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到宿舍便是被小薇一顿爆栗,哭诉着我太不人道,定是见色忘友去了,说着还配合着表情甚是“逼真”,我想生着病还能有她一样的力气,这可真算得上是稀有动物了。我摊摊手,拉着她躺下,给她敷了冰,“好好,那大小姐你消消气,改天我请你吃肉?”
作为肉食主义的她自然很是高兴,“你,真是白霜呀!”
我突然一怔,以为她发现了什么,结果转一想,才明白她在调侃。其实,很多事情我都出过错,比如上课点名时,我要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原来我已经是白霜的事实。还有个人的习惯改变了很多让周围的人很是不解,我喜欢吃甜食,记得第一次跟小薇逛蛋糕店,我拉着她去买了个提拉米苏,结果她睁大眼睛问我怎么突然吃起甜食来,我只好装作自然地说,车祸以后,好像口味都变了呢。诸如此类的事不慎类举,但好在身边的小薇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是几天后的事,我和小薇在食堂吃饭,她的胃口好得让人瞠目结舌,但吃着便呆住了,我顺着她看的方向瞥了一眼,“食堂的电视居然能让你放着这么好的饭菜不管……”我笑了笑,偷偷地从她碗里夹处了块肉,立马吞进嘴里,她用手肘推了推我,眼神却不离电视,我以为定是发现我的盗肉行为,正欲开口说话,她却放下了筷子,“小霜,你别吃了,快看,这个,亦湛远啊……”
“嗯?”我抬起头看着电视的采访画面。
女主播拿着话筒,一副温文尔雅的问着:亦总现在经营的eve·wend是本市的龙头行业,您能分享一下你成功的经验吗?”“听说您在时尚界的模特行业也略也涉足?”“像您这么年轻成功的男士,是否有很多追求者呢?”……
女主播涛涛不绝得提问着,想是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的。但坐着的男子丝毫没有乱了分寸,依旧谈吐绅士,像是睥睨天下的主导者,我带着欣赏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子,眉目深邃,五官明朗,骨子里变透出让人无法抗拒的桀骜气质,这样让人一眼便能影响深刻的存在,我总觉得似曾相识。
许多天后才反应过来,是那个在医院认错人的醉酒男子,但皆是后话了。
吃完饭,走到半路,突然想起前几日的课程设计报告忘在办公室了,所以让小微先走,自己折了回去去取。中午的这个点,一向人很少,我听着自己回荡在大理石上的脚步声,仿佛那是另一个自己的存在,我摇摇头,不禁好笑,这样的我或许连存在都说不上,也不知道白霜怎么样了。
来到四楼,我正想敲门进去,却听到里面传来了声音,我想偷听是不道德的,但这世上好奇心总让我们的行动比思维快一步,不作思考我已经靠在了门边。
似乎有杯子微微碰荡的声音,“你成为学校的理事会又是因为她,怎么,又被我猜中了不是?”清淡却又带着微微无奈的愠意,想必定是个眉目美丽的女子。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几下就没了,传来一个男子清朗好听的声音:“你也知道,这里是她的梦想,或许有一天她就能醒了。以前她闹着要上艺校,结果被爸关在房里反思,后来是我把她偷偷放出去的,她拉着我在这里听课,她还时常调皮地让我当她的模特……”
“够了,别说了,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可笑……你守着她有整整三个月了,你知不知道,在你等待一个人的时候,有另一个人比你等得更煎熬,我数着每一天的日子,我每天都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你的眼里会看到我。我不怕自己会等多长时间,我怕的是你连一丁点的机会都不曾给我,没有的开始我就输了,好,亦湛远,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奉陪到底……”女子的声音带着哽咽,接下来的话已经听不清了。
似乎是多情女子痴恋这个男子,然后那个男子的恋人另有其人,哎,这世上,不是我爱你,你爱她,就是纠结的多角恋,只是,苦了那些为爱耗尽眼泪的人们。
我还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门却开了,带着泪痕的女子夺门而出,见了我微微楞了下便离开了,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尴尬,用小薇的话说,这丫的生的那个叫天生媚态,温婉娇柔啊。女子的脸上没有擦干的泪痕却丝毫不影响天生的姿态。
“进来”清淡地听不出一丝的情绪,感觉告诉我这个男人很会隐藏。
在听到屋内男子的声音我才发现自己依旧愣在原地,有点不还意思,慢慢踱了步子,一副进退的尴尬模样,好在他已经开口了“同学,有什么事么?”
男子狭长的双眼带着一丝妖魅却又偏偏能给人一种沉稳的气场,生生把我的气势压下了几分,看着他的脸,我突然想起他就是那个电视节目里的亦湛远,微微有些吃惊,原来还能在这见着,突然想起正事,“你……你难道不知道教授最讨厌别人顺便进她的办公室吗?”我门口的时候就感觉不到对劲,余教授平时不是一直呆这边的吗。
“我头一回见着个路痴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在办公桌上继续整理着,从我进来时眼神就没离开过手里的文件。
我不禁有些挫败,心里无比埋怨,微微踱了几小步,却在瞥见他手里的文件时火冒三丈,文件上一角有个三叶草的标记,他手里的分明是我要找的课程设计的作业。
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文件,顿时气势便上来了,“这是我的东西!还说我是路痴,分明是你乱走办公室!”
他突地站起来,走过来,颀长的身子,生生比我高出一个头,我拽紧手里的文件,睁大眼睛盯着他,可在心里却没了气势,以为他会把我赶出去,可接下来的话让我微微吃惊。
“这画是你的手笔?”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带着略微的质疑,又瞬间掩盖下去。
“那是,不然还有谁,你看,这个三叶草是我习惯做的标记呢!”我在心里偷笑,这回看你还能说啥。
“这是谁教你的?”他的声音靠着我的耳畔传来,带着略微的沙哑,令人分辨不清情绪,可是手上传来强势的力度却折得我生疼,他的手死死的抓着,我的心里一怔,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我有点不适,男子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一股清香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清醒着此刻的境况,眼泪立马就出来了,我使劲抽出左手,“你干什么啊,我明明自己学了好长时间的,你什么意思,搞得……好像……我抄袭一样……”眼泪一出来就撒不住了,就差一点把鼻涕往他袖子上抹了。
“算了,你走吧。”他说着便背身对我,有些落寞,让人看不清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那个,我……我的画”刚刚不知咋的,画一把又被他抢去了。
“你课程设计的作业我会让余教授给你过的,还有到底是不是路痴,你自己去门口看。”
不想跟他争,我知道结果吃亏的肯定是我。我悻悻然离开了,嘴里还不忘低估了一句“小气鬼”。背对着他离开,我的嘴角牵起一些笑意,好在我聪明,揩出眼泪来。不过我发现自己真的好像走错楼来着。
哦,对的,是四楼来着,但是左右方向搞错了。
时光有些像浸泡过的河边芦蒿,随风摇曳,暗影身姿。
后来才知,亦湛远何其聪明,早就看穿我的小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