚洲见状,屁股虽痛却心里乐,他突然哧地一声笑将起来,笑得口水鼻涕一块流。刘立奇怪地问:“大……大队长,你笑啥?”

彭亚洲并不作答,反而笑得更加惨烈,刘立急了,指着门口说:“你看看,你还好意思笑!”

彭亚洲一抬头,发现门口挤满了士兵,都是戴强盛和黄可先两个中队的人,他们见中队长被打,都不服气地起哄,他们拿来了各种枪,一齐对准林文雄,林文雄毫无惧色,摇晃着出去了,有一个士兵高喊着:“弟兄们,这小子敢打我们的中队长,我们也不客气!”

弟兄们将林文雄团团围住,情绪激动地喊:“打死他!打死他!”

林文雄见了,立即拔出腰里的手枪,啪啦着将子弹推上膛,他挥着枪骂道:“有哪位不怕死的,尽管上来,老子久征沙场,会怕了你们一群毛小子!”

士兵们也跟着哗啦啦地拉开枪栓,举枪向他瞄准。眼看一触即发,形势很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