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况如何,不得而知。但其中一方,躲去外面买醉、号哭、泄愤。另一人,打扫战场,收拾残骸,按时就寝。
由此可见,皙敏是刚烈、激愤的一方,小生始终是克制、理智的一方。这两个人,一个如烈火般热情激烈,一个如冰山般冷静自持。撞在一起,不是我消融你,就是你熄灭我。如何共生?
安顿好皙敏,小生出门来送我。到了门口,他说:“我们可能会离婚。”
“为何?”我诧异,“我以为你们只是夫妻间拌嘴。”
“我们很难融入彼此,也难以理解对方所思所想。她想要的,我给不起;我想要的,她做不到。”
“不能多磨合吗?”
“你觉得,婚姻仅仅靠磨合就能维持吗?磨到最后,双方都体无完肤。”小生苦笑,“当初,我们就不该结婚。我们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既然不同世界,又怎么可能走到一起?”我认真凝视小生,这个男人分外俊秀,当年只浅浅一个笑容,便已经令皙敏飞蛾扑火。可如今,他的笑容清浅而苍白,当日纯净的目光,已经变得复杂深沉。
“是她太执着吧。”小生略低头,似在回想。
“结婚,是单方面投入感情,便会发生的事情吗?”我盯紧他双眸,“你自己呢?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小生避开我的眼睛,看向墙角一只幽暗的地灯。
我叹口气,“结婚需要足够的感情冲动,可是离婚却需要实实在在的理智。你确定你们都足够冷静、理智了,再来判断吧。”
“我同皙敏的结合,就是我理智过剩的产物。也许离婚,反而需要冲动吧。”小生突然小声说,“你永远想不到,我们为什么会结合,又为什么想分开。”
“我不需要知道。但你必须对皙敏有所交代。她那么爱你,用尽她所有的热情与诚意。”
“是吗?她真的是爱我这个人,而不是我这张脸?”小生苦笑,“她痴迷的不过是皮囊,而皮囊的寿命最短暂,且易损耗。”
夜深了,我的意识也不太清晰,我知道自己同小生的对话,寒暄大过交流,我不过是在略尽一个朋友的职责,薄劝几句。却没想到,会引出小生,如此荒谬的感慨。我不禁打量他——这男人,真的明白事情的真相吗?
“你应该同皙敏敞开心扉,认真谈谈。”
“我们谈过很多次,但最终结果,都像今晚一样。”
“只交流,不交心,是没有用的。”临走前,我送他最后的建议,“皙敏为人简单,但不代表她浅薄,你太不了解她。”
“结婚前的不了解,还能给彼此增添一些美好想象,而婚后仍然不了解,就只能让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远。”小生低声说,“但我和皙敏之间,若是彼此不了解,也许还能维持久一点。”
我不便多说,只得回避。
第二天下午,皙敏才到公司。她两眼肿成鱼泡,气色和她身上那件黑色的大衣一样晦暗,头发垂在肩头,清新的梨花头却散发沉沉暮气。
我把她拉到茶水间。
“你昨晚不该把我弄回家。”皙敏昂起头,“那么狼狈,被他看见,只能自取其辱。”
“大小姐,你们到底又怎么了?”我无奈叹气,“两个人都口口声声说要离婚,这才结婚多久啊?”
“幸福和婚姻长短没关系。跟不爱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越久越痛苦。我决定快刀斩乱麻。”
“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