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出租车时,我会先坐到最里面,然后故意做出剧烈的大动作来调整姿势,等阮致远轻手轻脚坐进来,才探身去关门。
乘地铁时,我会挑最空旷的车厢,占据一个角落,利用人与包包搭建起一个无人能靠近的三角空间给他。
在超市购物,我懂得推着车跟在他身后,用身体挡住他从货架上取东西造成的“魔法奇观”。
看电影或者话剧,我会选最里面的两个位置,将靠墙的那个让给他,然后在电影开场后,悠闲地磨蹭到最后才落座。
我原本以为,国庆放假立辉会回来,便推掉了所有朋友的邀约。但谁知,他被困在了重庆做取证工作。我想赶到重庆去看他,顺便吃火锅,看南山的夜景。可是立辉却不同意,说我去了会影响他工作。于是,整个国庆,我都只能闷在家中。
闲得无聊,忽然想起,一个同事的朋友,开了一间咖啡馆,送了我一些现金券。于是,我招呼上阮致远和我一起去。
一开始,阮致远很犹豫,毕竟咖啡馆这种地方,稍有异样,便容易暴露。但看我最近意志消沉,他便决定舍命陪君子。
其实,我并不想让他涉险,但之前我们出行的经验告诉我,只要我们尽量低调,便不会有意外发生。
咖啡馆在华山路上,我们七弯八拐了好久才找到。
绿色的窄门,在郁郁葱葱的树荫下,很难被发现。
说是咖啡馆,其实更像一间光线充沛的阳光房,各色花草清新喜人,玻璃屋顶上落满浅黄轻橘的斑斓树叶,自成一道风景。
因为是节日里,所以每张桌都满员。幸亏我提前订了最角落一个独立的二人小桌,两面都是墙壁,桌前又摆了几盆半人高的龟背竹,自成一个小天地。
阮致远与我的一只窄细手包一同“坐”下来,看在别人眼里,那椅子上空荡荡的,只靠椅背的地方停了一只小手袋。我在旁边仔细看了看,丝毫也无异样,便也坐下来。
我点了两大杯咖啡,一碟香橙慕斯蛋糕,一碟杏仁冻,一碟提拉米苏,一碟枫糖蝴蝶酥。
店员忍不住提醒我:“小姐,你点的一人份,还是?”
我慌忙点头,“我胃口好得很,况且还有朋友要来。”
店员这才打消疑虑,替我将咖啡点心端上来。
正巧,桌上摆了一只花瓶,插了满满当当的波斯菊,粉粉白白十分好看。我便将花瓶摆到正中,这样,阮致远就可以借着花束遮掩,偷偷喝两口咖啡,吃一两勺蛋糕了。
深秋的日光如金箔自透明屋顶洒落下来,白色墙壁上便映上了一圈圈微微荡漾的波纹。身处店内,就像置身水底世界。
我耳朵上松松塞了只耳塞,假装讲电话,与阮致远窃窃私语。咖啡馆正在播DianaKrall的歌,再加上各桌笑谈声,我同阮致远的低语,便如幼蚕食桑叶的细碎声响融入潇潇春雨声中,瞬间就化为乌有。坐了片刻,没有任何异常,我同阮致远都放下心来。
“坐在咖啡馆喝咖啡,于我来说,简直已是前生的事情了。”阮致远低低叹口气。
“以后我们常来。”我咽下口里丝滑的蛋糕,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