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卷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跳进泳池里游泳,夏晓盘坐在泳池边的沙滩椅上,膝盖上放着平板电脑,她这些年一直断断续续写了不少半架空历史小说,其中有好几部被改拍成影视作品,收视率好像还不错,只是被许多的史学家骂惨了,看见那些恶评,夏晓曾躲在被子里偷偷哭过,还是司徒楠安抚了她脆弱的小心肝。
编剧给她发来了剧本大纲、分集大纲,夏晓心不在焉地看着,她是原作者,编剧还是尊重她的意见,每次改成剧本,总要发给她过目。
夏晓视线瞥向泳池里的花卷,她穿着薄荷绿泳衣,戴着泳镜和同色系的泳帽,像尾灵活的小鱼,在水里嗖嗖地来回穿梭,小胳膊小腿雪白雪白的。
“外婆。”她游回来,抓着扶手从泳池里上来,随手摘掉泳帽、泳镜,一头如瀑的黑卷发散落下来,一双湛蓝的眼眸,如海水一样宁静清澈。
夏晓望着她的小脸,精致的五官让人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她的长相融合了西方人的轮廓深邃,和东方人五官的精致细腻,最美的特质全都集中在她身上。
花卷从旁边的沙滩椅上拿了浴巾擦拭自己的身体,比起月牙小时候,花卷的自理能力明显比她妈强。
她身上时常流露出一种沉静、内敛的气质,这点绝对是像江无寒,不像她妈。
夏晓回忆往昔,月牙的童年简直就是一个多动症的童年,她一秒也静不下来,她神游的时候,花卷已经换上了粉色连衣裙,爬进她怀里,安静地靠在她的胸口。
夏晓一手摸着她的长发,一手滑过电脑屏幕,一目十行的浏览剧本,她不到八万字的小说,编剧愣是改编成八十集的电视连续剧,又是一部狗血宫廷剧。
不怪人家史学家骂,这样的狗血,可是观众买账,收视率才是王道。
“外婆,讲故事。”花卷伸出小手握住她的手,不像其他小朋友爱听童话故事,花卷爱听的是半真半假的历史故事。
夏晓小说的主角是北魏最后一个皇帝元修,元修在被权臣高欢拥为傀儡皇帝之前,他在大雪纷飞的塞北做他逍遥自在的平阳王。
王府里元修是天,是撒旦,没人教他是非对错,他恣意妄为,残暴荒淫,他喜欢杀戮、欺负侍女。
后来元修被高欢立为傀儡皇帝,他被迫离开王府,去遥远的皇宫,元修被高欢软禁在皇城之中,他不想做皇帝,只想回塞北做他的平阳王,挣扎无果后,元修逃离皇城,投奔宇文泰,投奔的结果只是从一个笼子飞进了另一个笼子,他再次地被宇文泰囚禁,就连他最爱的女人明月也被宇文泰下令,乱棒打死。
想做皇帝的是高欢和宇文泰,不是元修,他到死也没能回到他的王府,最后死于宇文泰的毒酒。
经过编剧的改编,男主变成了高欢。元修、宇文泰、高欢三个人是好兄弟,后来为了一个叫明月的女人,三兄弟反目成仇,编剧保留了元修的残暴荒淫,以及他的悲剧结局,元修是剧中最大的反派,因为他的阻挠,衬托了高欢和明月的情比金坚,最后明月为了保护心上人高欢,喝下毒酒,高欢冲冠一怒为红颜,终结了北魏、开创了北齐王朝的基业,变成一代明君神武帝。
不管是原著还是改编,实在是儿童不宜,夏晓沉吟着选择性的给花卷讲了元修的一生,元修的一生很短暂,只有二十五年。
花卷眨巴着蓝眼睛,安静地听着。
“时间到了。”夏晓看一眼时间,每天这个时候,司徒玥和江无寒都会跟花卷视频通话。
“爸爸,妈妈。”花卷两只小手紧握着平板电脑,开心地叫道。
“月牙,宝贝——”司徒玥抛着飞吻,坐在她身边的江无寒对着电脑微笑着。
他的眼睛看上去跟原来一样,细看才会发现,他的目光是涣散的,没有焦距。
司徒玥和江无寒坐在电脑前面,她边跟花卷聊天,边握着江无寒的手,手指在他手心写着简单的单词。
根据司徒玥的提示,江无寒适时地回应着花卷的话。
视频通话结束,江无寒站起来直直地朝着一个方向往前走,屋里空荡荡的,地上没有任何阻碍物,他畅通无阻的走到窗户边,窗户开着,白色的窗帘被海风吹起,他们住在海边的度假别墅。
“老公,我们回家好不好?”司徒玥走过去抱住他,环在他腰上的手,在他后背上写下一个“家”字。
江无寒紧抿着薄唇,“想回自己回,你不必管我。”他的黑眸毫无焦距地望着前方。
“好吧,你想住多久,我陪你。”司徒玥拍拍他的后背,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江无寒垂着的两只手缓缓动了一下,然后用力地将她揉进怀里,两个人滚到地板上,他在她身上驰骋。
司徒玥悠悠醒转,白色的落地窗帘被风吹起,窗帘轻拂过她的脸,“江无寒。”她伸手摸了摸身旁,只摸到毛巾毯的一角,她的肚子上多了条毛巾毯。
“老公,江无寒——”司徒玥揉着惺忪的睡眼,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找人。
他不在屋里,司徒玥爬到屋顶上,沙滩上空无一人,她举起望远镜观察海面。
远处的海面隐隐看见一个人朝深海里游去。
司徒玥直接从屋顶上跳下去,摩托艇停在沙滩上,她飞奔过去发动摩托艇,摩托艇嗖地一下窜进了海里,朝着那个方向全速前进。
茫茫的一片海水,什么也不看见,司徒玥死死咬着嘴唇,一只手举起挂在胸口的望远镜观察海水,一个脑袋露出来,他不断的往深海里游。
嘴里涌上一股血腥味,司徒玥生生地咽了下去,等到摩托艇靠近他,她扑通一声跳进了海里,贴到他身上,两只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他想死,她帮他。
“月牙。”江无寒一手环上她的腰,一手掰开掐住他脖子的手。
司徒玥猩红着眼睛,脑袋朝他的头撞去,江无寒的额头被结结实实撞了一下,他一手扣紧她的腰,掉头朝海边游去。
司徒玥一口咬住他的脖子,两只手劈头盖脸的朝他脸上抽去。
江无寒奋力的扑打着海面,司徒玥缠到他身上,两条腿夹到他腰上,两只手扯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往海水里按。
“月牙,别闹。”江无寒禁锢住她的双手。
是她在闹吗?他只是瞎了眼睛,耳朵聋了,这就矫情上了,先闹离婚,又闹失踪,现在还寻死觅活——司徒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刚才看不见他,她又多害怕,他死了,她该怎么办。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月牙,我错了,我们回家。”江无寒抱紧她,颤声说。
吐了几口血,司徒玥铆足力气撕咬他,江无寒的脸被她咬得青一块紫一块,额角也被她打出血来。
他任由她撕咬,奋力地往回游,现在他不想死了,一点不都想。
终于游到岸边,江无寒脱力地摔到沙滩上,身下结结实实地压着一个她。
司徒玥被他压得不能翻身,她两只手以投降姿势高举过头顶,闭着眼睛,张大嘴巴,无声地哭泣。
“月牙,别哭。”江无寒的手摸到她的脸,沙哑的声音说。
“我怯懦又自私,不想拖累你,又放不开你,我让吾介透露给你我的行踪,我想你来找我,又怕最后被你嫌弃,我大概会聋一辈子,瞎一辈子,月牙,你想好了吗,我这个又聋又瞎的废人,你还要吗?”江无寒贴上她的脸,细细吻着她的脸颊,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
“不要!”司徒玥一巴掌拍到他的头上。
“你不要我,我只能投海了。”江无寒从她身上爬起来。
“混蛋!”司徒玥一巴掌打到他脸上,然后双手双脚紧紧地缠到他身上,嘴唇堵上他的唇,她用行动表示她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