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儿再一次地震撼了。
这样璀璨的光芒,岂是一般晶石可以媲美。
颜廷海笑凝着她说:“我不能阻断你所有的伤心和难过,可是我承诺你,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守护你一辈子!”苏瑾儿手捂住嘴巴看着颜廷海,喜悦的泪水在眼眶打转。
“颜廷海先生,请问你是否愿意苏瑾儿小姐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顺境抑或是逆境,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你愿意吗?”神父问。
颜廷海黑眸瞬也不瞬地盯着苏瑾儿,笑着大声回答:“我愿意!”
“苏瑾儿小姐,请问你是否愿意颜廷海先生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顺境抑或是逆境,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你愿意吗?”
苏瑾儿忙不迭点头,抛开矜持也大声的说:“我愿意!我愿意!”晶莹的泪珠就像断线的珍珠,滚滚而落。
欢乐女神蝶忽而展翅飞起,好像童话故事中的精灵那样在苏瑾儿头上盘旋,许下祝福的咒语。
颜廷海拿起宝光四射的项链,直膝站起来。
楚子军很有默契地接过黑绒锦盒,触动底部的机关打开暗格。那欢乐女神蝶在半空打转了几圈,最后钻入黑绒锦盒暗格里去,楚子军赶紧合上。
目光深深地凝着苏瑾儿,颜廷海行前一步,俯身轻轻地拨开她乌黑柔顺的长发。
如果真的有轮回,他生生世世追逐的温柔,便是她的眉她的眼,是她此时与他互相凝视的眼神。
解开项链扣子,他亲手为她戴上项链。“我爱你!”薄唇在苏瑾儿玉白的耳朵掠过。
这是她此生听过最美的声音。
苏瑾儿心里眼里为之一热,嘴唇弯弯勾出一个美丽的弧度。
心情澎湃间,颜廷海手按住她的后背缓缓带她入怀。
两具身体一点点、一点点地缩短距离……直到两颗心紧紧相抵。
苏瑾儿险些喘不过气来,可胸臆处还在不断膨胀的热暖感觉让她整个人变得醉醺醺的。晃了晃神,她已反手环抱着颜廷海的腰身。
颜廷海爱极了她的主动,更是紧紧地搂住她,恨不得将她揉进他身体那般。
眼见着干柴烈火一发不可……阿嚏!
面对众人谴责的目光,路弗兰干笑一下,还未来得及解释,“阿嚏——阿嚏——”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见鬼了,谁把空调开得这么低的!”路弗兰无辜大叫。
神父淡淡瞥她一眼,手执圣经不紧不慢地说:“我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宣布,颜廷海先生与苏瑾儿小姐现在正式结为夫妇。上帝将你们结合在一起,任何人不得拆散!阿门!”
其他人纷纷仿效着高呼一声“阿门!”
哆来咪发嗦啦奇剁!度莱弥修长的十指在琴键上惬意地飞舞了起来,不知道是手指温暖了冰冷的琴键,还是琴键激发了手指的热情,《香槟、美女与歌圆舞曲》欢悦的旋律直击每个人的心房。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难得相聚一堂,焉能辜负良辰美景?最后男士们一个个微笑着躬身邀请身旁的女士,双双跳舞浪漫的华尔兹。
“May I?”孟罗对颜咏梅邀舞,她含笑将手放入他手心,他轻轻一扯,紫罗兰色的裙摆有如春天里的紫罗兰花灿烂绽开。
路弗兰笑睨着楚子军。
楚子军被她看得头皮一阵发麻,忙不迭明哲保身说:“我也不喜欢啃奶牛的!”低头把黑绒锦盒收入西装内袋。
“你……”路弗兰气得干瞪眼。她转念一想,又扬起笑说:“米克,难得孟先生这么体贴给我们制造机会,我们怎么可以辜负他一番好意呢,你说是不是?”说话的当儿也不忘对着楚子军抛媚眼。
“你难道就不怕度莱弥误会了?”
“哦呵呵!”路弗兰掩嘴怪笑,“被误会也总好过没行情吧?”被误会了还可以找机会解释,一个女人若是没行情,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再说了,想要别人误会,那也还得有那个魅力。路弗兰不由得一阵心酸,笑着瞥眼斯坦威白钢琴前的黑影。
楚子军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怔了怔神,收回视线盯着路弗兰渗着丝丝苦意的笑脸,摇头骂了一句:“神经病!”上前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执起她的手,引着路弗兰以琴台为中心轻盈旋舞而去。
“路弗兰喜欢度莱弥?”苏瑾儿脑中闪过路弗兰的异常,“那位钢琴师是不是就是度莱弥?”她仰着脖子问,不想某人乘机飞快地啄了一下她的唇。
苏瑾儿面颊一红,张嘴正要讨伐,颜廷海的脸又覆了过来。
哪能每次都被他吃得死死的?
苏瑾儿不躲也不避,在薄唇占据她唇舌的瞬间,环住他腰的小手突然使劲一捏。
感觉到颜廷海的身体一顿,苏瑾儿在心里贼贼一笑。
哪想到颜廷海竟然趁她卸下防备的当儿长舌直驱而入缠住她的舌头。苏瑾儿瞪圆眼睛。
太奸诈了……
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仅剩的薄弱意识迅速被吻去,她无助地扬高手臂圈住颜廷海的脖子。
痛!腹部突如其来尖锐的刺痛使苏瑾儿脸色骤白。
“怎么了?”颜廷海放开她问,见她脸色苍白额头溢出薄汗来,马上惊醒是扯到伤口了,他忙不迭弯身打横抱起她快步朝门口走去。
“喂,准贝勒爷,天还没黑咱家还没闹新房啊!不合规矩的!”路弗兰瞄见苗头扯步要追,被楚子军一把给拽住胳膊。
“最不守规矩的人拿什么脸跟人讲规矩?”楚子军讪笑。“你要真敢追过去,保准你跟度莱弥那厢没戏唱!”
度莱弥是路弗兰的死穴,轻轻一戳,路弗兰马上泄气了。
音乐还在继续,大家舞了一曲又一曲,路弗兰却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忧伤。
一直以来都只是有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无论是男人时候的路弗兰,还是现在女人的路弗兰,在度莱弥的眼里远远不及一首曲子重要。
“度莱弥,我喜欢……不对,我爱你!”
“我喜欢女人。”
那个夜晚男人路弗兰的深情告白,就这样子被他秒杀了。
从此世上再无男人的路弗兰,从此世上只有女人的路弗兰,这场戏自始至终由她一人自导自演。
楚子军皱眉觑眼路弗兰青白交加的脸,唉!想装傻子也难。“走吧,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大醉一场也不合规矩!”不容分说拖着路弗兰就朝外走去。
手执圣经的神父屹立在二楼凭栏上,微笑着将一切尽收眼底。布列克里安默默地趴在他脚边。
太阳照得镀金边的阶级闪闪发亮,颜廷海抱着苏瑾儿逐级而下。苏瑾儿缩在他怀里,腹部因他每向前迈一步而隐隐发痛,却已不若刚才那般尖锐。
她微微掀着眼睑抿唇望着颜廷海,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打量他菱角分明的下颚,从现在这个角度连着喉结一起看,真是男性魅力十足。
这个男人,从今天开始他就是她的天了。想到在屋里他们当着牧师与那么多人的面许下了一辈子的承诺,想到他在她耳畔低语的那声甜蜜,一股名为“拥有”的幸福悄然填满心房。
阶梯下边停着一辆黑色保时捷,来时候见过的那位发鬓花白的男人毕恭毕敬候在车侧,他旁边还站着两个人。
颜廷海抱着苏瑾儿走下来,他忙不迭拉开后座车门。
“我自己开车就行了。”颜廷海淡淡的说,“告诉神父我们先走了。”
男人不敢迟疑点了点头,心里讶异他离开为何独独要通知神父一声。
“夫人那边要不要也通知一下?”
颜廷海抱着苏瑾儿绕到副座车门前,他顿住脚步睇眼跟过来拉开车门的男人,“不用,她已经知道了。”
有路弗兰那张大嘴巴在后面叫嚷,想不知道都难。
弯身小心翼翼地将苏瑾儿安置在副座,为她扣好安全带,然后颜廷海脚步匆匆从车前绕过钻进驾驶座,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出院半天马上又住进来,这样的糗事她应该可以申报吉尼斯纪录了吧?
苏瑾儿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丢脸过,这种心情在米娜推着车子进来为她处理伤口时更是飙到极点。
颜廷海干咳一声,“我出去打电话。”眸光在苏瑾儿像红番茄一样可爱的面颊顿了顿,才转身开门出去。
米娜默默地准备镊子、棉花、矮玻璃器皿、消毒水、纱布,等等。身后传来“咔嗒”一声,她头也不回地拿起一瓶消毒水倒进玻璃器皿中,“他拐你了?”
苏瑾儿解扣子的动作一顿,惊愕地看着米娜用镊子夹住棉花往盛着消毒水的玻璃器皿里一浸。
“不然,为什么伤口又出血了?”米娜抬起头问,眼神示意苏瑾儿继续解衣扣。
苏瑾儿没料到米娜会问得这么直接,“我……”她张了张嘴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是好。
虽然米娜没猜中,可也相去不远了。
米娜瞥眼苏瑾儿绯红的脸,知道自己猜到了大概。“伤口还没结疤,一个月之内你都不适合做激烈运动。”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苏瑾儿忙不迭摇头,“我们……”对上米娜冷静的眼睛,她猛然想到接吻是激烈运动的前奏。
“我们……”苏瑾儿心虚地低下头,面颊又是一阵滚烫。
照实说出来,会不会反而越描越黑?
米娜笑睇她一眼,“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帮苏瑾儿脱下衣服,然后米娜又小心地将她腹部渗了血的纱布拆下丢进推车底层垃圾桶。她用镊子夹起一团浸了消毒水的棉花,认真地为苏瑾儿溢血的伤口进行消毒。
“还好伤口出血不严重。”米娜发觉自己竟然也松了口气,睨见苏瑾儿皱眉咬唇的,便安慰说:“消毒是有些痛,你忍一忍吧。”
“他……没有拐我。”苏瑾儿红着脸小声说。
米娜莞尔一笑,“我以为这是迟早的问题。”她停下消毒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盯着苏瑾儿看了一阵,最后叹气说:“换做是我,我也会选你!”
论样貌禄雅琦一点也不输她。她清纯明媚,禄雅琦美艳动人,她们就好像是白玫瑰与红玫瑰,气质截然不同。
只不过……
与出身地位无关,与容貌美丑无关,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算奢望一辈子也不属于你。
可惜禄雅琦至今还是不明白。
苏瑾儿脖子上戴着的项链绚丽夺目,米娜早就注意到了。“项链很漂亮!”她回过神来赞说。
因为伤口出血不严重,米娜简单地消毒包扎后,就推着车子出去了。
苏瑾儿慌里慌张的扣上衣扣。“伤口还痛不痛?”颜廷海从身后将她搂住轻声问。
苏瑾儿摇了下头,“我们这样突然离开会不会不太好?”
颜廷海吻了一下她的耳朵,脸摩挲着她的,“没有婚纱,也没有请你的父母过来,今天委屈你了!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再补办一个像样的婚礼,嗯?”
难得他竟有这番心思。
苏瑾儿心里不由得一阵发甜。她笑抓住他圈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才不是呢,今天的一切已经够完美了。廷海……”她微微侧过脸,在颜廷海脸上印下一吻,“谢谢你给了我这么一个毕生难忘的婚礼。”
“也谢谢你成为我的新娘。”颜廷海追着她的唇飞快地亲了一下,然后执起她柔若无骨的手凑至唇边,淡淡一吻。
一吻浅浅,却有无限的温存,他没有马上放开她的手,薄唇温暖顷刻间烙下在她手背上,也仿佛烙在她心上。
一股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感觉迅速在苏瑾儿四肢百骸扩散着。她沉默地张开五指反扣住颜廷海的手掌,与他十指紧扣。
生死契约,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颜廷海温柔地凝视着苏瑾儿的侧脸,心下百转千回时,她蓦然别过脸来冲他甜甜一笑。
“在大英博物馆里收藏了一个中国汉代的竹筒,我很喜欢上面刻着的内容。”
“上面都刻了什么?”颜廷海沉声轻问,他的声音似最清洌的泉水,又似最甘醇的酒。
苏瑾儿深深瞥他一眼,神情忽而变得飘渺起来。层层云雾挡在她面前,她的目光就好像是清晨越过云层的一束阳光,照亮了那片青翠的竹林……
“奉谨以琅王干一,致问春君,幸毋相忘。”苏瑾儿淡淡幽幽的说。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固然美好,可再美好也是停止于现状。古今往来多少人许下生死契约又是多少人最后违诺?
春君,幸毋相忘。
有一个人出现在竹林,砍了竹子做成竹筒。巨大的落日渐渐消沉,他一身轻便皮甲胄策马穿过荒漠……
受命二次进攻河西大败匈奴,武帝御酒一坛,上阵杀敌万千人,他又怎能独占殊荣?索性把酒开坛倒进一眼泉水中,与一道出生入死的弟兄们畅怀共饮。
春君,当你在长安大街上听说酒泉,可会为我扬笑?
军帐外月光下,他坐看点点繁星,想念着长安城郊竹林边遇到的人儿。忽而探手入怀摸了摸那块琅王干。
春君,这是浑邪王亲赠的,你可会喜欢?
他解下系在腰上的竹筒,又掏出来一把匕首。几次想在竹筒上刻写,几次都顿住。
千言万语。
欲说还休。
沉思了一阵他才拿定主意,握住匕首在竹筒上一笔一笔地刻:谨……奉……(以琅王干一)……春……君……
春君……幸毋相忘。
一滴泪从苏瑾儿眼眶溢出,静静滑过她的脸庞,滴落在与颜廷海紧扣的十指上。
颜廷海腾出另一只手来托住她下巴让她仰头向后,他俯身吻在她缓缓阖上的眼。
“幸毋相忘”当中蕴含太多太多了,而他们……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见证。
夜里,苏瑾儿头枕在颜廷海的手上,侧目柔柔地望着他清湛的眼睛。想到中午出院时占卜抽到的红心2,她不由得微微一笑。
“在想什么?”颜廷海笑问。
他温暖的指尖,轻轻的拨开黏在她脸上的几根发丝。
苏瑾儿握住他满手的暖意,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