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雯碰了碰亦楚凡的杯子,瞥了他一眼,“在想什么呢?”
亦楚凡这才从想象里回过神来,盯着被拉开的幕布,又是将杯中的酒一口而尽,狡黠地笑,“在想我们只用看戏就能拿到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亦雯扬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眼神聚散慵懒地扫过大厅的中央又回过来,对着一旁的亦楚凡道,“cheers!”只是喝下红酒的那一瞬视线的前方却是林槁枫还有那个让她嫉妒到发疯的女子,她毫不避讳地牵着林槁枫的手,眼里的笑意美得有种让人摧毁的欲望。
她在心底暗暗地道,‘亦雯,你的好日子不会太长了!”
我拽了拽林槁枫的手,指着大厅中呈展的作品,喜欢惊艳的程度不绝于口,“林槁枫,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出色的作品耶!”
我沉浸在画作的绝美意境里却全然没有注意到林槁枫握紧的拳头,他的眼里有干涩隐忍的泪水。
拍卖的现场的气氛逐渐达到高热化,直到最后人群里有个人喊出了五百万的价格。
我悻悻然地看着那个长得贼眉鼠眼却一副像中了彩票般高傲借过人群上前的男子,他眉飞色舞地同父亲握了握手,然后整了整衣前宽松歪斜的大红色蝴蝶结,又是拿着话筒,扬着细声的音调,“嗯,我觉得,我是个相当有爱心的人,当然呢,我这个人平时最喜欢研究什么书法字画的,今天能投其所好在这里觅得与我有缘的作品,我是相当地觉得高兴啊,我这个人呢,……”
一番话下来,似乎要耗尽所有人的耐心了,我敢肯定,他绝对只是个暴发户,没有品位的穿着,没有气质的谈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个搞笑演员说相声!我觉得真是相当可惜,这样的作品恐怕只是落入了个不懂得欣赏,只是因为名利想出出风头的奇葩男子身上。我啧啧地同林槁枫说,“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可是转身的时候,哪还有林槁枫的身影!想着,也许是他也觉得听不下去了才暂时离开的吧。出神之际,亦湛远拉了拉我的手,指着后台那边端出来的蛋糕,弯下腰附在我耳边说,“待会我们一起切蛋糕,算是纪念一下。”
我笑着点点头,“好。”
院外的台阶上。
林槁枫的两根手指间夹着细长的烟,他脸上的表情扑朔迷离,从容淡定却又哀伤忧愁,深邃寂寥却又满怀愁绪,淡淡的烟圈细密又缠缠绕绕,不断地从他口中溢出,伴着着冬日里哈出的热气,氤氲片刻便消逝在尘埃里,手里的出生证明被他揉成一团,像是片可怜兮兮的落叶,在风中早已摧残地面目全非了,他突然站起身来,掐灭了手中的烟,拳头哐的一声砸在墙上的大理石处,鲜血瞬间印染在墙上,大大小小的血珠像是泪水般参差却快速地留下来,林槁枫感受着拳心传来钻心的疼痛,却是一片麻木,他的眼里猩红一片,隐约着渗出清澈却满含苦涩的泪珠。
一面是他想要复兴家业,洗清父亲的冤屈,一面是白霜的重要家人,他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无论向左或是向右,都会粉身碎骨,他又像是天秤上的砝码,无论偏向哪一方,都会尝到急剧失重下坠的疼痛。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在大厅里的亦楚凡看着完全不在自己掌握里的事态,愤愤地搜寻着林槁枫的身影却发现那个位置早已空了,亦楚凡低声对亦雯说了几句话便出去了,他要找到林槁枫,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他们商量好了按计划行事,可偏偏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亦楚凡经过后厅的休息室,厨房,,屋内,……他退着步子急切却又漫无目的,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偏院,他的视线聚焦着前方,可是却并没有找到林槁枫的一丁点的迹象,他一个转身却察觉到自己来到了荒废依旧的杂院,这里的草已经很久没有清理过,高高低低肆意妄为地生长像是觉得它们才是这里独霸一方的主人,欧式院落的房屋也已经长满了爬山虎,一旁零落的砖砖瓦瓦上全是灰尘,那残破的老式玻璃像是要拼劲最后的一点力气反射出微弱的光芒才肯罢休。
亦楚凡不屑地看了看这里残败的风景,正准备离开,却在那不远的屋内听见玻璃摔碎的声音,很小却又清楚的声音,真真切切地刺激着他每一根神经。
他绝不是一个信鬼的人,所以,一向秉持着眼见为实的原则,他走近了那座老式的房屋,他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快速地找到了这座建筑后方的地理位置,又靠近盖过胸前的草丛做以遮挡,这才安心地从破了的窗户里望去。
只是,他的瞳孔愈散愈大,里面的场景有些电影般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