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职场党政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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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委以重任之大破产(1)

(笔者注:作为一个写作多年官场小说的作家,自以为对官场深为了解。其实不然。以下将要发生的事情,几乎颠覆了我对官场的一贯坚持的印象。很多事情本可以不发生,而且也没有理由发生,却真实地发生了。比如刺杀挂职干部。比如市委书记在重大活动中的独立性。又如对市委书记的色诱等。如果作为作家,我是不太相信会发生此类事件的。但事实是:它们发生了。考虑调查报告的真实性与完整性,笔者未作处理。请理解。)

来自北京的中央统战部下派挂职干部王岳,绝对不会想到:在南山他还有这么一劫。他躲在手术台上,人是十分清醒的。他清楚地记得当时他正在等司机的车子,准备从国大到市政府。就在他站在国大门口时,那个满脸红光的男人向他跑过来,然后他就感到肚子上一凉,那男人跑走了。接着是疼,是血,他站在那里捂着肚子,刚刚停下车的司机赶紧跑过来,他说:“上医院。”司机抱着他,说:“王市长,没事吧?”“没事”,他回答说很干脆。司机让他坐好,赶紧上车了。

……一个小时后,王岳被推到了病房,所幸抢救及时,且没有被刺中要害,在做了手术处理后,应无大碍。宋雄、莫大民、李同、许还水、花怒波都到了,省委副书记叶昆在听说此事后,请宋雄代他向王岳问好,并随时汇报王岳的情况。刚才,宋雄已经把这边抢救和王岳的病情给叶昆作了汇报,叶昆说要妥善安置好王岳同志,不行,就到省城。另外,要与统战部和他的家属取得联系。王岳是中央下派的干部,因为打黑而出现这样的情况,要高度重视,调集力量,限期破案,严惩不贷。

宋雄回到病房,王岳已经醒了。见了这么多人,王岳要说话,宋雄按了按他的手,说:“先休息。王岳同志。你辛苦了。”

“这是……唉!”王岳叹了口气,大概是触动了伤口,他痛苦地皱着眉头。

“别说了。”宋雄道:“这样吧,我们先过去开个会,你休息。其它的什么事都不要再想。由我们来处理。”

王岳点点头。

宋雄正要出门,王岳轻声道:“宋书记,就不要……通知我家属了。”

“好!”

临时会议就在医院的小会议室里召开,医院方面通报了王岳的伤情,基本情况是下腹部受伤,刀深三厘米,一刀,从行刺受伤的技术分析,此人并不想置王岳市长于死地,所以下手并不重,且刀在腹中也未作停留。倘若他再刺深一些,特别是刀在腹中有所搅动,那结果就将完全不一样,会有生命危险。但现在不会。手术十分成功,休息一到两周后就会痊愈。

莫大民道:“太猖狂了。还水同志,要立即组织公安,迅速破案。”

宋雄接着说:“这个事件的性质十分恶劣,比上次的丝绸集团的群体性事件还要严重。这是在我们市委市政府决定开展打黑除恶的专项行动正实施时,所公然进行的一次报复与挑衅。当然,目前事件还无法确切定性。请还水同志牵头,限在七十二小时内破案。同时,请章风同志将情况与中央统战部那边通报一下,再考虑一下是否要通知其家属。南山打黑除恶第一阶段的成果是很大的,我们抓获了一批犯罪分子,还抓获了公安部通缉嫌犯。南山的社会治安由此也得到了极大好转,特别是市场环境这一块,有了明显改观。老百姓是很拥护的,大家可以看看网络,老百姓的帖子都上万层了,都是拥护的话;有的还提供了一些线索。这也可见,我们的打黑除恶是深得人心的,是老百姓所期盼的。这次王岳同志被刺,只能说明一点:我们打到了他们的痛处,他们开始跳出来了。跳出来了好,打黑除恶就是要打掉黑恶势力的骨干,打掉他们后面的保护伞。第二阶段的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要抓紧布置,严密措施,确保有更大收获。”

许还水点点头。

宋雄问道:“还水同志,有信心吧?”

“有!”

宋雄一笑,说:“李然同志这几天正在突击审理第一阶段抓获的犯罪嫌疑人。已经有很多浮出来的线索了,这很好!正本清源,南山才能真正走向和谐。”

李同望了望花怒波,花怒波面色沉静,毕竟是官场上的老手了,即使手心里冒汗,但颜面上却一点也不显露。

会议结束后,李同正要上车,花怒波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嘛?打黑,哈,打到自己人头上来了。”花怒波朝李同笑笑,继续道:“我一直想跟宋雄同志说,没有黑,打什么嘛?这不,你打,他就真的变成黑了。”

李同当然听得出花怒波的话意,笑着说:“怒波主任这是新鲜的说法啊!被打成黑了,有意思。南山这么大,这事谁能干得出来?我还真想不到。是不是偶然事件?但确实不太像。谁有这么猖狂?简直是不把市委的通告放在眼里。这也是太……往枪口上撞了。”

大家正说着,公安局长刘坚的车子从医院大门内进来,停在了宋雄的车前子。刘坚对宋雄道:“根据我们的初步排查,此案的作案人已经确定,为一人,名字叫花解放。”

“一个人?”宋雄有些疑惑。

“目前看国大门前的监控和目击者证言,只有一个人。我们正在安排抓捕。”刘坚说:“不过,这后面应该还有人。但需要时间。”

花怒波和李同也站在各自的车边上,这会儿,花怒波上了车,车子很快开出了大门。李同的车接着宋雄的车,也走了。十分钟后,李同接到花怒波的电话,说要到他办公室,有点事情商量。李同说有什么指示就尽管说吧,过一会儿,我可能要陪宋雄同志到桐山去。花怒波说这不行,你稍等,我马上就过去。李同还是愣了会,才道:“那好吧,我等着。”

不到五分钟,花怒波就上来了,也没客套,就说:“李同书记,刚才刘坚说是花解放干的?是吧?你知道,那孩子老实,不可能是……我是说,打黑除恶怎么搞成了这个局面?这事,你得给宋雄同志报告下,请他关照。”

“花二?”李同不急不忙地说:“公安那边出来的消息,应该是真实的。花二怎么干这事?他不是一直在开娱乐城嘛?这事干得没意思,而且,怒波主任哪”李同凑近花怒波,压低嗓子道:“我理解你的心情。都说打黑,一旦真打到自己头上,都难。何况这黑,也是不明不白的嘛!花二是你的唯一的侄子,是吧?不容易。但这回是撞枪口上了。我看你也不要再费心思了。任由他去吧!他自己不成器,你这做舅舅的,又能怎样?我看马上南山就不是你怒波主任一个人担心了,还不知有多少人担心哪!”

花怒波满脸忧伤,叹着气道:“我是可怜我那早死的哥哥,唉,也都怪我,没及时提醒他。如雪已经被毁容了,不知所在。现在……不行,这事我得去给宋雄同志汇报。”

“那可不行。”李同忙拦住,说:“怒波主任,你忘了宋雄同志说的三条纪律。这个时候来求情,就是火上浇油。千万别去。至于下一步嘛……”

花怒波赶紧靠过来。

李同说:“对于打黑除恶,花主任,你知道我的态度吧?”

花怒波张了张嘴,没说话。李同继续道:“我的态度是两条路,一条路,坚持不懈地打下去。第二条路,想方设法防止乱打下去。”

“啊!”花怒波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李同心想:花怒波说他知道了,他到底知道了什么呢?知道了李同的态度是两条路?其实,李同是在借两条路说出了自己想要告诉他的办法,但他没明说,而是很含混地用了“想方设法防止乱打下去。”什么叫乱打下去?什么叫打下去?说白了,都是一样,就是想办法阻止他再打下去。但这话作为一个市委副书记,特别是在这样敏感的时刻,而且是跟人大的常务副主任说话,就是再交心,也不能交了原则。一旦将来出事了,这话可能就得被翻出来。一旦翻出来,那可就不太好解释了。

花怒波在南山官场,虽然一直被李驰踩着,但也算是个狠角色。李驰踩着他,他下面又踩着多少人呢?这样的狠角色,依他在官场多年的历练,在打黑除恶这样关键性的原则性的行动中,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随便发言的。一个官员在官场中所处的情景,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这个官员对决策的参与度、敏感度和执行力。任何决策,在出台之初,都是与官场利益密切相关。因为某些事件对公共利益或者说官场较大利益构成了侵犯,那么,决策者就有可能提出决策建议。而这样的建议,无疑是站在决策者自身潜在利益层面的。官场犹如一只密封的而始终是闭合的圆。官员们就是这圆里面的所有的集合点。圆产生巨大力量,使这些集合点永远处在相对稳定和正常的利益范围内。在此范围内,他们决策并关心决策的落实即执行。而如果某些官员,在短暂地圆自身力量的调整中,被离开了权力核心,那么,他的关心也就随之改变。同时,他不再拥有决策权,就导致他失去了应有的敏感度和执行力。进而会成为决策的怀疑者和阻挠者。这种角色转换,惟妙惟肖,但结局都只有一个——权力或者说利益,决定了他们的思想。花怒波虽然现在已经是在权力核心之边缘,但他为了他唯一的侄子,他不会袖手旁观的。他一定会拿出思想,拿出强硬的举措,来达成他自己的目的和愿望的。而这,也恰恰是李同所需要的。

花怒波离开市委后,并没有回人大,而是到了政府,找到了花木荣。

花木荣自然也知道了花解放的事情,一见花怒波,她的火脾气就上来了,没等花怒波开口,就道:“这个花二?疯了吧?我早说要出事,这不,出大事了。糊涂,糊涂!这是往死里走嘛!”说着,她大概觉得自己太冲了,停下来,问:“你大概也是为这事吧?那就别说了。我不会管的!而且,像这样的人,早该让他进去反省反省了。”

“木荣哪,火发好了吧?”花怒波压着性情,说:“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他糊涂,我们不能糊涂嘛!啊!可是我那嫂子,你是知道的……唉!当然,二子出了事,他该负责任,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但是,我就怕他们拿了二子,非要逼什么南山黑社会,这不就……南山有黑社会吗?我看没有。整天打黑除恶,以前南山就不是共产党的南山了?一样是嘛!你发火,我不也想发火?木荣哪,这事我看还真得有点办法,不然……我知道宋雄书记很听你的意见的。”

“这事我绝对不行。”花木荣一口回绝了。

花怒波没再说第二句话,转身就出了门,临出门时丢了句话:“木荣,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天的。”

花木荣嘴动了动,却没出声。

难道南山花家真的就在这打黑除恶中一点点的败落下去了吗?花怒波想着心痛,花其国才刚刚被双规,现在花解放又将进去了。花木荣一口回绝,而花家另外的成员花立等,更指望不上。现任政协副主席花爱民。是个老好人,生怕树叶打破了头,更别谈了。那还有谁呢?他想了想,还有花鹏,水利局长,也是李驰的小舅子。不过,他与李驰早闹开了,那些年,李驰在外太风流了,他替他姐姐差点揍了李驰一顿。花鹏在南山也是个了得的人物,有传说他也是南山黑道上的一名老大,但不可考。(笔者注:事实上,花鹏在南山是声名在外,但内在里却是相当严谨的一个人。在笔者结束南山调查后,得知花鹏升任了南山市副市长。能在那样复杂的环境中脱颖而出,这恰恰说明了他的官场道行与智慧。)

花怒波回到办公室,给花鹏打电话。花鹏说正在开会,花怒波说开会也得过来,有要紧事商量。花鹏停了下,说:“还是在电话里说吧,这会走不开。我马上要讲话。”

“那好”花怒波有些无奈,但也只好道:“二子的事知道了吧?公安正在抓捕他。你说这事怎么办?这不是仅仅打击他花解放哪,而是……”

“啊,这事!”花鹏仿佛是长长地舒了口气,说:“这事嘛,听说了。我想这样:既然犯了事,就要勇于承担。最好的办法是让他尽快自首。这样也可以减轻处罚。”

“这……”花怒波被花鹏的话给噎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道:“也好,也好!”

过了两天,花解放也即花二向公安机关投案自首了。宋雄指示刘坚,要尽快审讯,对其背后操纵者,要迅速捉拿,严惩不贷。就在花二自首的当天晚上,花怒波跪在他的老嫂嫂脚旁,流着泪说:“不是弟弟我不尽心哪,而是二子这事实在犯大了。以前每次不都是……现在看来,是害了他。让他自首,也是给他机会。否则,现在这公安,只要他动真格的了,哪有真跑了的?何况就是跑了,那外面日子也不会好过。老嫂嫂啊,我会想办法让他少在里面呆几年的。好在人没死,我会想办法的。”

老嫂嫂扶起花怒波,抹了泪水,说:“这是他命里该有的劫难。只要不死,就幸运了。我不能让他死在我的前头。”她说着颤颤地走到里屋,拿出个小布包,“这是二子给我的零花钱,我一直没用。也不知道有多少,你拿去行个人情吧!这世道,我听说没有这个,是行不通的。”

“不需要,不需要!”花怒波将钱推回去,站起来说:“这事我一定想办法。再不想办法,他们靠不住就搞到我头上来了。”他将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他怕嫂嫂听见。如果连他都不行了,还能指望去捞花解放?

九月,南山少有的连续阴雨。南府河的水,渐渐涨上来了。忽然有一天晚上,应该是九月初六,电闪雷鸣,有人说在南府河上看到两条火红的龙形物,纠缠在一起,直飞向南山。那一条应该是龙,而另一条则是蛇。龙蛇相斗,只搅得天上风驰电掣。约莫半小时后,蛇死于龙爪,被弃在南山之上。而与此同时,南府河边的红白塔,被过击中。红塔顶上被打出了一圈印痕,但塔身毫发无损;白塔则向西倾倒,呈三十度角,似乎是被人死死地按下了头颅。这在南山成了奇闻。第二天,到南府河的人络绎不绝。笔者也曾专程过去,两塔确实如其所传。但天空中所见龙蛇,则无法考证。笔者曾以此问及南山乌以轩老先生,老先生说:“龙蛇动,地气生。主官,主刑。此天机,不可泄露也。”

宋雄在南府河出龙蛇的那天晚上,恰恰在南山。