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我看见亦湛远进门的时候很神经质地发挥了我乌龟道式灵敏的速度,立马蒙上被子,装作睡着的样子。
闭上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大概能分辨出亦湛远在我的床边坐下,又是叹了一口气,他的手指触上我额前的发丝,停顿了许久,却又好像转移开了。随后便听见轻轻带上房门的声音。
我半眯着眼睛环顾门口的方向确定亦湛远离开了才突地坐起来。
要不是空气里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清香的味道,我真的以为他没有来过。哎,其实我装睡只是想逃避同亦湛远的正面交锋,我害怕我会忍不住争辩,除了那天反常的冷静。大概习惯了他对我的疼爱,所以,我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矛盾吧,大概吧!
喉咙里有些干燥,伸手去够桌上的杯子时,我却触到了一个方形的盒子,拿了过来在手里把玩,是全木质的再普通不过的盒子,只是,前不久还没有的,……难道,是亦湛远刚刚拿过来的!
好奇心的催使下,我不由分说地打开了盒子,只是里面的东西却让我一怔。
是被穿好的腕珠。
我想起来那天白霜同我发生争执,腕珠不知怎么的就断了,碧绿的珠子像是一颗颗通体碧绿的破碎的眼泪,又像是圆润珍贵的夜明珠,即使在这白天里也闪耀着它美好的光彩。
腕珠长期戴在白霜的手上,亦湛远大概知道它对白霜的重要性,所以才花了心思从新穿好的吧。
其实我对于腕珠还是万分好奇的,毕竟白霜用它做了好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像是用它让我们的魂魄交换。此刻它就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像是任我宰割一样甭说有多安静了,可是它本来就不会动啊!我有些戒备小心地将它翻了上来,又翻了下去,反反复复好几遍,却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愣是想不通白霜夸的神奇。我把它整个拽在手心,却发现珠子冰冰凉凉的,好不惬意,索性一高兴便套在了手上,欣赏了好一会,结果,当我想要拿下来的时候,却发现完全没用,就像是紧箍咒一样,任我怎么使劲都没办法拽下来,我一下便急了,但忙乎了半天也没办法,也没去注意它。
对于亦湛远,我心里有一点莫名的感情,只是觉得很信任很信任他,被他宠爱也是那般自然幸运的事。这样想着想着,便下了床,光着脚丫子下楼去找他说话,找了整个大厅都没见他人,可是到了院子的时候,却见他的旁边熟悉的身影,我瞅见亦湛远的嘴角漂浮着浅浅的笑意,难得的温文尔雅。
而他旁边的女子,我是自然再熟悉不过的,白霜,只不过是顶着我的外表的白霜。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奇葩,要么就是心理素质过强,我每天在镜子里看着不属于自己的脸,然后时不时在屋里看见自己,瞬间的反应是自己还在不在身体里,有没有出窍,这是件多么奇怪的事啊,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这样慢慢适应下来了。
我的脚没有迈出去,心里有淡淡的哀愁,似乎只有脚底传来的冰冷才稍微可以刺激惊动一些我的神经。
这个时候门铃却响了起来,管家匆匆忙忙出来,却瞥见站在角落里低着头的我,又是折回去将沙发上披肩给我,细心地叮嘱我当心身体,完了之后才去开门。
管家有时候对我真的是很好的,这是真的,用心可以感觉出来。
我探头探脑得张望,却发现是沐晨,忙蹦蹦哒哒地跑去门口,拉着沐晨便往客厅里坐,管家又是将掉落的披肩给我从新披上,动作温柔细腻,让我的心一暖,我咧嘴笑着似乎一瞬就忘了看见亦湛远时心里冒出来的哀伤。
沐晨表情有些扭捏,我看过去的时候,这才发现他身后藏了个小小的身影,我狐疑地偏身过去,小人却蹦地跃入我的视线,满脸笑嘻嘻的傻气模样。
“小坤!”我惊呼出声,真没想到他回来这里!
沐晨这才恢复正常,挠着头发笑着说,“小坤早就想来看你了,所以,我正好把他接过来了。”
我异常高兴,便在小坤脸上流了个口水印,笑嘻嘻地看着沐晨。
小坤的眸子闪着光彩,转既又做出一副小大人的伤感,“姐姐,听哥哥说你生病了,没事吧?”
我拍了拍胸膛,“我身体可是杠杠的,哪能这么容易压垮啊,小事小事,就是你还来看我真是太高兴了!”
或许是冷寂的大厅里难得有这样和谐的笑声,又或许是白霜同亦湛远说完了话,彼时,他们也进了大厅,在我们身边坐下,管家也随即递上了茶水。
纷纷介绍了一番大家才开始闲聊起来。
当我讲到小坤在户外活动那次的神奇事迹时,小坤却“呀”的一声喊了出来。
众人一怔,他却好像高兴好像惊讶地盯着我的手看,“姐姐,珠子,珠子!”他眼里的期待还有喜悦在我面前绽放开来。
我这才意识到是脱不下来的腕珠,心虚地看了一眼白霜,她的眼里果然有着不可置信还有怨恨。那时候确实找不到断裂的腕珠了啊,可就是被亦湛远拾到又穿好,又送到我手上又脱不下来了,偏偏好巧不巧,只怕是白霜以为我偷藏了她的东西。
我拽了拽袖子,又是想把话题转移开,但小坤却不着边际地又是冒出来一句,“我说吧,这串珠子迟早都会是你的,现在多好呀~”
好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坤虽说是心智强大的术士,但毕竟也是小孩子,之后几天我身体好转之下便带小坤去了周边的游乐园,只是奈何天气冷,很多水上项目也只能看看,避免在入冬之前就早早华丽地感冒了。
吃了棉花糖,玩了旋转木马,摩天轮,旋转杯子,对对碰车,……各种能玩的我都带他玩了个遍,唯恐他到了山里的时候会寂寞,只是想着让他像同龄孩子一样尽情地做自己,尽情地开心。
临行前,他握着我手上的腕珠,笑了笑,“姐姐,以后你要好好珍惜这个,它能带给你好运。”
我只是似懂非懂,又依依不舍地送他离开了。
我一直想找机会同白霜说清楚关于腕珠的事,我真的不是有心要霸占她的东西,可是却连续几天没见到她。
直到那一天的晚上,我坐在庭院阶台上,淡淡地忧伤扑面而来,手里却把玩着一只妖艳的蔷薇数着天上的星星。天气已经很冷了尤其是晚上,我把自己缩在披肩下,连头也埋在其中,身后有人喊我的声音,“小雯”。
我转身一看是亦湛远,却发现他愣在原地,身子慢慢走过来,,嘴里也发出淡淡的叹息,“小霜,怎么是你?”
我这才恍然过来,自己已经是白霜了,遂丟了蔷薇花枝匆匆跑上楼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急于逃避亦湛远,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亦湛远捡起地上的蔷薇花,悠悠地叹息,却没有追上去。
我的步子大概是走得太急,迎面便撞上了一个人,待定睛一看,居然是白霜!
我正要向她解释腕珠的事情,却被她鄙夷的神色怔住了,她的冷淡就这样毫不掩饰地在我面前展露,“小亦,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小亦了,你不需要同我解释什么,今后,你只需要好好享受做你的白霜吧!”她特地将享受两字咬地极重,眼里妖魅的神色让我近乎以为是一股错觉。
我总是以为是一个个误会的叠加才让我们的关系吹弹可破,但很多年之后,我才恍然,误会只是借口,而不信任才是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