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初见他那一刻,我仍然满心悸动。但等真的清醒过来,才发现那一刻满溢的情绪,只是对旧日情愫的缅怀。应该说,令我留恋的、激荡的,已不再是苏文钦这个人,而是我自己的那份少年情怀。不问因由、不求回报,多单纯。
“致远,我是不是该庆幸,我最黑暗的一段暗恋,其实成就了我最澄澈干净的一段感情?”我无限感慨。
“净植,硬币本就有两面。再糟糕的感情,也曾有过闪光处。”秋千悠然微晃,“也许是数次失败的恋情,成就了今天明理大方的你。”
“哇,那我岂不是要感谢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我嗤笑。
“对。你下一次遇到前男友,大可友善地握住他的手说,谢谢你曾赠我空欢喜。”阮致远一晃秋千,“现在,快随我回家吃宵夜吧,我熬了极浓一锅皮蛋瘦肉粥,秦朗下午还送了他老婆腌制的脆皮胭脂萝卜过来,应该也可以吃了……”
我闻言,只觉腹中顿时一空,馋虫顺喉咙不断攀爬而上,当下便从秋千上跃起,“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以你的性格,对着昔日梦中情人,很难不装淑女吧?”他鄙夷地从鼻子里哼出音节。
“你果然是属蛔虫的。”我哈哈大笑,猛地对准秋千上空大力推出,想将他掀翻在地。可双手推触到的,却是虚空,整个人反而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收不住,一头栽倒在秋千上。
“早料到你有这一手……”幸灾乐祸的声音在我身后半尺处传来。
“呀,算计我!”我跑过去追打他,可是目标人物已经不可触摸。
幸亏此时没人经过,否则人家定会以为我失心疯了。
进门那一刻,我忍不住回看了榕树下那一排寂寞的秋千架一眼。阮致远一定在那里坐了很久了吧。又在等他的前女友吗?有没有可能,是在等我呢?
我深吸一口气,赶紧甩头晃掉这匪夷所思的贪欲。
晚上躺在床上,如何辗转也难入眠。我很想听听立辉的声音,想让他的声音安抚我心中的焦躁不安。我那一贯平静无波的感情,似乎想要挣脱固有的模式,派生出一些不该有的绮念。
电话通了,里面传来立辉睡意浓重的声音,“喂。”
他只说了一个字,我身体里七拱八翘的情绪便安静下来。
“是我。”我对着话筒轻声说,忽然有满腔柔情想要同他细说。
“这么晚了还不睡?我明天一早还要和当事人开会呢。”立辉嘟囔两句,他一向不喜欢我半夜骚扰他。
“睡不着。”不知为何,我今天愿意包容他的一切缺点,“就是很想听听你的声音。”
“哦,改天我录下来,你睡不着就反复播,还不影响我睡觉,一举两得。”立辉在电话那头温和地敷衍我。
“同我随便聊几句吧。”我压低声音央求,“十分钟就好。”
“超过十分钟要收律师费哦。”大概很久没见,立辉今天也难得纵容我。
“好,找我未来夫君收,多贵都可以。”
“呀,你今天倒是不糊涂。”立辉在电话那头笑出声,睡意也淡了不少。
“立辉,我今天遇到一个人……”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同他说苏文钦的事情。
“谁?”
“我学生时代喜欢过的一个男孩子。”我犹豫一下,还是不吐不快。
“哦,旧情复燃了?”立辉的声音陡然升高了两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