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路过一个报亭,文静看到了刘如阳的照片登在一个版面上,旁边那个女子似乎还很面熟,走近一看,是安然。泽远看着安然和刘如阳xxx的照片,看文静的脸色有点难看,他安慰道:“没事的,可能是误会。”
文静看了一眼标题“阳天总裁女友浮出水面”,便放下了报纸,转身对泽远说:“我们走吧。”
两个人走着,都不说话。
泽远知道,文静内心还是在乎的。他轻轻开口:“那些都是娱乐记者乱写的,不能当真。”
“我没事,他怎么样和我无关。”文静的口气淡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
回到自己家门口,却看到刘如阳站在门口,文静看都不看他一眼,微笑着对泽远说:“泽远,你先回去吧,我收拾了东西,我们明天就出发。”
泽远说好,文静自顾自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合上门,她慢慢蹲下,双手抱紧膝盖,把头深深地埋进去。身后传来敲门声,“林文静,你给我开门!”他是谁?他凭什么命令她?凭什么一次次地玩弄她?文静将头埋得更深。
“刘如阳,我们谈谈。”说完便转身走下了楼。
刘如阳看了一眼紧闭的门,跟着张泽远下了楼,“说吧,你要和我谈什么?”
“为什么这样对文静?”泽远依旧是淡淡的声音,却自有一股气势在。
“这是我的事。”刘如阳并不知道泽远说的是什么事,但他从来都不想和泽远讨论文静的问题,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与外人无关。
泽远看着刘如阳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一把揪起他的衣襟,“你如果爱她,就不应该让她这么难过。”慢慢松开他的衣襟,泽远直视着他说:“如果你已经不爱了,就请你放手。”
“张泽远,你没资格和我说这样的话。”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
泽远愣住,看着刘如阳远去的背影,他猜不透他话里的意思。抬头看了看文静住的那扇窗,粉色的窗帘随风轻轻飘动,不知文静现在怎样难过,他却不知该从何安慰,或者文静都不想他在身边。泽远拿出手机,发了一条讯息:我一直都在。
仍蹲在门口的文静听到手机振动,慢慢抬起头,抹去泪痕,掏出手机,不由得鼻子一酸,曾经这句话她等了多久,现在等到了。
却不是那个人说的。
文静刚要回,又收到一条:如果收到,就用一个微笑回应我,好吗?
文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跑向窗子,泽远正在微笑着朝她招手。看着泽远暖暖的笑容,她也笑了,虽然她知道那笑比哭还难看。
“泽远,去找一个好女孩吧。”文静在手机上写下这样一条信息。
几秒钟之后便收到回复:我眼前不就有一位,明天等我来接你。
文静看向楼下时,泽远被对着她往前走,并潇洒地朝她挥手说再见。
有些爱注定无法偿还,有些心情注定要一个人体味了。
于她,亦或是,于他。
刘如阳驱车驶进公司的停车场时,便看到一堆记者围在门口,他不知道自己几时也有这么大的魅力了,成为媒体眼中的香饽饽。他自认为行事一向低调谨慎,这次不会媒体又听到什么八卦消息了。
从侧门进入后,乘专用电梯到达办公室,他便把徐洋唤了进去,“外面那些媒体是怎么回事。”
徐洋有些讶然,但还是镇定地把早已准备好的报纸递过去,刘如阳看了一眼,想起安然那天说的话,才知道自己上了她的当了。
他马上拨过去,“这就是安小姐所谓的帮忙,安小姐不是帮倒忙?”语气不悦里透出几分嘲讽,电话那端,安然轻笑,“怎么?刘总这样就急了,是怕文静误会?”
刘如阳不说话,安然接着道:“刘总怎么不明白,文静的反应如何不就是你要的答案?”
刘如阳沉吟几分,“你以后有行动先和我商量。”
挂了电话,刘如阳仔细回想文静今天的态度,他却仍想不透,文静是因为昨天被他误会的事生气,还是因为今天的报纸,她的态度如此冷淡,应该是对他失望了。
一早泽远就来了,文静检查一遍东西,没什么忘带的了,便锁上了门。
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熟悉的街道景物一一掠过,似乎有些什么东西从手边流走了,却又不知道是什么,这一切终于都要说再见了。
逃避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却也不是最坏的,至少她可以学着去忘记,去学习离开了这一切纷扰,该怎样平静地生活。
一个人生活。
看着文静忧伤的眼神,泽远握了握她的手,“舍不得?”文静回过头,淡淡一笑,“没什么舍不得的。还要回来不是吗?”
要回来所以不眷恋?还是要离开了却放不下?
泽远眼神黯淡下来,这里始终有一人让她牵挂,他却是始终走不进她用心构筑的城墙。
刘如阳想了一夜,终于决定,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将当年突然离开的原因解释清楚,他不想失去文静,不想因为种种矛盾让他们的心离得越来越远。
“帮我查文静他们的航班。”徐洋接到老总的命令后,立刻去办,很快就有了消息,文静乘坐的航班只有半小时就起飞了,还是来不及,于是又吩咐徐洋订去北京的机票。
徐洋提醒道:“刘总,最近有很多重要的行程,您如果突然离开,公司刚成立,恐怕对很多方面都有影响。”
“明天我们需要洽谈一份重要的合同,您看?”
考虑了一下,刘如阳烦躁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那就把航班推到这个周末。”
徐洋知道刘总最近对公司的事疏忽了,他还想劝,但看到刘总快发脾气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打住了,“好的,我这就去办。”
徐洋走了几步,似想起什么,刘如阳又叫住了他,“把杜文方的联系方式给我。”
徐洋答了一声,快步出去,将杜文方的号码拿了进去,刘如阳拨通电话,“杜总,我是刘如阳,有件事要很您商量一下。”
“原来是刘总,有事您尽管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帮忙。我们今后多多往来。”杜文方笑着应道。
“我希望文静能回来工作,”刘如阳还没说完,杜文方就急着答道:“这个没问题,只要文静愿意,她随时都可以回来工作。”
“我想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希望文静作我们公司的形象顾问。”刘如阳解释。
杜文方笑笑,“这个,这个要问文静自己的意思。我没这个权利。”
“不瞒您,我和文静之间有一些事情还没解决,我要求她是不会答应的。”见杜文方迟疑着不说话,刘如阳威胁道:“您别忘了,我随时都可以状告你们杂志社。”虽然他知道这样很没有君子风度,但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靠近文静最快的方法。
“这个……”杜文方沉吟了一会儿,勉为其难说道:“好吧,我会尽快和文静说的,不过,去不去就要看文静的意思了。”
刘如阳继续施压,“我相信您不会让自己丢了饭碗的。”
放下电话,刘如阳开始处理公事,心却静不下来,林文静明摆着要逃开他,不然犯得着跑到无亲无故的北京去?但是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她要恨就让她恨,让她恨一辈子,总比忘了强。
过了一会儿,徐洋拿了文件进来,“刘总,对于今天的绯闻,需不需要发声明澄清一下,毕竟不利于您的个人形象。”
想起这件事就头疼,不过游戏才刚刚开始,他还不想就这样结束,揉揉眉心,刘如阳淡声道:“发个声明,就说我们是好朋友,与传言不符。”
徐洋接了文件出去,刘如阳便给苏朝夕打电话,却是没人接。
下午抵达北京后,天空飘着细雨,出了机场,阵阵凉风钻入衣襟,文静穿得单薄,不由得将衣服裹紧,泽远见状便要把外衣脱下给她披着,她不要,说是自己的行李箱里有,泽远却坚持把衣服披在了她肩上。
泽远打算先帮文静安排住处,文静却坚持先去医院看望苏朝夕母亲,泽远便打电话联系了:“我们到了,想来医院看看,您现在方便么?”
泽远结束通话后,文静侧首问:“你打给谁呀?”泽远故作神秘,“等到了医院你就知道了。”文静莞尔一笑,便不再问。
泽远看文静似乎有些疲倦,便轻声问道:“要不要睡一下,到了我叫你。”文静点点头,轻轻合上眼。
离开北京已经七年了,泽远看着这座离开了七年的城市,心内涌起惆怅。七年,对于任何一个地方来说都会发生不小的变化,更何况对于北京这个政治文化中心,很多街道早已变了模样,去年回家看望父母,也只是匆匆停留了两三天。父母不止一次提过让他回北京发展,他也确实知道,回到北京会有更多的发展机会,但父母每一次提起,都被他敷衍过去了。看了一眼身旁的文静,又看看窗外,车子已经缓缓停下,眼前伫立着一幢耸入云天的综合楼,协和医院到了。
付过钱后,泽远携了文静下车,穿过综合楼,走过干净整洁的林荫古道,绕了几个弯,到达一幢门诊楼,进去之后,进入电梯,泽远按下五楼。文静拉拉他的衣角,一脸疑惑;“我们不是要去看伯母吗?”
“先带你见一个人,苏朝夕母亲的主治医生。”文静不明白,主治医生是要见,可也没有必要一到医院就去见啊,难道伯母的病……
看到文静紧拧的眉,泽远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
走进一间会诊室,文静便看到一位头发有几分花白,面目慈祥的老人打量着她,文静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礼貌问好:“您好!您就是苏朝夕母亲的主治医生吗?常听泽远提起您。”
老人的眼睛闪着光亮,“是么? 阿远都说我什么了?”文静愣了一下,刚要说话,泽远向老人使了一个眼色,插话进来,“其他的事稍后再说,您还是先给我们讲讲伯母的病情。”
老医生看了泽远一眼,干咳两声,“失礼了!失礼了!病人的病情现在基本稳定,但随时都有发病的危险。”
文静的脸上瞬间添上一抹焦虑之色,“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老医生温和地笑笑,“办法是有。国内有通过细胞移植来治疗高血压性心脏病的案例,但成功的例子极少,其中的风险不可估计。我们会选一个适合的时机,给病人进行治疗。”
“那么治愈的几率有多大?”文静仍然紧张,放于腿上交握的双手不由得握紧。
“这个很难说,但我们会尽力。”老医生安慰道。
谢过老医生后,文静和泽远出了诊室,尽力?大概是医生说的最没有分量的一句话了。或者是他们无能为力时的搪塞。
(四)
她目光有些呆滞,她有过太多的希望,每一次都失望而终,所以她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但她还是坚定地相信,只要到北京,经过专家的会诊,伯母的病就一定会好。是她太天真,还是命运太爱开玩笑?
看着文静眉眼间散不去的忧思,泽远有些心疼,“文静,不要太担心,伯母会好的。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医生。”
“泽远,我真的很担心,伯母待我比女儿还亲,上大学那会儿,她每次去看望苏朝夕,总是带一堆我喜欢的土特产去,给苏朝夕带的东西也从没忘记给我也带一份。每次我和苏朝夕回家去总是请我去做客……”文静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
这时苏朝夕出现在他们面前,文静抬头看见苏朝夕消瘦了的脸颊,止住自己的哽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苏朝夕紧蹙的眉心虽已松开,但那布满哀伤的眼神却让文静心疼,泽远轻轻拍了两人的肩膀,“伯母会没事的。”
苏朝夕微垂的长睫轻颤几下,瞬间又抬起,重重地点点头,努力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勾起文静的胳膊,“傻丫头,难过什么。我们进去看妈。”脸上分明是笑,却掩盖不了言语间流淌的悲伤。
文静对伯母嘘寒问暖之时,医生走了进来,一看是刚才那位面容慈祥的老人,身后跟随着两个护士,护士给苏朝夕母亲换完吊瓶后退到一旁,老医生接着照例给她做完检查后,对他们笑笑, “病人现在情况稳定,你们不必太担心。”转身之时,对一旁的泽远说:“阿远,你出来一下。”
苏朝夕和文静相视一眼,泽远已经跟着出去,老医生打发护士之后,行至走廊尽头,回头对泽远说:“你妈想请文静吃饭,你改天带她回去一趟。”
“爸,这个……”
“你小子犹豫什么,当初你是怎么向我们保证的?”
“……”
泽远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走回病房时听见房间里传来笑声,“在谈什么谈得这么高兴?”泽远推门走进去坐到伯母对面的一张空床上,“他们在讲小时候的事情呢。”伯母呵呵笑着看向泽远,脸上的气色比先前好些。
见泽远很好奇,伯母发话了:“小夕,快给泽远讲讲。”见母亲难得高兴,苏朝夕便将刚才的笑谈娓娓道来:“大概是十一二岁,我和文静那时候没人陪着玩,成天跟着文静哥哥到处跑。有一次文静哥哥带我们去唱歌,文静还气走了他哥哥的一个朋友。”泽远有几分惊奇,像文静这样落落大方的女孩,还能把人气走?
察觉到泽远投过来的目光,文静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也记不得当时是怎么把他气走的。只是说,以后别再来我家,似乎从那以后,我哥就很少带朋友回家了,我和苏朝夕也很少再跟着出去玩儿。”说到这儿,苏朝夕插话进来,“那时候大家都叫文静小刺猬,现在倒真的成了小刺猬了。”文静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打断道:“别开玩笑了。说到我哥,他最近倒也要来北京,过几天来看看伯母。”
泽远却还不罢休,“那那个被气走的人你们还记得吗?”
文静和苏朝夕都摇摇头,什么事都不记得了,怎么还会记得人,况且只见了一面而已。
思量着要如何和文静讲母亲要请她吃饭的这件事,在此之前,他没说过自己家在北京,文静也从没主动问过。
几天后文静在医院外的林荫道上散步,遇上了苏朝夕母亲的主治医生,忙笑着打招呼,“您好!”
老人笑笑,“见外了!见外了!叫我伯父吧。我对你可是熟悉得很呐,我们家阿远啊,常常提起你。”
看着老人亲切的面容,文静有点尴尬,她是极为敏感的,听得出老人话里有话,也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您是泽远的父亲?”
老人点点头,“阿远这孩子,我和他母亲一直希望他能回北京发展,文静你帮我们劝劝。”老人顿了顿,“我看得出来,阿远听你的话。”
文静怔了一下,笑道:“您别这么说,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我会把您的意思告诉他的,不过这个还是要看他自己的决定。”
老人满意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