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外的庭院深静无人,斜前方一排榕树阴影下,静静垂着几只秋千。其中一只秋千正在孤单地来回晃动,幅度不大,却不是眼下这细弱的风能做到的。
是阮致远吗?
我深深望了那秋千一眼,收回视线,目送立辉离开。
我正要关门,一阵清冷而裹着湿意的气流迅速靠了过来,门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挡住,同时,玄关处出现了一对湿漉漉的鞋印,“是我,别怕!”
我嘘了一口气,“你不能先发出点声音?吓我一跳。”
“我真怕你男朋友今晚不回家了。我就得在秋千上坐一个通宵。”
“还真是你——”我忽然想笑,“刚才看见秋千无风自动,就猜到是你!”
“噫?地上怎么一摊水?”我惊异地发现,湿漉漉的脚印已经被一大摊水取代了。
“突然下了会儿雨,没敢找地方躲,怕撞到人——身上湿淋淋,难免留下些痕迹,容易被识破。”阮致远大概已经脱了鞋,因为下一刻走在地板上的水迹已经没有了鞋印。
“没吃饭吧?要我帮你弄点什么吗?”我歉意地想做出补偿。
“我先洗个澡,全身都湿了,还得把我的宝贝衣服洗净烘干。你别管我了。”随着他声音的飘远,地板上留下一路淋漓的水渍。
我想了想,找到抹布,忍着手痛,跪在地上,轻轻擦干。
他进房间很急,卧室门都大意得没关严。这代表着他对我彻底卸下防备了吗?
很快,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便从门缝里流泻出来,混合着adidas沐浴液的味道,让人觉得分外踏实。
我凑到门口嚷:“阮致远,洗澡不关门?”
“难道我还怕你偷看?”渲染着薄荷味的声音从浴室里飘出来,因隔了门,有点含混不清,添了几分迷离的味道,有点像加了汤力水的薄荷酒。
“对,你实在没什么看头。”我大声嚷,显得自己特别像个女流氓。
“那你真的不想参观参观?这可是美男出浴。”他在里面反调戏我。
“小心我拿面粉泼你。”我在门外毫不示弱。
果然,阮致远立即举起白旗,“那你还是饶了我吧。”
不知为何,我同阮致远在一起特别放松,特别肆无忌惮。
也许因为我的所作所为,他无法泄露给任何人。也许因为看不见他的脸,令我更加放松。也许因为他随和可亲,体贴又不过分殷勤,始终像一池温水,把人泡得舒舒服服。也许我捏着他的大秘密,像握着最称手的软肋,不管我如何放肆,都有恃无恐。
但也许,也许只是因为他看得见我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