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你也是继承人之一?”叶流云惊讶地都忘记放下手中托着的茶,看着刘火。
几个人从餐馆出来后就回到叶流云住的小楼,这幢小楼从外面看上去并不大,但走到里面才会发现房间多的出奇,想来也是他们这个组织重要的一个据点。不过这段日子以来却只有叶流云一个人住在这边,所以除了她自己的房间外,所有地方都蒙上了灰尘,像是久无人居的样子。
杨宇自己拿过茶杯,道:“说正事前,我说你这个女人有够懒的啊,这房子脏成什么样了——”叶流云打断道:“我又不是来这个地方专职打扫的,你要是不满意我也没请你来。”杨宇摇摇头对刘火道:“她哪里好了?”刘火道:“哪里都好。”
叶流云将手中另一杯茶递给刘火,说:“老爷子说的有当老大资格的是四个家族,我们叶家、刘家、杨家,还有一个呢?”刘火说:“你早就见过的。”杨宇也马上抢上去说:“当初的过节还不小。”叶流云立即想到一个人:“常昊?”
见两人点头,叶流云不由问道:“你们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我的事,在选出继承人之前?”刘火自然不必说,杨宇点头道:“即使了解的没有和你们叶家那么亲近的刘火多,大致上有你这么个人,不管是我还是常昊都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刘火知道叶流云想的是什么,也补充道:“你当年帮警方抓常昊的时候,至少他知道你真实身份是叶家的人。”
叶流云听了他们两个的话,忽然觉得当年自己和顾小风几乎是冒着丢了性命的危险捣毁常昊的组织,还不得不连累杨凌紫在某种意义上背叛常昊,说不定只是常昊早就布好的一个局,虽然不知道他这个局,舍弃他当时也算是很大的一个组织是为了什么,但由此想来,常昊的不简单已经不是她叶流云能对付的。
“小云,有我在,常昊那边你不用担心。”刘火看到叶流云突然沉默,一副凝重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常昊不好对付的事。
叶流云这个时候忽然想到什么,就问:“我之前一直以为要追杀我和阻拦我去死亡岛的是另外几个继承人,但现在知道继承人是你们几个,小叔叔你就不说了,常昊也因为凌子的关系还派人帮我摆平了一阵子的暗杀,杨宇一个人能这么大规模地来杀我吗?”
杨宇一听就跳了起来:“为什么他们都不可能,我就可能!我是那么卑鄙的人吗?你这女人真让人火大——”叶流云打断道:“好好,算我错,你也不是那个派人暗杀我的,那到底有谁这么想我死?”
杨宇没想到叶流云这么快就向自己承认错误,也就发不起火,重新坐了下来,道:“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我们这一个组织的,你刚好在一片黑暗中透了点光,当然所有人都将枪口对准了你。”
杨宇的话,叶流云明白,原本一直在平衡势力的几大组织,突然他们这个组织有交接老大这么重大的变故,其他组织都会借此契机弄出点动静,最好的是乘机联合灭了这边,再不济杀个候选人也好挫挫他们这个组织的锐气。
小说看得多了,江湖仇杀,门派吞并这种事,叶流云也不是不明白,只是有一天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觉得这一路过来剩下的只是虚妄。
几个人沉默了会,叶流云明白刘火和杨宇也许早在她还懒散地过着学生生活的时候就已经经历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他们只是给她时间让她适应。
有些事情并不是想办到就能办到的,但心境这种东西因人而异,并不以时间为准则,叶流云并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很多事她比别人想的要看得开的多,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她知道自己要做的不是每天长吁短叹,而是承担相应的责任,一直往前走罢了。
“话说老爷子是你们谁家的?”叶流云本想问老爷子本人的,但一直没找到机会,这时想起来就开口问了。
杨宇突然一下靠倒在沙发上,道:“我老子。”
叶流云转过头看刘火,见他点头,才有些吃惊道:“老爷子的年纪我还以为是你爷爷,看来老爷子还真是晚婚晚育的代表人物。”
“狗屁!”杨宇脱口而出,“我妈是他第九个老婆,我是他最小的儿子。”
“什么?”叶流云一下子站起道,“老爷子居然还搞封建残余,一夫多妻!”杨宇瞥了眼叶流云道:“你懂不懂文法,我妈不是妾,是妻,前面八个都离了才娶了我妈的。”叶流云只剩下无语了。不过一下子又想起什么,忍不住好奇心问道:“那你应该有很多兄弟姐妹吧,但只有你这个最小的儿子有继承人资格,其他人没意见吗?”
杨宇道:“其他人根本不是杨家的人,当然没这个资格,会有什么意见。”叶流云疑惑道:“什么意思?”杨宇似乎懒得解释了,刘火只好帮他说明:“因为老爷子每跟一任夫人离婚,孩子都不再姓杨,而跟着母亲离开,并且终生不准再踏进杨家。”
叶流云不知道老爷子这么做是想要保护他们还是他真的这么绝情,不过看着杨宇突然安静下来的样子,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再问下去了,也就此打住,换个话题继续。
不过就算叶流云想换个话题,但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问起,因为她完全不清楚他们这个组织是如何运作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她其实等于一无所知,所以就算要问,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叶流云想了想,想起在死亡岛上老爷子说起自己父母时的那种态度,便问刘火道:“小叔叔,我爸妈到底在这个世界是个什么职位,具体干点什么,我很奇怪的是,我懂事以来就没有见他们有什么异于平常人的举动。”
刘火原本也在想应该怎么对一无所知的叶流云从头开始讲组织的事,这时见她突然问起父母的事,便想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就道:“也难怪你会觉得奇怪,本来你们叶家和我们其他三家就有些不同。我们三家的主要责任是维持这个世界运转,而叶家则负责让这个世界的历史不中断。”
叶流云摇头表示不解,一旁的杨宇突然插口道:“干嘛说得这么复杂,说白了,我们三家就是干一些双手沾满血的勾当,叶家就负责********。”看到叶流云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刘火道:“杨宇,你别误导小云,什么********,这种词是用在这个地方的么。”
见杨宇没话反驳,刘火才继续对叶流云道:“你应该知道你爸妈会去古遗迹考察吧?”叶流云点头,刘火道:“你肯定以为这是他们的工作需要,其实他们的工作只是作为一种掩饰,所谓的古遗迹往往因为战乱而存在,叶家的责任就是从古遗迹中找出当年战乱的前因后果,提供给这个世界能将历史延展下去的动力。”
刘火说到这,停了下来,他知道叶流云需要时间去消化这段话,他当时得知叶家的这个责任时还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毛小子,虽然当年并不是很明白,但却对叶家这种完全不同于他们自己家的责任产生了强大的兴趣,因此便有意识地去接近当时当家的叶流云父亲,没想到两个人甚是投契,干脆就结拜兄弟,之后这么多年,叶家和刘家的关系就一直很亲密。想起来自己真正明白过来叶家背负的这种异于常人的责任时,当时的震惊直到今天那份感觉还在,因此对叶流云父母的钦佩只有更深。
叶流云本身对历史也很感兴趣,不过因为天生怕麻烦的性格所致,没有选择跟随父母的道路往考古这方面继续走下去,她有时候也会感叹当见到父母能对着一堆断壁残桓而将当时的整个世界还原时自己的羡慕。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父母所做的事情不只是还原历史那么简单,他们是将历史的经验在这个世界作为养分与精神传承下去。
当后来刘火和杨宇为她举了数个例子,组织是怎么在逆境中用这份精神继续走下去的,她才更深刻地体会到叶家责任的重大。
叶流云叹了口气道:“我可是半点都没继承我爸妈的这种夸张的能力,我们叶家就只剩下我一家三口了,接下去怎么办?”
刘火和杨宇对望了一眼,突然都笑了。叶流云不明所以,道:“干嘛,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杨宇笑道:“你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刘火道:“你只是叶家有资格继承老大位子的本家子孙,我们四大家族在世界各地都有分家,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力。”
叶流云一手扶额,有些受打击道:“你们还是先告诉我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我越听越觉得我们根本不是一个组织什么的这么简单,光用古遗迹来重塑历史就相当不正常了,现在听四大家族的感觉就好像这完全是一副帝国的架势,我怎么都觉得自己快能主宰地球了。”
杨宇好笑道:“你这话倒是说对了,这可是我们的终极目标。”叶流云转向刘火道:“我不相信他说的话,小叔叔你说。”杨宇在一旁叫嚣,刘火和叶流云都没理他,刘火道:“在我告诉你这个世界有多大之前,还是先告诉你我们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叶流云不说话了,她其实一直都在有意识地回避这个问题,这个世界是做什么的,她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否则她为什么要和顾小风断绝关系,她又为什么抱着这种舍弃一切的决心来到这里,再怎么冠冕堂皇,罪犯怎么可能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