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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风物童话(17)

红莲听后生气地说:“你是龙王的七公主,你们只知道在大海里逍遥自在享福作乐,却不顾老百姓的疾苦。隋炀帝挖了运河,不知祸害了多少良田,饿死了多少百姓,你睁眼看看运河两岸,哪一块不是碱地,哪个穷人不是饿得皮包骨!今天你落在我们手里,我绝不能轻易放过你!”

小红鱼又哭着央求说:“红莲姑娘,只要你放我回去,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红莲说:“运河水苦咸苦咸的,两岸的盐碱地都不长庄稼了。你如果能把河水变甜,让老百姓种上庄稼吃上饭,我就放你回东海。”

小红鱼说:“是真话吗?你可不能撒谎。”

红莲说:“只要你把这条河水变甜,我马上放你回去。”

小红鱼说:“这条河属镇海龙王管辖,要想把河水变甜,只要盗来大敖龙王十三太子小黄龙嘴里的一颗龙珠就行。不过,盗来这颗龙珠很不容易,要找一个胆子大身体壮的姑娘,带上七七四十九天的干粮,打这儿奔向东海。东海西岸有一座高山,山脚下有一个黄水泉,只要喝了黄水泉的水就有了下海的本领,下海以后先找老龙母……”

红莲说:“你能不能帮助我们找到老龙母?”

小红鱼说:“老龙母是我的姥姥,你从我身上揭下一片红鳞,一路不要丢失,我姥姥见了自会照应。”

红莲听了小红鱼的话,满心高兴地揭开了一片红鳞,就把小红鱼放回河里去了。

这个事,很快轰动了运河两岸。家家户户都在谈论着谁能去东海盗龙珠的事。先后有几十个姑娘都争着要去。红莲看看众姐妹哪个也没有自己健壮,哪个也没有自己胆量大,于是她向众乡亲们说:“乡亲们,为了让运河水变甜,大家过上好光景,我红莲不怕跨越千山万水,拼上命,也要下东海取回龙珠。”

这天,红莲带上七七四十九天的干粮,带上小红鱼儿给她的红鳞片,辞别老爹就要起程。只见运河两岸的老百姓,都集合在红莲家的门前来送行。红莲说:“婶子大娘,叔叔大爷们,到七七四十九天时我就回来了,你们等着喝甜水,用甜水浇地吧!”众乡亲一齐流着眼泪说:“红莲哪!到七七四十九天时,我们要敲锣打鼓到三十里以外去接你。”

红莲辞别了众乡亲,急急忙忙上路了。她昂首阔步,直向东海奔去。走哇,走哇,不知走了多少天,才遇到一座大山拦住了去路。她围着山脚仔细地寻找黄水泉,左找也找不着,右找也找不着,脚上的鞋子磨烂了,脚掌也磨破了,咬了咬牙还是一个劲地找;把整个山都找遍了还没有找到。她实在走累了,就先在一块大青石上歇下来。谁知坐下不大会儿,就呼呼地睡着了。睡着睡着,忽然听见一阵响动。她睁开眼,仔细听听,原来是石板底下的流水声,她想:“莫非黄水泉就在石板底下?”于是她伸胳膊往石板底下去掏,掏哇,掏哇,刚掏出几把碎石头来,咕嘟一下子,黄色的泉水就冒出来了!红莲喜得立刻趴下去喝了两口下肚。这两口泉水喝得红莲浑身立刻发起烧来,简直烧得身上冒火,她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就拼命向东跑。跑着跑着,忽然山坡上呜呜地刮来一阵大风,一只猛虎,张着血盆大口随后扑来,红莲一闪身子,一把拽住了老虎尾巴,纵身骑到老虎背上。她刚骑到虎背上,老虎身上立刻燃起熊熊大火。烧得老虎翘起尾巴一路怪叫着便飞奔东海去了。红莲只觉得耳边一阵呼呼的风声,不觉已经来到东海附近。老虎一纵身子跳到海水里,把红莲从虎背上摔了下来。红莲睁眼一看,四面碧绿的海水,围着她团团打转,再找那老虎,连影儿也没有了。这时她口袋里的鳞片射出一道红光,给她指着去路。

红莲顺着红光,踏着波涛向海水深处走去。她走着走着,面前出现一座粉红色的小宫殿,有两个小龙女正在宫殿一旁舞剑。红莲走到跟前问道:“老龙母可是住在这儿?”两个小龙女一听有人说话,大吃一惊,扭过身来不分青红皂白,举剑就劈。红莲丝毫不怕,挥拳上前去拼。正在这时,身后一声喝喊:“住手。”红莲回头一看,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老太婆满面慈祥地说:“你是运河边上的红莲吧!”红莲心想:“这一定是老龙母了。”连忙答道:“我正是运河边上的红莲。”老龙母拉过红莲的手说:“多谢你救了我外孙女的命!”说着就把红莲拉进一座红琉璃瓦的宫殿里。老龙母说:“姑娘,你不怕苦,有胆量,真是好样的呀!不过,盗取那颗宝珠可危险呀!你来的也算巧,今天正好老龙王不在家,你可以马上动身,从这儿往南,越过三道龙门就是一座金黄色的大殿,殿下有七十七个大龙池,每一个龙池里有一条龙,这些龙都是镇守江河的,什么颜色的都有。你从北往南数,数到第十三个,是一条黄龙,就是这条龙嘴里含着一颗黄珠子,你去了就趴在龙池边上藏着,什么时候见这条龙睡着打鼾了,什么时候你就伸手掏珠子。千万记住,可不要把他弄醒,要是碰醒了他,不但你活不了,连我也要遭殃……”红莲听到这里,迈步就走。老龙母又叫住她说:“盗出这颗珠子马上含在嘴里,出海后把珠子扔到运河里,运河水就变甜了。可要切记,莫要咽下珠子,如果咽了珠子你就也变成龙了……”红莲谢了老龙母就奔正南而去。

红莲脚下用力,很快就来到了第一道龙门。一个粗大的老龟手执一对大铁锤,拦住了去路。红莲不敢开口说话,用手指了指老龙母的宫殿,又指了指自己闪着粼光的衣袋,老龟龇牙笑了笑,就放她过去了。

来到第二道龙门有两条青龙正抱着一口青龙大刀戏耍,红莲趁他们不在意时伏下身子从他们身下钻了过去。过了二道龙门,就是第三道,这道龙门有虾兵蟹将成群结队把守着。红莲一看知道过不去了,只好站在离三道龙门很远的地方。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喊声:“谁在门外站着?”红莲一看不好,马上躲在道旁一块大石头下。一个小龙和一个大虾喘着粗气,呼哧呼哧地走了过来,只听小龙惊讶地说:“刚才还看见一个人站在这儿呢?怎么转眼就没影儿了呢?”大虾说:“也许藏在大石头底下啦!”两个家伙说着就走了过来。红莲不等它们走近,马上又闪身躲在一棵水蓬菜下。大虾用枪扎了扎石头根说:“也许你看花眼了吧!”小龙说:“眼睁着,怎么会看花眼呢?”“得啦得啦!宫里这么多兵将,爱是谁是谁吧!”两个家伙吆喝着又走了。红莲再探头瞅瞅第三道龙门,兵将还是把守得挺严,只好先在水蓬菜底下藏着。正在这时忽见从第二道龙门走出来一伙龙女,搀扶着一个公主。她看机会已到,在龙女们拥着公主走过来的时候,马上和龙女们混在一起,进了三道龙门。

这第三道龙门是一个水晶花园,这伙龙女和公主直奔花园而去。红莲避在一棵水仙花下,看龙女走远了,便直奔金黄色大殿。她站在殿前往第一层殿里一望,只见几十个龙头张着大口噗噗地喷水汽呢。她再瞅瞅第二层大殿,许多条龙在龙池里上下翻滚,大声吼叫。红莲心里并不害怕,她记住了老龙母的话,直奔第三层大殿。大殿的台阶都是水晶石砌成的,又平又滑,光灿夺目。红莲听听第三层殿里,没有什么动静。但是推开殿门一望,却见许多龙正在摔背撩尾,她哪里进得去?正在打愣的时候,只见一条大白龙直奔殿门而来。红莲一看实在无处藏躲了,便向二殿走去,大白龙走到殿口,纵身扎进水里就不见了。

红莲急忙回来,第二次推开殿门时,龙池里的龙都伏着身子喷水汽柱子。她不敢迟慢,从龙池底下爬了进去。她在高大的龙池底下,数着个地爬呀,爬呀,爬到第十三个龙池底下,听听龙池上没有什么动静了,又轻手轻脚地攀着龙池往上爬,爬到顶上,仰脸一看,好一条大黄龙足有几丈长,正在吸海水呢!大黄龙把水吸得哗啦啦响;红莲双手紧攥着龙池柱子耐心地等待着。等了老大一会儿,才听到黄龙发出打鼾的声音。她悄悄地爬了上去,走近一看,黄龙果然张着大口在睡觉,黄龙嘴里有一颗黄晶晶的珠子,珠子放着金光。红莲高兴极了,急忙把手轻轻地伸进黄龙嘴里,摸到珠子,轻轻往外一拿,只听那黄龙“嗷”的一声吼叫,立刻搅起尾巴,翻起身子。红莲马上将盗出的珠子含在嘴里,扭身跑出了第三层大殿。这时黄龙也怪声怪气地追了上来,但因为黄龙嘴里的珠子没有了,压不住水汽了,尽管把水搅得哗哗直响,却摇摇晃晃再也追不上红莲了。

红莲踏着海面上的波涛,很快奔上了岸。她嘴里含着这颗珠子不再渴也不再饿,脚步走得特别快,很快就要走到家了。这时众乡亲们早已敲锣打鼓地走出三十多里地来接她。红莲见到乡亲们,高兴得忘记自己嘴里含的那颗龙珠,刚刚张开嘴要说话,咕噜一下,竟把龙珠咽下去了。红莲立刻想起老龙母的话来,吞下这颗龙珠,就要变成一条龙。她毫不迟疑地站在众乡亲的面前说:“父老兄弟,乡亲们,我从东海把龙珠盗来了,现在我要变成一条龙,把运河的咸水变甜。”说完又拉过老爹说:“爹爹啊!你要告诉运河两岸的众乡亲,我决不辜负众乡亲对我的希望,一定要把运河两岸的碱地变成良田。”红莲说到这里,龙珠已经烧得她心里冒火,她再也忍受不住了,便辞别了乡亲,直奔运河跑去。她站在运河边上,向众乡亲摆了摆手,就一头扎进了运河。顷刻之间,风浪大作,只见一条黄龙从水里钻出来向河里“哗啦哗啦”地喷着黄水,整整喷了三天三夜,把整个河水都喷黄了,黄龙也化没了。

从此,运河的水变成了金黄色,咸水也变成甜水了。运河两岸的老百姓,每当喝着甜甜的运河水,每当用运河水浇灌庄稼的时候,都会想起红莲来。

秃尾巴老李

很早很早以前,在山东胶州湾一带,住家姓李的,是兄妹二人过日子。这天哥哥出了远门,妹妹李姐到海边去洗衣裳,因为天气炎热,她洗完衣裳便倒在滩上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感到腹中有些疼痛,忙收起衣服,回到家中。

不料从这以后,李姐的腹部一天天地凸起来,她既不敢对外人去讲,又不能再出家门,只好整天待在家里。到了第二年的春天的一天晚上,天上阴云滚滚,窗外雨如瓢泼,李姐分娩了。可是她生下来的却不是个娃儿,而是一条小黑龙。起初李姐很害怕,但天下的母亲,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所以李姐渐渐地想试着给小黑龙喂乳吃,不料小黑龙的嘴非常有劲,吮得母亲晕了过去,当李姐醒过来时,小黑龙却不见了。

此后小黑龙每天晚间都回来吃乳,饱了便出去;虽然李姐乳儿有些苦楚,但仍是照样每夜都给小黑龙一顿乳吃。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李姐的哥哥出门回来,李姐把生下小黑龙的事,前前后后跟他说了一遍。哥哥听完,一言没发,走出房去,找块磨石,蹲在后院偷偷地磨着菜刀……天黑了,小黑龙又回来找娘吃乳,他娘又被吮得晕了过去。就在这时,小黑龙的舅舅闯进屋来,掀被照着小黑龙就是一菜刀;菜刀落下,屋里忽然闪了一道火光,“咔嚓”打了一个响雷,等李姐的哥哥提刀追出门外,小黑龙早就没影了。母亲被惊醒之后,点起灯来一看,炕沿底下落着一条被砍掉的龙尾,不由心酸,哭泣起来。

事情传到外面,因为小黑龙没有父亲,便随着母亲姓李,又没有名字,被舅舅砍断了尾巴,所以乡里人给他起个绰号叫“秃尾巴老李”

“秃尾巴老李”自从被舅舅砍了一刀再也没回家来,好久好久没有消息。

又是一年的春天,在现在的黑龙江边住着个老船夫。眼看天快黑了,蹲在窝棚前做饭,忽然身后有人问:

“老大爷,讨个麻烦,我在你这儿借个宿行不行?”

老船夫回头一看,是个上下穿着一身青衣的小伙。胖乎乎的身腰,密茸茸的头发,宽棱棱的额角,黑黝黝的脸膛,厚墩墩的嘴唇,浓眉大眼怪招人爱的。

“住下吧。这里前不沾村,后不着店,先到窝棚里歇歇脚,等会饭好了一块吃点。咳,出门呀,没有带着锅碗瓢盆走道的……”老船夫叨叨念念,太阳落下山去。

这夜两个人谈得挺投缘。第二天清早,黑小伙要出去办点事,老船夫约他晚间还到窝棚来住。小伙答应一声,顺着江沿向东大崖子走去。

说也奇怪,本是个亮晴的天,小伙走后不多时,就见东大崖子顶上,阴云滚滚,时黑时白,霹雳闪电,接连不停。按说一会定刮来狂风暴雨,所以老船夫没去行船,站在窝棚前,不时的观测天象。可是日头偏西了,那团阴云还是原地不动地滚着,滚着滚着,忽然一股白云降落水面,渐渐的黑云也散去了。

日近黄昏,老船夫忙点起火来,一边做着饭一边想:“这黑小伙子真能吃呀,昨天我准备三天的饭,叫他一顿给吃光了,今天他去的地方雨又大,回来不得饱饭吃怎能行?”掂量掂量口袋里的米,有昨天的两倍,索性一下都倒在锅里。

天快黑了,那黑小伙回到窝棚来,老船夫一见便问:“叫雨淋了吧?”小伙说:“没有,走路急点,出了身汗水。”老船夫把饭菜端上来,二人开始用饭。没曾想,足够五六天吃的饭,叫小伙一顿又给吃光了。晚间倒在炕上,老船夫听小伙打了个咳声,长长地叹了口声。

老船夫问:“你是不是愁没吃的啦?不要紧,明天我摆船到下边去买,别为吃咱两顿饭就见外了,谁出门也不能背着米口袋呀!”

小伙说:“可是一饥容易解,百饱最难求哇!”

“那也用不着发愁,这江沿住着的多是山东老乡,求到哪个,也不能叫咱们两个饿着!”

小伙一听这话,咯咯地笑了,笑得窝棚的缘木都颤颤有声。过了一会,老船夫似睡非睡的,就听小伙对他说:

“我是一条黑龙,家住在山东,因为被舅舅砍掉尾巴,乡里人管我叫秃尾巴老李。从离开娘怀,再也没有回家,一直住在东海,常常听到北方有哭声,今年寻着哭声找来,原是这江里的白龙作怪,年年发水闹灾。我想把白龙赶走,今天在东大崖子上打了一仗,白龙被我打败,潜在水中,约我明日正晌午时,在江里再战。可是白龙家在这里,打饿了有吃的。我是从远乡来,打饿了没吃的,饿着肚子怕打不败他。可叹我走之后,这沿江两岸又要连年受灾……”

“这可怎么好呢?”老船夫问。

“就得求你来帮助我。”黑小伙说,“等明天正晌午时,我跟白龙交战,你站在东大崖子顶上,见江里黑水翻上来,那是我在上边,你就往江里扔吃的;若是白水翻上来,那是白龙在上边,你就往里扔石头,这样我就可以把白龙赶走。”

老船夫听到这里忽地坐起来,刚想说“好吧,你尽管放心!”猛一抬头,红日上窗;转身再看看小伙,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老船夫迟迟疑疑地走出窝棚,就见邻近一些伐木工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有的蹲在窝棚跟前,有的站在江边,都纷纷地讲究着,每人昨晚上都做了个像老船夫那样的梦。互相对证起来,一点都不差。于是大家集合一起说:“秃尾巴老李给人们除害来了,他有仁德之心,咱怎能不见义勇为?尤其老乡求助,更要义不容辞。”人们便把所有的白面都做成了馒头,又弄了许多石头和石灰,准备齐备,时间也就快到午时了,大家背的背,扛的扛,挑的挑,一起奔东大崖子顶上跑来。

东大崖子是江边最高的一个山头,靠水的那面,像刀劈的一般立陡深崖,直下江底。这儿的水最深,深得摸不到底,流水最急,急得扔下根鹅毛都被旋涡卷下去。不管是行船或放排木,都不敢靠近崖边,一靠崖边,便被水卷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