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今日的景项只是随意穿了一套寻常百姓的服饰,但从诸位将军突然起身的动作看,轻尘便知如今的景项已经不是昔日的景项了,他的身份非比寻常,就连她孟家为首的大秦众多将军们都认可了他,虽然这一定程度上与轻尘的相助脱不开关系,但归根究底,还是景项自身卓越的才能征服了将军们的信服。
昨夜景项带兵攻入大秦皇城,秦皇早已逃蹿身亡,宦官赵俨开城门迎景项,想必不用多久,整个大秦上下都会知道,他景项才是皇家真正的血脉,大秦帝国实至名归的君主。
“将军们不必如此客气。”景项微微点了点头,尊贵之风浑然天成,但却不显得傲慢。
“恭喜景公子大业有成。”轻尘笑了,率先开口,以免看到各位叔伯和景项虽客气却有些奇怪的氛围,君臣毕竟是君臣,大将军们见到了景项,还是拘谨得很。
景项勾了勾唇,也笑了:“疼吗?”
众人在场,景项虽恪守礼节,离轻尘有些距离,但轻尘还是看到了景项血红的眸中涌动的心疼之意,轻尘扯着唇一脸苦相:“你别被它的样子给唬到了,看上去比较可怕而以。”
看她说话的口吻那么轻松,景项这才有些放下心来了,天知道当他收到下属禀报,说她被袭坠崖之后,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滞的感觉是如何的可怕。
对于景项和孟轻尘之间的相处模式,让各位大将军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们是什么时候如此相交甚熟的了?
整个大厅中很快就只剩下了轻尘、景项与无名三人,原来其他众人都被无名给请了下去。
“景公子。”无名走到轻尘的面前,隔在了二人中间,对景项说道:“可否借你的玉珏一看。”
“无妨。”景项从腰间解下了那半块通红的玉珏交予了无名手中。
无名淡笑着点了点头,又朝孟轻尘转过身来,挑了挑眉:“把你的给我。”
轻尘微微敛眉,有些不满地嘟囔,无名对自己说话时怎么都不曾像刚才那般客气些?
从轻尘手里接过了玉珏,无名将左右两块玉珏合并在了一起,果真是完美无瑕地契合,看来是同属一块完整的玉珏。
轻尘的神色一滞,这两块玉珏……
雪白的衣袂一扫,无名意味深长地勾起了唇角,此时的景项眉间紧拧,虽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表情,那那双妖冶的赤眸之中却是情绪复杂得很,无名笑了:“想必景公子你心中已有答案了。”
景项不语。
轻尘皱着眉,神色有些不悦,她一向没什么耐性,此时无名和景项又在谈论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叫人哪能不恼火?
眼见着轻尘就要发作了,无名哪能不了解轻尘的性子?
“孟丫头,你知道当年秦皇为何要杀你?”
嗯?
轻尘微微一愣,不明白无名为何突然问她这个问题:“惧我功高盖主。”
“天真。”无名毫不客气地嘲笑了孟轻尘,眼里却有浓浓的戏谑之意:“纵使你功高盖主,一介女流,难道还能忌惮你篡位?”
“你的意思是……”轻尘反倒没有恼怒,她眉目一沉,神情也凝重了起来。
“大秦皇城最后一道防线在地宫,可在发生叛乱危及皇城之时保皇室周全,欲打开地宫,唯有皇室血脉为引。”这一回说话的是景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神色复杂。
难怪秦皇竟在最后被区区宦官所要挟,最后逃出皇宫,被她逼得欲与他们同归于尽,可这又与她有何干系?
唯有皇室血脉可打开地宫……
轻尘的面色一变,竟是震惊不已,难道……
“你有皇族血,可‘秦皇’没有。”无名似笑非笑地睨了轻尘一眼:“当年秦皇正是因此要赶尽杀绝,孟广威保住了你,瞒天过海,不过纸终究包不住火,否则你以为秦皇为何非杀你一介女流不可?”
这就是爹爹掩藏这枚玉珏的原因吗?爹爹几乎打算将这个秘密永远地带走了,若非秦皇对她起了杀心,或许爹爹会让这枚玉珏永远地嵌在无伤姑娘的身体里,直到带进了坟墓中。
如此说来,她与景项,竟是手足?
头有些涨,轻尘郁闷不已,她觉得无名一定是故意的,明明他什么都知道,在见到她拿着那枚玉珏时,无名应该就什么都想到了,却偏偏要等到现在才说。
“我的尸体在东胡。”轻尘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发白。
她这话一出,无名与景项二人顿时皆沉默了。
难怪弓青要费尽心思保护一具大秦女将军的尸体,原来这么多年前,他就已经开始打着帝国扩张,攻入大秦的主意了!
良久,景项才缓缓开口,他别开脸去,没有看轻尘:“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必担心。七日后我将会登上大秦皇位,轻尘,不论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这半块玉珏的主人既然是你,你便是我的……”顿了顿,景项终究还是没有将手足二字说出口:“跟我回宫吧,轻尘。我会将真相昭告天下。”
回宫……
轻尘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最终缓缓地握成了拳,为什么心底有些奇怪的感觉呢,总觉得,自己的心思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有一种落空空的感觉,这个时候,自己为什么会无端端地想起那张脸,那个怀抱,那片辽阔的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