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尘回到了帐中,果然军医已经重新处理过岩止因为突然醒来后的挣扎而崩裂的伤口,不仅是那名经验丰富的老军师,就连轻尘也想不通今天岩止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突然辛苦地挣扎起来,突然间没了呼吸,就连军医都宣布了他的驾崩,但不久之后又慢慢地恢复了呼吸,变得和以前一模一样。
轻尘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假死症,即使在中原的时候也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有的人其实并没有死,但家人都误以为他死了,结果便封棺下葬,那便就是真活着也没用了。
轻尘只知道今天的自己真的被岩止给吓坏了,无论如何,等他醒来了,她一定要让他道歉不可!
见轻尘进来了,军医立即向她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轻尘走到岩止的榻旁,事实上她现在满腹的郁闷,可见到岩止这样沉睡的消瘦的面庞,她的气却又没地方发了,只能抓住岩止的手,轻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好像突然之间变得都不像她自己了,拉着岩止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颊上,轻尘郁闷地鼓着腮帮子抱怨道:“岩止,我觉得你是故意的!”
也不知道岩止是听没听到,被轻尘抓在手心里的那只大手好像无意之间动了动,轻尘一愣,她现在的心情可复杂了,希望岩止有点反应,可又担心又会像今天那样反应过大,把人给吓坏了……
“岩止?”她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
没有任何反应……
“将军,该吃点东西了。”
身后忽然响起了绿芜的声音,然后是食物被放到桌子上摆开的动静,轻尘被这么一打断,也无法确定岩止的手刚才是不是真的动了,把岩止的手放到他身侧,轻尘起身走到了桌前坐下,嗅到了羊奶味,轻尘当即皱起了眉,只觉得还没喝就要吐了。
绿芜笑道:“放心,羊奶没有膳味,我放了很多酸梅子进去。”
“酸梅子?”轻尘眨了眨眼睛,纳闷地嘀咕道:“我并不爱吃酸啊!”
绿芜也没理她,笑而不语,自顾自地把东西都摆了出来,威逼利诱地要让轻尘多少都要吃一些。
轻尘喝下那碗羊奶,说来奇怪,放了酸梅子,果真不再像平时一样立即反胃,轻尘也感到纳闷,可又不知是何缘故,自己的口味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她又咬了几口熏肉,便觉得再也吃不下了,忽然之间,帐外骤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号角声,轻尘顿时面色一变,唰地一下站起身来!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从帐外闯了进来,因为情报紧急,竟也顾不得所谓的礼节,冲到轻尘面前便慌忙地跪了下来禀报道:“不好了王妃大人!东胡人夜袭!”
“不可能!”轻尘第一个念头便脱口而出,但很快,她的面色一沉,镇定了下来:“容和和贺达什么时候能赶到。”
“两天。”
“那就坚持两天。”轻尘的声音沉稳又有力,顿时间让人充满了无穷的信心,她挥退了这名士兵:“传令下去,准备应战。”
“是!”
乌孙既然答应了借兵相助,拖住东胡人两三日是不成问题的,这弓青,当真是狡猾!竟然在这时候出乎意料地夜袭匈奴营!
轻尘放下食物便命绿芜将自己的战甲取来,披上战甲,拿上青玄剑,轻尘刚欲往帐外而去,准备亲自领兵正面作战,陡然之间,她感到眼前一花,好似一股麻痹之感在侵袭她清醒的神经,连带着连脚下都几步踉跄,浑身无力,几乎要栽倒下去,这种感觉……
轻尘很快便意识到自己是给药晕了!
药晕?
踉跄之际,轻尘好不容易撑住了桌子边沿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她的目光落在了那碗被她喝光的羊奶,好像顿时想到了些什么似的,双眸不可思议地睁大!
她虽称不上精通医术,但想要警觉被人下药还是不足挂齿的,除非那个人是她所亲近所信任的人,以至于她不曾防备,否则怎么可能就这么被药晕了?
孟轻尘目光复杂地看向一旁好像早就知道她会站不稳而扶住她的绿芜,她似乎完全想不通绿芜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药晕了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你……”
“将军。”绿芜面不改色,什么也没说,将无力的轻尘扶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轻尘的药力完全发作了,眼皮沉重,全身也使不上力气,她的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整个人伏在桌子上,桌面上的食物也是一片狼藉,眼前的一切都越来越模糊,轻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帘子被掀开了,几乎是同一时间,外头的号角声,马蹄声,铠甲碰撞的声音都一一变得更加大声了起来,可轻尘正处于精神混沌迷糊之中,就算强作镇定撑起了一丝丝的清醒,那些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依然变成了混乱不堪的嘈杂,她几乎都分辨不清哪些是号角声,哪些是马蹄声,哪些是铠甲碰撞的声音了……
强劲的夜风随着帘子的被掀开猛地灌了进来,外头是一片漆黑,漆黑中是火光滔天,混乱又嘈杂,一道高瘦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帐帘掀开的门口,那人穿着斗篷,灰色的斗篷帽子垂得低低的,几乎完全遮住了来人的面庞,轻尘视线模糊,更加看不清来人的样貌……
“如何?”
“已经晕过去了,一时半会不会醒来。”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