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抱怨是没有用的,咱们还得再接再厉,加油啊!姐妹们。”芙蓉鼓劲道。不知不觉又走到那幅壁画前,这幅壁画和前三幅内容上截然不同,再也不是那种欣欣向荣的景象,画面里一半是染红的火海,一半是冒着袅袅青烟的枯枝焦土,惨不忍睹。整幅画没找到有图题的地方。
芙蓉看着这幅怪模怪样的图画心里正纳闷,茉莉在那边叫道:“喂,倒底走哪扇门呐?”
过了好一会儿没听见响声,栀子奇道:“咦,怎会不响了,那引路人不会走开了吧?”
“你们看!”茉莉突然惊叫起来,“这面墙好像不是砖石的。”
芙蓉和栀子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她们刚才出来的门所在的这面墙有点蹊跷,触手冰凉光滑,茉莉用魔杖柄轻敲墙壁,“咚咚”地发出金属声。
“好像是面铁墙。”栀子惊道,这种地方弄面铁墙干吗?大家感到百思不解。
“事情还有更怪的呢,那个引路人不响了。”栀子道,“那咱该从哪扇门出去呢?”
“大概在哪儿睡觉呢!”茉莉笑道。前面几个关口那引路人都会出声指引她们,现在她心里笃定那人会出声,现在只不过是在和她们几个卖关子罢了。
“不会吧,前面几道门他都指引我们走了,没理由这里不告诉咱。”栀子道。
“也许他认为咱们过不了刚才那一关,已经离开了也说不定。”茉莉猜道。
“格格……”
“听,什么声音?”栀子耳目比另二女聪灵,首先听到身边有轻响。三女顿时安静下来,竖耳倾听。
“格格……”果然有一种细微的声音,听上去更象是物体间摩擦发出的摩擦声。起先只是很轻微的、断断续续的轻响,渐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格格”声逐渐响亮,变成一种刺耳的“嘎嘎”声。三女骇然相顾,不知又有什么可怕的情形即将来临。
女人的胆量毕竟是有限的,尽管这几人学过魔法,尽管她们曾经见过一些很可怕的事物,可当一个女人面对一种看不见却能深切感觉到的威胁时,恐惧往往会主导她们的整个神经系统。即便是栀子这种素来胆大妄为的女人也不可避免地花容失色,双脚发软地靠在铁墙上。
“我的神啊!”栀子突然惊跳起来,指着铁墙叫道:“这……这面墙在动!”
“真的!”茉莉已经惊慌得不敢动弹。
芙蓉瞪大眼睛盯着那面铁墙:果然是在慢慢移动,而且是整面墙都在动。
“天哪,这面墙再怎么说也有几十吨重,是什么力量推动它向前的?”
“一定是有机关。”栀子道。
“我看是的。”芙蓉急促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面墙如果按这种速度移动,过不了十分钟两面墙就会合拢。”
“啊,那我们岂不是要被生生地夹死!”茉莉骇然道。
“是的,所以咱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芙蓉断然道。
“可是该走哪扇门呢?”
“这种要命的时候那引路人怎么还不出现。”栀子顿足道,“咱们一起用劲喊他。”
“这个时候还是省点力气准备逃命吧。那么大的动静他都不出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芙蓉顿了一下,一字一字郑重的道“——这就算是一关。他是不会出来给咱任何提示了。”
“这不是让我们碰运气么?”茉莉呻吟道:“四扇门,猜对了活命,猜错了就死在这里。机会只有四分之一,哦,我真是命运多舛啊!”
“不是猜,而是想。”芙蓉疾声道:“这个地下迷宫每个谜题都不是胡乱来,咱们前面闯过的几关实际上都是依据推论出来的。所以这一关肯定也有谜面。”
“你说的谜面是否就是那幅壁画和这四扇门边的画?”此时栀子也迅速恢复了冷静,走到那幅壁画前边看边问道。
“是的。”
“可是这幅壁画上什么也看不出呀?”
“这幅画其实已经是答案了,谜面出在前几关的那几幅画上。”芙蓉迅速走到四扇门前打量门边上画的那些画。
“你说这幅画是答案是什么意思?”栀子不解道。
“你这还搞不懂吗?破解这个机关的提示出在前三关的那三幅壁画上。而那个自称引路人的人每次都提示我们该走哪道门,所以给我们造成一种误导,以至于都疏忽了看前三幅画的内容,更别说去揣摩其中的意思。”茉莉现在总算反应过来了,其实先前三关引路人并非出于好意告诉她们出路,而是在把她们引入歧途,让她们错过最关键的一些提示。
“对,照理说这几幅壁画不会平白地出现在这迷宫里,总归和机关消息有一定的牵系。而引路人在前三关都出声提示我们,就是利用了人类的懒惰心理,既然可以不费劲地得到正确的答案,那还要费心去动脑筋干吗?所以很多人就会疏于去观察和思考。其实收集信息是破解机关很重要的一个环节。”芙蓉道,“栀子你每次出门采集魔法原料不都喜欢沿途收集信息的吗?这次有点什么有关这画的信息记在你脑子里。”
栀子面色一红,“说来惭愧,我只看了第一关的那幅画,但我记得我们走的第一关门上画着“〇”,第二关门上画的是一只很丑陋的鸟,就象只拔光毛的火鸡。第三关我就忘了。”
“第三关画着一只十分漂亮的大鸟。”茉莉道。
“好的,你们收集到的情报也不算少了,可是关键的提示是每关的大壁画。这几幅壁画我都已经看过,前三幅分别画的是春、夏、秋三季森林里的百鸟群兽图,这些鸟兽当然也包括了门边画上的四种动物。”芙蓉道。
“可这些壁画跟谜题有何关联呢?”栀子心里暗急,此时那面铁墙已经移过了半条甬道,她们的空间越来越小,可是芙蓉还在这里慢条斯理地推论。
芙蓉指着面前那幅壁画道:“这幅壁画上画的是火焰和烧焦的枯树。和前三关的壁画加在一起正好寓示着所有生物生命中的四个阶段:春天代表出生、夏天代表成长、秋天代表成年,火焰和枯树代表死亡。”
“那四扇门前的画又说明什么呢?”茉莉问,她比栀子还要心急,眼看着这面铁墙就要把她夹成肉饼了,她现在恨不得就随便找个门跑进去,好歹也死得漂亮点。
“那些小画就是解开谜题的钥匙。咱们过的第一关是个‘〇’其实是个蛋。”
“蛋?”栀子和茉莉奇道。
“对,蛋,代表出生;第二关的没毛的鸟,代表成长;第三关的大鸟,代表成年。”
“啊,我知道了,那第四关只要找到画着代表那只大鸟死亡的图画,就是出口了?”栀子惊喜道。
“对了。”
栀子疾步跑到左手第一扇门前看着门边上那幅画叫道:“这一幅和咱们见到的第二关的那幅画一样:是一只没毛的丑鸟。显然不是这道门。”
芙蓉正好站在左手第二扇门口,她叫道:“这一扇门上画的是一根枯枝,显然是对应前一关的一扇门上画的那枝菊花,也不是这道门。”
茉莉已跑到左手第三扇门前叫道:“这上面是一具黑乎乎的野兽焦尸。”
“那是对应前一关门上画的雄鹿。”芙蓉道。
既然这三门都不是,三人不约而同地跑到右手第一扇门边看那图:一堆灰白的灰烬,上面飘着一缕青烟。
“那鸟已被火烧成灰,就是这扇门了。”茉莉轻声道:“正好,还差一点点就被夹死了。”说罢朝门中走去。
“且慢!”芙蓉突然尖叫起来,把栀子和茉莉吓得跳了起来。
“不是这扇门,”芙蓉使劲把茉莉和栀子推到已经十分狭窄的甬道上,疾声道:“险些上当,快跑,出口在最左面那扇门。”
“可是为什么?……”茉莉不解道。
“现在解释来不及了,听我的没错,快跑。”芙蓉急道。
栀子和茉莉疑惑地互望一眼,情况十分危急,铁墙已经把她们的身子挤兑得紧挨着两面墙,容不得她们细想,当即拔腿往甬道的另一端的那扇门跑去。这段甬道原本也不算长,只有二十米,可是此时在她们的感觉里就象一百里路那么长,越来越挤的狭道到后来不得不侧过身体移动……
茉莉第一个跑进那扇门,疾转过身把后面的栀子拉了进来,最后一个芙蓉此时已被两堵墙夹在门边动不了了,当下栀子和茉莉一人拉她的手一人拉她的脚同时用力方才把芙蓉从两墙的缝隙中拉出来。
“呼——”死里逃生的芙蓉长出一口气,嘻笑着拍着身上的灰尘。身后“咣”地一声巨响,两面墙合拢在一起。她感觉身边静悄悄的,没有茉莉欢天喜地的尖笑声,也没听见栀子的豪言壮语,不禁奇怪,抬头只见二女正疑惑地看着自己。
“好了,现在想回头都不可能了。不过我们还是不明白,刚才走的门明明对的,你却一定要选这扇门呢?”栀子问道。
“这要感谢茉莉刚才说的一句话,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我?我刚才说了什么话来着?”茉莉惑道。
“你刚才看着那门边的画说;‘那鸟已被火烧成灰了。’这句话突然让我想起一种传说中的鸟。栀子,你知道在第三关的那扇门画的那只美丽的大鸟是什么鸟吗?”
“嗯,现在想想那种鸟有点眼熟,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那是一只凤凰,这么有名的鸟都不知道。”茉莉道。
“对,是凤凰。绝大多数生物被火烧后不死即伤,唯独凤凰被火烧后却能重生,这就是民间传说中的凤凰浴火重生的故事。据说在善良阵营里的绝高级魔法里也有种‘凤凰浴火’的魔法。”
“啊,那魔法我听人说起过,据说可以让人长生不死的。”茉莉道。
“哪有那么邪乎的事,是人都得死。那只不过是传说罢了。哦,现在我明白了,在这扇门上画的是一只没毛的丑鸟。那么这一关的谜底其实就是‘凤凰浴火’啰?”栀子道。
“绝对没错,哎呀,我们刚才真在鬼门关上跑了一圈哩。幸亏芙蓉姐反应快,硬把咱们从鬼门关拖了出来。”茉莉道。
“好了好了,”芙蓉不耐道:“现在少吹捧。接下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情景。”
“哎,如果再这样折腾下去我的神经要受不了,会发疯的。”茉莉一想到接下去可能还有更惊险的关口就禁不住发抖,实在是太刺激感官,象做恶梦拼命想醒却醒不来那种感觉。
栀子和芙蓉没理睬她,两人在所站立的地方打量起来。这是一间非常小的斗室,室中石凳石桌石床各种石制家具俱全,全是按照枭族人的矮小身材量身定做的。这是自打她们进入这个地下迷宫后第一次感觉到有点温馨气息的地方。
石室前端有扇小门,栀子等必须弯着腰方能穿过这道门,门后是间大厅,随着茉莉手中的魔杖的亮光,大厅全景霍然入目。长宽各十米的正方形正中砌着一张高约一米的平整光滑的黑曜石底座,上面摆放一具石棺。石棺正对面有一尊高大的三头石像,石像上挂着一些金光闪闪的法器。在石室四周的墙上画满了壁画,多是些枭族人人狩猎生活的场景,还有些兽首人身画像。
“哈,这不会就是那个麻什么祭司的寝陵吧。”茉莉道。
“是麻傥祭司。”突然有个阴恻恻的声音接道。
三女粹不及防,吓了一跳。栀子的反应最快,眨眼间手中已掣出一把匕首。
只见黑影轻闪,一阵寒骨飕飕的冷风刮过,三女面前又出现那个身着黑斗篷的异灵界人,只是这次引路人并没有用斗篷帽兜遮住头脸,漆黑的长发披肩,脸色雪白,眼睛里黑咕隆冬的居然没有一丝白色,看过去就像是惨白色的脸上有两个黑洞。
“鬼!”三女只有这一个字来形容这个引路人的恐怖,这种人具就恐惧术的天赋,只要让他的眼睛看着,意志力差的人立马就中招。好歹三女也是修行魔法的,片刻的恐惧过后马上恢复神志,摆出警戒的阵式。
四人在麻傥的灵柩前无声地摒息半晌,那引路人道:“小丫头很有本事,一百二十年来你们是第一个通过‘四重门’的人。”
“四重门?”三女不解。
“是的,麻傥当年建造这个迷宫后就定名为‘四重门’。迄今为止共有三百四十二人进入迷宫,可能走到这里的只有你们三个。”
“造这座迷宫就为了害人么?”栀子冷声叱道。
“麻傥当年建造‘四重门’的初衷并非如此,她只是想在后辈中挑选一个能继承她衣钵的人,”引路人轻声道:“当然她的这个想法有点一厢情愿,麻傥的下一代弟子麻声不知此迷宫的厉害,待麻傥死后没多久便自一人进入此宫,想找到戴在其师父身上的一样宝物,结果你们也想象得到——她再也没有出去。知道吗?枭族在麻傥时代是个统一的强盛大族,其势力范围从森林南侧一直延伸到森林北坡,自从麻声死后神教顿时群龙无首,为争得大祭司之职,神教内部纷争四起、明争暗斗,而且这场争斗还波及到教外的枭族人族众,族人们拉帮结伙,各自为自己支持的祭司出谋出力,起先只是发生些小规模的械斗,到后来愈发不可竭止,祸端频频、战火燎原,最后发展到四分五裂的局面……”
那引路人言罢就一声未响地看着那具棺柩,神思似乎飘回当年岁月中去。
个了许久栀子道:“那么说,祸端的起因还是由这个迷宫以及麻傥身上的什么宝贝引起的啰?”
“是的,麻傥当年的本意只希望继承她衣钵的人是个智勇双全的弟子,只是她的期望过高,设计的这个迷宫确实过于艰涩,后来也曾有几个自以为是的教众进来,但他们也没能出去。以后再也没有枭族人敢进来了。”
“那你不是说有三百多个人曾到这个迷宫里来过吗?”茉莉问道。
“哼哼,”引路人冷笑道:“现在的所谓神教祭司充其量也仅有当年的麻傥一半智慧和能力,她们中有哪个敢放胆冒死到这迷宫来呢?但麻傥祭司身上的那个宝贝确实太诱人了,既然她们不能强迫那些早已知道真相的族人进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抓些俘虏和骗一些不知真相的人进来探路,而她们则等在出口坐享其成。”
“看来我们就是那种不知真相的蠢人。”栀子愤懑道。
“或者就是俘虏。”茉莉道。
“真的就没有一个人走出‘四重门’么?”芙蓉问道。
“如果已经有人走出来,今天也就轮不到你们在里面转来转去了。”引路人道。
“为什么?”三女奇道。
“当年麻傥怕自己的棺柩被太多人打扰,同时也不想这个迷宫成为祸害人间的工具,所以给我下了一道咒令,一旦有人走出迷宫,无论此人是谁,即把他的遗物传给此人,然后完全封印这个迷宫,同时我也就完成自己的使命,可以离开迷宫回到我主身边去。三十年前曾有个人类牧师带了几个学生进来,一路上几个学生相继死去,他却几乎走出这个迷宫了,可就在最后一关时选错了门,最后前功尽弃。”
“啊,真可惜!”芙蓉叹道,暗想此人兴许也是上了引路人的当,没有注意沿途过来的几幅画。
“是啊,此人的功夫极为了得,智力也不输你多少。只可惜为人过贪,急于求成,所以错过了一些细节,导致最终功亏一篑。我听他口气还是自己主动要求进来的。这在所有人类进入者里还是第一个,也许此人也是觊觎麻傥的宝物而来。”引路人顿了顿,从斗篷里掏出一根长约半米,仅有小指粗的黑色细绳和一卷羊皮卷轴对芙蓉道:“这是那牧师的兵刃,我见那人使起来千变万化玄奇无比,待他死后便收起此物,在他的尸体上还留有卷轴,正是此绳的使用方法,便一并收下。今日你能凭籍智慧走出这个迷宫,也同时解开麻傥加在我身上的禁咒,这个给你,以表我的一片谢意。”
芙蓉疑惑地从他手中接过卷轴和细绳,黑色细绳触手冰凉,形似根短鞭,十分细软,可以随意卷曲,细绳一端有一细长的把手,把手上刻有黑色翼龙的图样,另一端有一银色圆球,其它也看不出有何异样,怎么看也不象那引路人所说的那般玄奇绝妙。
栀子亦有同感。
“这个古冢里真有宝贝吗?”茉莉早已在四周转了几圈,这里除了挂在神像上的几件镶金法器外别无是物,即便是这几件镶金法器也不像什么值钱之物。现在她最感兴趣的还是引路人所说的麻傥祭司留下的宝物,这可是有许多人拼了性命也想得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